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戲耍的就是你

  襄陽北門,城頭。

  劉表同樣也在納悶。

  他以為蘇哲要強攻襄陽,已然做好了給蘇哲迎頭痛擊的準備。

  他甚至腦海里,已經想像著蘇哲被擊退,無功而返,無奈退兵時的狼狽。

  只是,那可恨的逆賊,列陣一個多時辰,卻遲遲不見進攻。

  他到底在耍什麼花招?

  劉表眉頭漸漸深凝起來,眉宇間流露出了狐疑,重新又開始變的擔憂起來。

  「這個蘇賊,遲遲不攻城,莫非有什麼詭計?」蒯良也不安起來。

  蒯越卻冷笑道:「主公兄長莫要太過擔憂,我們只需嚴守城池,就算蘇賊有天大的詭計,他也絕計奈何不了我們。」

  劉表臉色方才緩和,輕捋鬍鬚,點頭道:「異度言之有理,蘇賊想耗下去,本府就陪他耗下去,我看他到底能折騰出什麼花樣來,哼~~」

  話音方落,忽然間,耳邊響起了異動。

  隱隱約約,似乎喊殺之聲,正在耳邊響起,此起彼伏。

  「哪裡來的殺聲?」劉表頓時警覺起來,目光看向城前,蘇軍明明是按兵不動。

  其餘眾人,也聽到了喊殺之聲,不約而同的神經緊繃起來,狐疑的四下張望。

  文聘最先反應過來,指著東面道:「主公,喊殺聲好象是從東門方向傳來的。」

  「東門,喊殺聲為什麼會出現在東門,蘇賊明明在北門啊?」劉表臉色開始慌張起來。

  身邊蒯良驀然色變,急道:「主公,莫不是蘇賊在此列陣,乃是佯作攻城之勢,其實是聲東擊西,暗中派兵襲我東門?」

  劉表神色立變,吃了一驚。

  這時,蒯越卻冷靜道:「主公,莫要慌張,看蘇賊這陣形,大部分兵馬都在這裡,就算派兵偷襲東門,人數也不會太多,我們在東門尚有宋忠的五百兵馬,蘇賊豈能輕易襲破。」

  劉表心情稍安,方才冷靜下來。

  就在這時,東門上空方向,一柱狼煙騰空而起,像是發出了什麼信號一般。

  緊接著,東門方向的喊殺之聲,越來越強烈,竟似在向著城內傳來。

  而且,隱隱約約,劉表竟然還聽到了鐵騎奔騰之聲。

  劉表剛剛平伏下去的慌張,再度湧起臉上,他再難沉住起,急是撲到了內牆方向,向著東城方向眺望。

  他隱約瞧見,東門方向塵霧沖天而起,正沿著大街道,向城內襲卷。

  「怎麼回事?東門到底是怎麼回事?」劉表臉色沉重,聲音都沙啞起來。

  眾人茫然惶恐,無人能夠回答。

  縱然是蒯越,這個時候也慌了神,一臉的懵樣,不知該如何解釋。

  正當眾人驚慌之時,一騎斥侯沿著城牆,從東門方向飛奔而來,狼狽不堪的跪倒在了劉表跟前。

  「主公,大事不好,我東門被賊軍襲破,敵軍八百鐵騎沖入城中,宋忠將軍不敵,正節節敗退,求主公發兵救援!」

  東門被破!

  一道晴天霹靂,狠狠的轟中了劉表頭頂,剎那間轟到他心神震愕,身形晃了幾晃,用手扶住城垛方才勉強站住。

  「鄧季有兵馬五百,怎麼可能輕易被敵軍攻破?」蒯越驚問道。

  「敵軍本來是攻不破城門的,但不知從哪裡突然冒出兩百多賊軍,從背後襲擊了我們,為首那敵將自稱魏延,勇不可擋,鄧將軍敵不過敵人內外夾擊,只得棄門撤退。」

  敵將魏延?

  還是從城內冒出來的?

  劉表臉色鐵青,顫聲怒道:「這個魏延是誰,莫非他暗中勾結了蘇賊,裡應外合不成?」

  魏延在劉表眼中,顯然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他甚至記不住這個人的存在。

  文聘卻驀然想起,急道:「主公,當日就是這個魏延率水軍叛投了蘇賊,使大公子沒辦法撤到水上,才被蘇賊逼死在岸邊啊。」

  劉表身形一震,猛然間才想起,不禁又怒又驚,罵道:「魏延這個叛賊,他是怎麼混進城內來的?竟然還帶了兩百多人?你們都是怎麼守的城池!」

  文聘等眾將神色難堪,不知如何回應。

  就在這時,又一騎斥侯飛奔而來,帶來了一個雪上加霜的壞消息:

  城內那幾千前來投奔的逃卒,不知受了誰的煽動,在聽聞東門失陷的消息後,竟是群起作亂,硬衝出了軍營,正殺往武庫奪取武器。

  叛亂?

  又是一道晴天霹靂轟在頭頂,劉表精神再遭重創。

  他是徹底的懵了,那幾千逃卒,明明是棄蘇哲而去,前來投奔自己,明明他們的家眷,統統都在自己手裡,他們哪裡來的勇氣,再次背叛?

  難道,他們竟然為了蘇哲,連自己妻兒老小的生死都不顧了嗎?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劉表是驚怒萬失,慌張到失去了分寸。

  這時,那蒯良陡然間驚醒,急道:「主公,我明白了,我們中了蘇賊的詭計了!」

  劉表猛的看向蒯良,一臉茫然不解。

  蒯良苦著臉道:「那蘇哲之所以放幾千逃卒來投奔我們,不過是障眼法,就是為了把魏延和他的兩百賊軍,混跡在那些逃卒之中,以瞞過我們的耳目,神不知鬼不覺的混入城中。」

  說著,他又一指城前,「蘇賊之所以列陣於北門,遲遲不攻,就是為了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好暗中派了騎兵去襲東門,再由那魏延裡應外合,夾擊襲破我東門!我們從開頭,就落入了蘇賊的圈套之中了!」

  真相大白。

  恍然大悟的劉表,一張臉凝固成了愕然一瞬。

  他驀然回想起,幾天前接收那幾千降兵之時,自己的那份志得意志,還視那一天是他跟蘇哲強弱之勢逆轉的分界線

  沒想到,他卻在無形之中,中了蘇哲設下的圈套,自以為是到現在,才恍然驚醒。

  一時間,劉表是又羞又惱,衝著蒯家兄弟喝道:「你二人為何沒有看破蘇賊的詭計,為什麼沒有提醒本府?」

  蒯良蒯越兩兄弟,被嗆得滿臉灰,面滿羞愧,不知該如何是好。

  「若是元直先生在,必能識破蘇賊的奸計,不使本府中計啊。」劉表是又恨又嘆,不禁惦念起離去未久的徐庶來。

  他這麼看重徐庶,等於是又打了蒯家兩兄弟的臉,令他們更加無地自容。

  這時,文聘卻沉聲道:「主公,東門失陷已成定局,眼前的叛軍想必很快也有所行動,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還請主公速做定度。」

  一番話,當頭給了劉表一棒,把他敲醒。

  他臉上的羞怒轉為了慌張,一時沒個主意,不得不望向蒯家兩兄弟,顫聲問道:「你們快為本府拿個主意,該如何是好。」

  蒯家兩兄弟鬆了口氣。

  蒯良一聲長嘆,默默道:「主公,東門已破,敵軍鐵騎無可阻擋,又有那幾千投靠的士卒作亂,這襄陽城是萬萬守不住了,為今之計,只有立刻起身,將州治遷往江陵了。」

  遷往江陵!

  劉表心頭又是一震,如刀絞一般的痛。

  他知道,蒯良這是要勸他放棄襄陽啊。

  想他堂堂漢室宗親,一方諸侯,本是雄霸荊州,令天下群雄忌憚,何等威風。

  如今,卻竟被一個寒門出身叛賊,殺到連戰連敗,長子被殺不說,更被逼到棄了自己的州治,倉皇逃往南陽。

  這一逃之後,他劉表的威名算是掃地,顏面無存!

  況且,襄陽乃荊州核心所在,不僅富庶,地理位置還極位重要,如此一座重鎮,豈能就此淪喪。

  劉表暗暗咬牙,臉色糾結難看,一時間難做決斷。

  蒯越見狀,急道:「主公,大丈夫能屈能伸,豈計較一時得失,今日雖失了襄陽,大半個荊州卻還在主公手裡,若是主公再有所遲疑,一切就都完啦。」

  一頭冷水,潑在了劉表頭頂,將他的不甘,將他的糾結,頃刻間潑了個透心涼。

  「沒想到啊沒想到,我劉景升,竟會被一個孺臭未乾的寒門小子,逼迫到這般地步,唉~~」

  一聲無奈的長嘆後,劉表拂了拂手,有氣無力道:「傳令下去,速速棄城,南撤江陵吧。」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匆匆忙忙的擁著劉表下城而去。

  劉表自己先上馬,逕往南門出逃,同時派文聘率一部分人馬,前往州牧府,護送次子劉琮,後妻蔡氏出城南逃。

  為了迷惑北門外的蘇軍,劉表又在蒯越的建議下,讓士卒分隊撤下,卻在城上廣樹旗幟,以為迷惑蘇哲。

  北門外。

  由於離城較遠,所以蘇哲並沒有聽到東門傳來的喊殺之聲,不過,他卻看到了東面方向,燃起的那一柱狼煙。

  那是他跟魏延事先約定好的信號。

  狼煙起,意味著魏延裡應外合成功,東門襲破。

  「不就是一柱狼煙麼?有什麼意義?」皇甫嵩不知內情,看著那一柱狼煙卻是一臉茫然。

  「那意味著,我們一鼓作氣,拿下襄陽的時機到了!」

  皇甫嵩一怔,一時未能反應過來。

  蘇哲卻已拔劍在手,一身殺氣凜燃,劍指敵城,大喝道:「擂鼓,全軍攻城,給我踏平襄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