第1074章 混戰
田豫和諸葛亮之所以失期未到，是因為上游的曹軍玩了一把大的。
雖然上次巢湖之戰中，曹操水軍扯了江東水軍後腿，但這次江東突襲朝鮮半島，身處兗州的曹軍，還是實實在在打出來了一波攻勢的。
因為兗州之前從來沒有在境內的黃河水段組建過水軍，導致身處青州的晉軍探子下並沒有太過在意，以至於在情報中忽略了不少細節。
因為嚴格來說，兗州曹軍建的並不是正規的戰船，而是簡陋的渡河工具，但偏偏做的有模有樣，即使在湍急的黃河水流中，也能穩定行進。
且其內部空間並不少，能裝下不少士兵，而且帶有船帆，但沒有甲板，相比之下更像是大號的獨木舟。
這種船建造方便，所以曹軍短期內就造了不少，因為事機隱秘，所以直到曹軍集結登船，青州方面才得到消息。
但為了對付江東水軍，青州已經將絕大部分戰船集中到了黃河出海口黃縣碼頭，所以曹軍閃電般沿河東進的時候，青州方面才敢剛得到消息，已經來不及在中途派船堵截。
此時正是黃河汛期，曹操的船隻來的極快，他們一路沿河東進絲毫沒有在中途耽擱，其目標只有一個，便是黃縣碼頭！
同時青州兗州交界處的泰山附近，曹軍手下的雷簿陳蘭陰魂不散的再度出現，他們先前在山中裹挾了不少流民百姓，提前攻打青州，將負責防禦的臧霸等人的注意力吸引住了。
彼時曹軍船隊的消息還沒有傳到藏霸耳中，所以其聽到曹軍來犯，便立刻發兵去打雷簿陳蘭，結果越打越遠，漸漸離開了黃河方向。
這一番調動之下，曹軍扯開了晉軍兵力空擋，而且以青州為突破口這一選擇，無疑十分正確，因為袁熙軍的謀士武將，大部分都在冀州，而青州多是文官，然應對失措。
當然，這計謀涉及的方面很多，極其容易失敗，但能得到如此理想的結果，自然是因為曹操親自謀劃了這一出作戰。
而事實確實證明了曹操的眼光，曹軍打出了近年來少有的漂亮突襲，在很短的時間內，這支萬餘人的船隊便接近了黃縣碼頭，並發動了猛攻。
彼時黃縣碼頭雖然駐紮著兵士，但大部分都是青州兵中的預備兵員，並沒有多少人有過打仗的經驗，在曹軍的攻擊下，守城兵士應對失措，一度差點破城。
如今在黃縣為官的，卻是因為政績可圈可點，接替了步騭的羊衜。
也算羊衜倒霉，他長於政務，卻不善於打仗，而且黃縣本來也不是打仗的前線，也沒有做好打仗的準備，羊衜一個文官帶著預備兵守城，在敵軍的猛烈攻勢下，情勢岌岌可危。
羊衜見勢不妙，只得派人出城，向在黃縣碼頭附近等待，準備抄吳國水軍後路的諸葛亮和田豫求救。
諸葛亮田豫兩人得知後，都臉色難看起來，曹軍這機會抓得實在是太過噁心，如今他們要面對艱難的抉擇，到底是保黃縣，還是去接應袁熙？
其中更受打擊的是諸葛亮，之前他投靠袁熙後，算是順風順水，即使和曹軍交手，也沒怎麼吃過虧，所以下意識覺得曹操也不過爾爾，心道對方雖然曾經厲害過，但現在也許行將就木，所以不復當年了？
但曹操這次卻給諸葛亮好好上了一課，上萬曹營兵士以快船趁夜突襲黃縣，將即將出發的晉軍水軍拖在了黃縣，想要讓諸葛亮和田豫無法按時出發。
因為守軍不足，田豫只能臨時將水軍兵士拉上城頭防守，他一邊命令兵士放箭，一邊對身側的諸葛亮道：「軍師，接下來怎麼辦？」
「是先擊退曹軍，還是放棄黃縣，先去和主公回合？」
諸葛亮見城下著曹軍士兵一邊攻城，一邊趁機登上袁熙水軍搞破壞，也是臉色很不好看，說道：「他們現在雖然不會放火燒船，但我看其動作，八成是在破壞船舵等關鍵部件。」
「即使打退他們，也需要花不少時間檢查修理，對方將領很有一套，知道如何以最小的代價掙拖住我們。」
「若我們不管不顧，強行出港，那些破損的船隻若是失控，一船人都要葬身大海。」
「所以我的想法是，現將這批曹軍儘可能殲滅，同時整修船隻，才好出海。」
田豫卻是很不贊同，說道：「我們不能及時趕往遼東，那豈不是主公那邊要獨自面對江東水軍？」
「以兩邊的兵力對比，主公即使打敗吳國水軍，只怕也是慘勝，更有可能主公獨力難支，甚至有性命之憂！」
「若主公有個三長兩短，那我們可就是罪人了!」
諸葛亮聽了，臉色愈發難看，他仰頭看著天象，過了好一會，又閉目凝神掐算好久，最後咬牙道：「之前我和主公做過推演，考慮過最壞的情況。」
「即使主公船隊被江東全部消滅，他也可以在兵士護送下逃往山區林地，大不了走遼東的沿海走廊便是。」
「江東兵陸戰和主公兵士不可同日而語，而且有趙將軍在，即使事有不諧，安然退走是沒有問題的！」
「但我們若是丟了黃縣碼頭，這黃河出海港口所存的大量糧食貨物，乃至輜重武器，都會落入曹軍手中，他們利用這些，便能以黃縣為中心截斷青州水路，若我們不管不顧，任由他們肆意作亂，亦或和泰山方向的雷簿陳蘭配合，說不定青州便有丟失之虞！」
「所以眼下最合適的應對，便是先消滅曹軍，再集結船隻出港。」
田豫澀聲道：「軍師有沒有想過，萬一主公出了事，咱們守住黃縣又有什麼用？」
諸葛亮沉聲道：「亮對主公有信心。」
「而且亮會以最快的速度擊退曹軍，讓將軍先趕往去和主公會合。」
「亮用觀星之術，看得主公並無危險，若主公有所不測，亮願自刎謝罪！」
田豫見諸葛亮如此堅決，只得無奈接受，兩人合力，很快便將處於慌亂的兵士軍心穩定下來，然後依託水軍為前鋒，對曹軍發動了反攻。
曹軍這次帶隊的將領是李典，他年紀雖輕，但是這幾年交戰卻是戰績不凡，又泯不畏死，所以被任命為此次的先鋒主將，帶領船隊奇襲，以配合吳國水軍的計劃。
最初他的進攻無疑取得了非常理想的效果，李典甚至一度看到了破城的希望，但對方之後的反擊，卻讓李典止步於城下，再難寸進一步。
李典看對方兵士組織了數次反擊，己方兵士無法抵擋，不斷死傷倒下，頓感壓力倍增，知道對面派精銳出來了。
這種戰力的兵士，應該是凶虎麾下的幽州軍，這固然說明自己成功打亂了對方出海的計劃，但也說明現在自己將會承受對方的全力攻勢。
李典也是猶豫起來，要是和對方死拼，固然最後能重創對方，但自己這萬餘人，只怕最後能活著回去的也就千餘人，等於是全軍覆沒。
自己辛辛苦苦牽制晉軍，即使事成，也只是為吳國做了嫁衣，對方殺死即使能殺死凶虎，那和自己有什麼干係？
李典不覺得時候事後論功行賞，自己能封到最後的那份應得的功勞，這倒不是說曹操顛倒黑白，而是因為殺死袁熙的這樁功勞實在太大，以李典現在的地位，根本擔不起。
他現在只是個小小的校尉，向上爬的路途還長的很，上面還有裨將偏將雜號將軍四方將軍，所以李典猜測，即使成功論功行賞的時候，他甚至都分不到最大的那一塊功勞。
所以這次誰都沒人願意來的，近乎是送死的機會，才沒人和他爭搶，反正坐著也有功勞，何必來冒死求功。
並且最重要的一點，要是袁熙真的死了，天下幾乎等於是提前大局已定，那還有自己往上走的機會嗎？
最後李典所倚仗的，是這萬餘人中屬於自己的近千私軍，要是今天把這些人命都填進去，自己還拿什麼去爭？
想到這裡，李典心裡產生了猶豫，先前的攻擊勢頭，也漸漸放緩下來，他開始聚攏兵士防守，同時開始思量起退卻路線來。
正在前陣的田豫，敏銳的感覺到曹軍的攻勢變弱了，心道難道真如諸葛軍師所想，曹營裡面暗地裡面傾軋的事情並不少，要是這次來的是曹氏夏侯氏將領，那必然有一番惡戰，如果是外姓將領，反而不會那麼搏命？
田豫看到機會難得，自然不會輕易放過，當即命令兵士組織了幾次衝鋒，將李典軍打的連連後提。
但當他要回兵時，李典軍又貼了上來，和田豫糾纏起來，田豫回頭反攻，李典軍又退了回去。
如是反覆幾次，田豫醒悟過來，對方雖然心中猶豫，但也不會就這麼退兵，所以攻城變成了糾纏拖延，在保存實力的同時，只要讓自己騰不出手來出海，便算是達成計劃。
想到這裡，田豫頭疼不已，卻在此時，諸葛亮帶兵出城，來找田豫了。
諸葛亮開門見山道：「剛才重新占領碼頭，我已經讓人檢查戰船破損，同時加緊修復。」
「我已經將沒有損壞和修復好的船隻標出，將軍可以先帶這些船出海，去和主公回合。」
「我自會在後方抵擋曹軍，同時讓修復好的船隻隨後去找將軍。」
田豫聽了，當即說道：「辛苦軍師了，我現在便出發！」
他知道現在去可能已經晚了，但有一絲希望都不能放棄，所以趕緊上船出海，結果出海不久，就碰到了想要逃到黃縣來劫掠的吳國殘軍。
田豫正窩著了一肚子火，當即帶領船隊沖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