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架在火爐上烤
而就在同一天,韓遂在榆中迎來了西涼各部羌漢頭領……
還有成公英送來的印綬和文書。
「韓公,來的時候,曹丞相有交代」
成公英把三套官印交給他老東家之後。
又誠懇地說:
「要是韓公您不肯受這個任命的話。」
「他還有一條路給您……」
「什麼路?」韓遂強打精神反問道。
言及於此,成公英不由得嘆了口氣。
「丞相說,如果您覺得官小。」
「不想當這個鎮西將軍。」
「不肯為大漢坐鎮西域。」
「那就請您儘早準備後事,日後也方便我把您的遺體。」
「帶去您家鄉安葬……」
韓文約聞言也是漲紅了臉。
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隨後也是嘆了一口氣,準備接過那印綬和文書。
但成公英卻是連忙打斷他,繼續說道:
「韓公,曹丞相還說了。」
「反正爭來爭去,都是漢家兒郎流血。」
「是打是和,是生是死,都隨您。」
「可若是西涼子弟血濺河西。」
「那罪孽都將算在您的頭上!」
此前,在曹軍大營中。
賈詡曾向曹操提出事急則緩,事緩則急。
眼下韓遂馬超已經是強弩之末。
若逼迫太狠,難免令他狗急跳牆。
不如圍而不攻徐徐圖之,其必不戰自亂。
但這個建議當場就被司馬德反駁了。
畢竟指望這些西涼軍匪能識時務。
簡直就是坐等石爛江枯。
至少對這韓文約來說意義不大。
這位西涼梟雄絕對不會捨得離開家鄉。
更不會放棄自己割據一方當土皇帝的可能。
就算渭水一戰,給這老頭嚇得不輕!
但俗話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而面對著故交兼對手的步步緊逼。
這位縱橫西涼幾十載的流氓頭子。
已經在涼州割據了快十年的老滑頭。
此時左右為難之下,最後竟然情緒難以自控。
捧著那套印綬文書便哭了起來。
韓文約之所以落淚。
並非是他意識到涼州的局勢已至絕境。
而是因為對手已經看穿了他的底細。
讓陷入了絕望的深淵。
原本就算有渭水之敗,他也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面對曹操咄咄逼人的軍事行動。
韓遂心中其實是有些底的。
只要涼州內部能夠團結一致,利用地形層層設防。
縱使對方有十萬雄兵,又能奈我何?
他們這些西涼土著,完全能夠通過化整為零的方式。
不斷騷擾對方的糧道補給,來拖垮他們。
到時候,只要南邊的孫劉有所行動。
或是許都後方再生變故。
曹操也只能無奈地與涼州各路豪傑議和。
就算他曹孟德的手段高明,能以雷霆手段迅速平定涼州。
甚至暫時控制住涼州各郡縣,也沒什麼大不了。
畢竟涼州的羌漢之間的關係太過複雜。
早晚還會再起事端。
畢竟,平定西羌之亂這種事。
當年大漢傾盡國力都辦不到。
韓文約不相信他曹孟德能夠辦到!
只因傳統的涼州區域,也就是自敦煌到安定的七個郡。
此前已經已經紛亂了上百年。
在這漫長的歲月里,強盛時期的大漢。
也曾多次傾盡全力進行大規模征討……
當然有過勝利的時候。
但到最後平定了嗎?
每一次征討,換來的只有更多的混亂。
換句話說,只要他韓遂能隱忍並存活下來。
繼續留在涼州,大不了跟曹操俯首稱臣幾年。
反正等到曹操一離開涼州。
他依舊是金城的土皇帝。
一旦西涼再亂起來,他依然是西涼地界的扛把子。
實際上,他韓文約盤踞涼州多年。
面對大漢朝廷或者山東諸侯時。
他一貫都是這樣的心態。
即便他如今已經是涼州實力最強的軍閥。
但每次遇到重大的軍事挑戰時。
他總是主動選擇隱忍退居後方。
然後推出一個蠢材來做名義上的西涼領袖。
當然,這個人也是在決戰時用來犧牲。
戰後用來吞併擴張的最佳人選。
最開始是北宮伯玉和李文侯,接著是是馬騰。
再後來就是馬騰的傻大兒馬超。
只能說他這位西涼老流氓。
造反不倒翁絕非徒有虛名。
那麼說回眼前,韓遂其實就是想故技重施。
以「羌漢結盟」的方式召集涼州各部頭領。
然後再推舉馬超或其他人出來造勢。
好讓公孫珣的目標轉向那個人。
自己則在背後伺機而動。
然而,沒想到的是。
經過渭水一戰後。
曹操這位當世梟雄似乎已經看透了他。
如今一上來就反其道而行。
直接將韓文約架在火爐上烤!
就只差沒向西涼各路人士宣布。
他大漢丞相曹操來此就是來收拾韓遂的。
其他人最好都躲遠點!
誰敢跟他站一塊,我曹某人一併收拾了!
這一下,給老韓頭整得連哭的機會都沒了。
「韓公。」成公英在離開榆中前。
難得地再次誠懇相勸道:
「臨走前曹丞相還說了。」
「在這亂世之中,既然決定割據一方。」
「就不能總想占盡好處……」
「還請您三思而後行。」
說罷,成公英便兀自引馬回去復命。
早在渭水一戰後,他便被曹操收降。
如今來這裡一趟,也不過是顧念舊情。
想最後勸一勸自己的老東家韓遂。
而此時就在金城郡榆中城外。
涼州的各路豪傑已經紛紛匯聚。
開始了又一次所謂的涼州會盟。
而這樣的結盟已不是第一次。
當年北宮伯玉起義,後來的起兵討張猛。
都有類似聚會,但從未有一次。
像今天這樣人數眾多。
只因為這次,不僅有著對朝廷不服的主戰派。
就連那些對大漢還有念想。
或著對曹操抱有期望的投降派。
甚至是歷來置身事外的中立派,如今也都紛紛趕來。
畢竟,這次結盟也得到了曹操的同意。
此時放眼望去,各路人馬漢羌混雜。
官員與匪徒同席而坐,文官武將難以分辨。
貧富差距懸殊,甚至還有少數氐人和鮮卑人的身影。
而會盟地點則選擇在當年北宮伯玉造反時。
漢軍營地留下的廢墟之上。
在場眾人連個正經桌子都沒有。
少數人直接坐在地上,大多數人則手持武器騎在馬上。
仿佛場上的氣氛一旦有什麼不對勁。
便準備幹仗或者溜之大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