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三章 舊日情誼

  顏良乃河北第一猛將,他的名頭張任自然知道。

  張任號稱蜀中第一猛將,同樣為一州最強的猛將,張任自以為顏良武藝與他不相上下。

  誰料,這一刀交手,張任才意識到,顏良武藝之強,遠超乎他的意料之外。

  甚至,顏良的實力,隱隱還在關羽之上。

  張任的自信,陡然間遭受一擊,狂怒的氣焰也被澆滅大半。

  「什麼蜀中第一猛將,我看也不過如此,看刀!」

  顏良卻傲氣更盛,不屑的一哼,戰刀卷著層層迭迭血霧,狂斬而至。

  張任急提一口氣,面對顏良的狂傲不屑,不由怒火再起,盡起生平武藝,揮舞迎擊。

  電光火石間,兩人交手二十餘招。

  鋪天蓋地的刀鋒鐵幕,將他二人完全包裹,一道道膨脹開來的衝擊氣流,將方圓六丈範圍都覆蓋,任何接近的敵我兩軍士卒,無不被撕為粉碎。

  轉眼間,二人交手已過四十招。

  張任的武藝雖然遜色顏良一籌,但到底還是蜀中第一猛將,並非是浪得虛名,雖然被顏良壓制,卻依舊能勉強撐住。

  以他二人間的武藝差距,想要分出勝負,沒個三百餘招,根本沒有可能。

  可惜,張任雖勉強能跟顏良一戰,但他手下的士卒,卻沒他那麼能扛了。

  七百多蜀籍士卒,在魏軍的鐵騎輾壓之下,終於支撐不住,被沖的肢離破碎,死傷無數。

  張任的耳邊是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余光中,跟隨他多年的精銳將士們,一個個被撞為粉碎,倒在血泊之中。

  他心在滴血。

  他很清楚,再強行廝殺下去,不光是他的嫡系將士要死傷殞盡,就連他自己也要折在這裡。

  他想要逃,可轉念一想,劉備此時還沒有逃遠,若他就此敗了,顏良說不定很快就能追到,介時劉備還是難逃一劫。

  別無選擇,必須死撐下去!

  念及於此,張任只能咬緊牙關,無視部下的死傷,繼續跟顏良玩命。

  「張任,嚴顏黃權都已經歸順我家天子,你還在等什麼,為何不一併歸順!」

  顏良欣賞張任的武藝和不屈,出招之時,不禁大聲招降起來。

  張任卻如同受到了羞辱,立時勃然大怒,罵道:「我張任堂堂益州男兒,豈會跟嚴顏那幫叛賊一樣貪生怕死,顏良,你焉敢辱我!」

  惱羞成怒的張任,進入了癲狂狀態,不惜力氣的瘋狂出刀,猛攻向顏良。

  顏良也怒了,罵道:「不識抬舉的蠢貨,不降是吧,我就打到你跪!」

  暴怒的顏良,刀式更加凌烈,一番狂攻,便將張任的瘋狂攻勢壓制下去,重新奪取了上風。

  轉眼,二人交手又是五十招。

  張任已被壓制到額頭冷汗,氣喘漸漸沉重,已流露出了力不從心的架勢。

  驀然間,他發現了有什麼不對勁。

  原本喧鬧的戰場,忽然間沉寂無比,所有的殺聲都消失全無了。

  張任分出一絲精神,斜目一瞟,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

  他赫然發現,所有的漢軍都被殺戮一空,戰場上只餘下了魏軍鐵騎,層層迭迭的將他圍困在正中央,一雙雙血腥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他。

  部下死光,他已陷入孤身一人的境地。

  剎那間,張任心頭一陣前所未有的悲涼,他嗅到了一絲死亡的氣息。

  部下被殺盡,陷入重圍之中,哪怕是沒有顏良,他也只有死路一條。

  「莫非,我張任今天當真要死在這種地方嗎?」

  張任絕望透頂,精神漸漸瀕臨崩潰,手中刀式也越來越弱。

  他武藝不及顏良,本就落於下風,眼下精神又受重創,鬥志瓦解,還如何能再戰。

  三招走過,顏良陡然間一聲長嘯,刀式爆漲,快如雷霆,勢如閃電。

  伴隨著一聲慘叫,張任手中兵器脫手而飛,身形騰空而起,倒飛出去,重重跌落於地。

  落地瞬間,張任身上發出咔咔幾聲,又斷了幾根骨頭,口中鮮血狂噴不止。

  「不識抬舉,那老子就要了你的狗命!」

  顏良一聲喝罵,拍馬提刀跟上,手中大刀舉起,作勢就要斬下張任的首級。

  張任心如死灰,知道死期就在眼前,便放棄了掙扎,閉上眼睛,等著挨那一刀。

  「顏將軍,刀下留情!」

  就在顏良的刀鋒斬下,就差那麼分毫間就要斬中張任的脖子時,卻驀聽身後響起一聲大喝。

  顏良戰刀陡然收住,回頭一看,卻見一員鬚髮皆白的老將,正拍馬趕過來。

  是嚴顏。

  「嚴老將軍,你怎麼來了?」顏良問道。

  嚴顏勒住戰馬,笑道:「陛下怕顏將軍有失,攻陷敵營後,特意叫老夫前來增援。」

  顏良傲然一笑:「陛下多慮了,那劉備已是喪家之犬,還能有什麼威脅,我差點就宰了那大耳賊,都怪這廝拼死阻攔,拖住了我,才讓大耳賊逃走。」

  嚴顏看了一眼地上的張任,問道:「不知顏將軍打算如何處置他?」

  「我勸過他投降,他又不肯,我當然是宰了他,拿他人頭去向陛下請功嘍。」顏良不以為然,手中戰刀再次舉起。

  嚴顏猶豫了一下,只得一拱手:「老朽有一個小小請求,不知顏將軍能否饒張任一命,活捉了他回去,交由陛下處置。」

  「不用那麼麻煩吧。」顏良卻不想多此一舉,「他既然不願投降,殺了他乾脆。」

  「話是這麼說,不過老朽還是厚顏請顏將軍給個面子。」嚴顏陪著笑臉懇求道。

  顏良面露疑色,便想這位蜀中老將是怎麼回事,這麼不惜面子的替張任求饒。

  驀然間,他省悟過來,想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張任和嚴顏一樣,皆是蜀籍將領,嚴顏這是顧及著同鄉和舊日同僚的情份,要為張任求情呢。

  顏良權衡了一下,只好把戰刀收起,不太情願道:「好吧,我就給嚴老將軍個面子。」

  說罷,顏良便喝令士卒上前,把張任反綁了,帶回去交由天子處置。

  嚴顏鬆了一口氣,對顏良是再三感謝。

  張任本是報了必死決心,卻沒料到嚴顏竟會出現,還為他求情,從鬼門關里走了一遭回來,心中不知是何等滋味。

  當他被拖將起來,跟嚴顏面對面時,心中卻湧起深深羞憤,罵道:「姓嚴的老匹夫,你這個叛國奸賊,我張任用不著你求情,你種你們就殺了我!」

  顏良立時大怒,戰刀再次抄起,罵道:「好你個姓張的,嚴老將軍好心替你求情,你竟然還給臉不要臉,你是真的找死啊!」

  嚴顏忙是攔住顏良,勸道:「顏將軍息怒,這個張任是出了名的固執,眼下他還被劉備所矇騙,自然是頑固不化,顏將軍莫要理他。」

  顏良這才收起怒氣,冷哼一聲,拍馬揚長而去。

  嚴顏鬆了一口氣,看向一臉慷慨羞憤的張任,搖頭一聲嘆息,也懶的跟他多說,只下令將他帶走。

  「嚴顏,有種你殺了我,我張任絕對不會學你做叛國奸賊——」

  張任是憤怒不止,一路上罵個不停,歇廝底里的咆哮大叫。

  嚴顏卻是好耐心,完全無視張任的癲狂,一路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