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那一刺

  「黃射,我們又見面了。」蘇哲輕描淡寫一句,卻藏著極大的殺傷力。

  黃射顫巍巍的抬起頭,看著那張高高在上,充滿了勝利者自信的臉,心中頓時湧起無盡的羞憤,臉都憋紅。

  他掙扎著扶住城垛,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瞪著蘇哲怒斥道:「好你個蘇哲,你竟敢背叛劉荊州,你這個無恥的叛徒!」

  「我背叛劉表麼?」蘇哲一聲諷刺的冷笑,從親兵手中接過一道捲軸,扔在了黃射面前。

  黃射一怔,不知是什麼意思。

  「自己打開看看吧。」蘇哲拂了拂手。

  黃射只得顫巍巍的打開了那道捲軸,低頭看過幾眼,不由臉色一變。

  那是一道聖旨!

  在這道聖旨中,皇帝劉協痛斥了劉表的不敬,詔命南陽尹蘇哲,率軍討伐,以懲戒劉表的犯上不敬之罪。

  黃射滿腹的怒火,瞬間被蘇哲這道聖旨,給憋了回去。

  沒辦法,這就是擁有天子的好處,說誰有罪,誰就有罪,這就是大義所在。

  「這道聖旨一定是你挾迫天子寫的,絕不是天子的本意!「黃射廝歇底里的大叫,把那道聖旨撕了個粉碎。

  他也是明白人,沒有否認天子的權威,只是認定天子是被蘇哲所強迫。

  看著粉碎的聖旨,蘇哲卻無動於衷,等他撕完了,方才不以為然道:「還想撕麼,我這裡還有很多。」

  說著,他向親兵示意一眼。

  親兵便將隨身皮囊揭開,裡面果然還裝著十幾卷一樣的聖旨。

  黃射再次被羞辱,咬牙切齒的指著哲,「姓蘇的,你休要得意,你就算挾有天子又如何,今日你主動惹怒了劉荊州,他日我荊州大軍必定北上清君之側,將你這國賊懲之以法!」

  蘇哲卻絲毫不怒,卻向李嚴問道:「說到懲之以法,李正方,撕毀聖旨該當何罪。」

  李嚴拱手道:「回主公,撕毀聖旨,等於是忤逆天子,忤逆天子,自然該當死罪。」

  黃射身形一顫,臉上立時湧起驚懼之色。

  「忤逆天子雖是死罪,但我也不能專權代替天子做決斷,那樣豈非成了擅權的奸臣。」

  聽蘇哲這話,黃射暗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蘇哲話鋒忽然一轉,沉聲道:「只是我豈能看他忤逆天子而不管,這死罪由天子定奪,活罪就由我來操辦,來人啊,把此賊的褲子扒了,給我重打三十大板。」

  號令傳下,左右親兵一擁而上,便把黃射摁倒在地,粗魯的扒起了他的褲子。

  黃射大驚失色,想自己堂堂黃家貴公子,被活捉已經夠恥辱的了,現在還要被當初扒了褲子打板子,簡直是丟人丟到了家,羞辱到了極致。

  「蘇哲,你敢這樣辱我,我父親不會放過你,不會放過你——」黃射聲嘶力竭的大吼,拼命的掙扎撲騰。

  可惜,那碩粗的軍棍,最後還是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屁股上。

  一聲悶響,一聲慘叫,一聲悶響,又一聲慘叫……

  轉眼十幾軍棍下去,黃射已被打到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嘴裡卻還在一邊慘叫,一邊嚷嚷大罵。

  一邊的李嚴,看著這曾經騎在自己頭上的草包世族公子,被打的這般狼狽,暗呼過癮。

  蘇哲也不怒,任由黃射叫罵,欣賞著他被杖擊的樂趣,心中何等痛快。

  三十軍棍下去,黃射已被打到半死不活,連嚎叫的力氣都沒有,更別提再叫罵。

  最後一棍子下去,世界終於安靜了,黃射長吐一口氣,奄奄一息的趴在那裡,一動也動彈不得。

  蘇哲俯身下去,拍了拍黃射的臉,冷冷道:「黃射,怎麼不囂張了,繼續啊。」

  黃射空有一腔憤恨,卻被打怕了,只能幹睜眼怒瞪著蘇哲,卻不敢再憋出一句罵詞。

  他終於是慫了。

  「主公,這草包慫了,讓我一錘子砸碎他的腦殼才幹脆。」胡車兒掄起了手中鐵錘。

  李嚴卻道:「此賊殺了容易,倒不如先留著他,說不定將來會有用處。」

  蘇哲略一沉吟,便道:「正方言之有理,來人啊,先把這廝拖回去,好生看押。」

  一眾親兵再次擁上,如拖死狗般把黃射拖走,只留了一條長長的血痕在地上。

  蘇哲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北面方向。

  李嚴跟在身後,拱手道:「主公,樊城已破,劉表的糧草也盡得,我們的目標已經實現,差不多也該是準備收兵北退的時候了,劉表的援軍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到。」

  「現在還不是走的時候。」蘇哲眼眸一聚,拂手喝道:「速傳令給甘興霸,叫他準備好戰船,我要帶兵過江。」

  過江!

  一聽這二字,李嚴神色產變,急勸道:「主公,南岸已是襄陽腹地,有劉表重兵屯集,就算我們登上南岸也做不了,何必冒這個險呢。」

  蘇哲卻眼神深邃,語氣決然道:「我必須要去一趟南岸,因為我還有一件必須做的事沒做。」

  說罷,蘇哲沒有半分遲疑,便大步下城而去。

  李嚴無奈,也只得跟了下去

  片刻後,蘇哲便抵達了北岸水營,此刻甘寧已率領他秘密訓練的水軍,突襲水營得手。

  蘇哲便登上戰船,帶著一隊人馬,直奔岸邊而去。

  ……

  襄陽城東北,蔡家莊。

  今日的蔡家莊,張燈結彩,一派喜氣洋洋的氣氛。

  唯有那間閨房中,卻充滿了傷感的氣氛。

  蔡姝怔怔的跪坐在那裡,看著銅鏡中身著喜服的自己,看著那張施粉塗黛,容顏秀麗的臉蛋。

  那是一張美麗卻苦澀的臉,從那張臉上,看不見半點將要出嫁的喜悅,只有深深的怨色和惆悵。

  「小姐,大公子已經到了,主人說吉時已到,小姐該動身了。」門外傳來婢女戰戰兢兢的聲音,生怕又惹惱了這位大小姐。

  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生怕在這齣嫁的最後時刻,蔡姝又發起脾氣來,攪壞了這場喜事,到時候蔡瑁怪罪下來,他們又要受罰。

  出人意料的是,蔡姝並沒有發脾氣,而是很平靜的站了起來,任由婢女們戴上喜帕,很順從聽話的被她們攙扶著走向了府門。

  看來,這位任性的大小姐,終於懂事,打算認命了。

  府門處,同樣一身華麗新衣的劉琦,已經等候多時,一身的意氣風發,喜上眉梢,等待著自己新娘的出現。

  作為女方家族長的蔡瑁,今日也換了身嶄新的衣裳,樂呵呵的跟劉琦這個侄女婿談笑。

  一個即將成為荊州第一大家族女婿,得到蔡家的鼎力支持,儲位將穩如泰山。

  一個則將完成自己家族,跟荊州未來州牧的聯姻,成為外戚一族,從此以後,荊州第一大族的地位將更加穩固,更多的利益權勢也將接踵而至。

  這一樁婚姻,對蔡瑁和劉琦來說,是一樁雙羸的婚姻,他二人在這一刻,自然擁有同樣的喜悅。

  「姑丈,今日雖是我跟姝兒大喜的日子,不該談公事,但這件事關乎到我荊州的安危,我還是不得不跟姑丈說一下。」劉琦忽然壓低了聲音。

  蔡瑁淡淡一笑:「你想說的事,是什麼時候能出兵討伐那蘇哲吧。」

  「正是此事。」劉琦點點頭,「從我軍隊集結完畢到現在,都快一個多月過去了,父親卻遲遲下不了決心,我擔心夜長夢多啊,畢竟天子現在是站在蘇哲那逆賊那邊的。」

  蔡瑁卻道:「黃祖都力主出兵了,主公不可能同意,我料主公只是怕被人說是被黃祖逼迫才出兵,所以才要拖延些時日,不過我估摸著過了這麼多天,主公的面子也夠了,等你成婚後,我們再向主公進言,主公必定就會鬆口了。」

  「嗯嗯,還是姑丈最懂父親的心思。」劉琦連連恭維。

  說話之間,莊內一大群婢女們,已擁簇著新娘子,向著這邊走來。

  劉琦眼前一亮,目光立時盯在了蔡姝身上,情緒不禁有些興奮起來,下意識的搓起了手掌。

  蔡姝雖然刁蠻任性,卻是絲毫不遜色於黃月英的美人,雖說精神上出過軌,已經不「純潔」,但至少她的身體還是純潔的。

  劉琦有信心,憑著自己的手段,憑著自己大公子的身份,只要洞房夜過後,她的身體屬於了自己,她的精神她的心也早晚會回歸到自己這邊。

  「蘇哲,我會讓她知道,只有我劉琦才配得讓她,跟我這顆參天大樹比起來,你只不過是地上的一根野草……」

  劉琦心中暗忖,眉宇之間,洋溢著得意。

  新娘子出府,便被送上了華麗的喜車,吉時一到,迎新的隊伍便吹吹打打,浩浩蕩蕩的向著襄陽城而去。

  劉琦春風得意,騎著高頭大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邊。

  蔡瑁這個娘家人,則跟隨在隊伍的後邊。

  迎親隊伍開出了蔡家莊,轉入了南向的大道,行不出數里,便隱隱約約瞧見襄陽城的輪廓。

  劉琦心潮澎湃,已經迫不及待的去完成婚禮儀式,迫不及待的想要趕緊洞房,盡情的享受喜車裡的美人身體。

  他正臆想著洞房夜的快活時,後邊婢女忽然追上來,說是新娘子叫他過去。

  劉琦一怔,便也沒多想,便折返飛奔過去。

  「姝兒,你叫我麼?」劉琦的語氣溫柔了許多,畢竟要在蔡瑁面前表現出一副好丈夫的樣子。

  「你進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講。」車內的蔡姝,語氣也變的溫柔起來。

  劉琦一時遲疑,便想按照規矩,這成婚之禮前,他跟蔡姝是不應該相見的。

  「難道說,她是想通了,想要為她精神的不潔跟我道歉不成?」

  劉琦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理由,嘴角不禁掠起一絲得意,便翻身下馬,一躍跳上了馬車。

  「姝兒,我進來了……」劉琦理了理自己的頭髮,笑眯眯的撩起了車簾。

  刷!

  寒光一閃,一道匕首突然刺來,直奔他的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