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一千五百多西涼殘兵敗卒,棄關而去,向北面關中方向逃走,留下一座空關。
次日天明,蘇哲看到關城上人去樓空,懷疑敵軍已經逃走,便派出胡車兒利用他的輕身功夫,翻上關城偵察。
在確認關城已空後,蘇哲便叫胡車兒從內打開關門,七千大軍浩浩蕩蕩的殺入了武關之中。
天光大亮時,蘇哲已站在了武關雄偉的城樓上,看著他的「蘇」字大旗,冉冉升起。
遠望北面關中方向,蘇哲長長鬆了一口氣,嘴角不禁揚起一抹輕鬆的笑容。
歷經數日,他不但得到了天子這張王牌,還奇蹟般的擊敗了一萬西涼鐵騎,繳獲戰利品無數,更奪得了武關這座雄關險要,收穫多的大大出乎了他自己先前的預計。
這一戰,可以說是打出了他蘇家軍的威風,打出了他蘇哲的名望。
「公子,咱們這次可賺大了,就連武關都拿下了,這下咱們可名揚天下啦。」周倉激動興奮的嚷嚷道。
蘇哲卻淡淡道:「先別得意太早了,名聲越大,敵人就越多,如今我們搶了天子,今後不知有多少虎狼要來南陽找我們的麻煩,真正的敵人還在後頭。」
「怕什麼,咱們連西涼鐵騎都能打敗,還怕誰,誰敢來犯咱們,咱們就滅了誰。」周倉拍著胸脯,傲氣沖天。
蘇哲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打打殺殺那是以後的事,你就先給公子我把武關守好吧。」
當下蘇哲便下令,命周倉率一千精兵,駐守於武關關城,防禦來自於北面董卓的威脅。
蘇哲當天便率餘下大軍,南歸宛城。
……
一路南行,數日之後,宛城的輪廓已映入眼帘。
在那裡,還有劉協這個天子,還有伏壽這個皇后,等著他去應付。
「公子打算怎麼對待天子?」跟隨在側的李嚴忽然問道,語氣中透著幾分意味深長。
蘇哲卻反問道:「你覺的,我該怎麼對待天子?」
李嚴似乎早等著他發問,不假思索道:「嚴以為,公子對待天子,當做到三個字:尊,防,用。」
「尊,防,用?嚦,怎麼說?」蘇哲眼眸中掠起了興致。
「所謂尊,就是公子要對天子倍加尊重,該少的貢奉不能少,該有的禮儀不能少,要讓天子享受他應該有的尊榮,要讓天下人看到,公子是如何敬重天子,如何尊奉漢室……」
他話還沒說完,胡車兒便嚷嚷道:「咱們費了那麼大勁把天子接過來,難道就是為了把他當大爺供奉起來麼,我們又能有什麼好處?」
「矮冬瓜,別插嘴,讓正方把話說完。」蘇哲拍了他一下腦殼。
胡車兒扁了扁嘴,只好閉嘴。
「你這種目光短淺之人,只知道得好處,卻不知道要想得到好處,就先要付出的道理。」
李嚴不屑的白了胡車兒一眼,接著道:「天子被董卓強行遷到長安,被董卓肆意輕辱,視為掌中玩物,漢室的權威,皇帝的名望喪失幾近,天下諸侯大多不再把朝廷,把天子當回事,而我們若不能恢復天子的權威名望,那天子這面所謂的大義旗幟,就沒有人會當回事,我們又怎麼利用這面旗幟,為我們謀取你口中的好處呢。」
李嚴一番話,說的胡車兒滿臉懵樣,愣怔了半晌,才結結巴巴道:「你說的好象……好象很有道理哦。」
蘇哲笑了,微微點頭道:「你說的不錯,只有我把天子當回事,別人才能把天子當回事。」
說著,蘇哲拂了拂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李嚴咽了口唾沫,繼續道:「這第二個字,就是『防』,公子可以想想,董卓在長安城都幾乎一手遮天了,天子竟然還能在董卓的眼皮子底下,煽動起一場兵變,差點要了董卓的命,很顯然,天子是不甘心做傀儡的,這樣一位天子,公子能不防著他麼。」
「不錯,天子確實不能不防,天子就算看起來軟弱,他身邊那位皇后娘娘,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蘇哲嚴重同意李嚴的分析,卻道:「就算天子不折騰,他手底下那幫朝臣們,也不會甘心,將來少不了打著天子的名號,董卓差點栽在他們手裡頭,有此前車之鑑,我豈能不吸取教訓。」
接著,蘇哲又示意他繼續說第三點。
「至於這個『用』字,那就簡單的多了,漢室氣數已盡,咱們迎了天子可不是為了給劉漢續命,而是要利用天子這面大義旗幟,為公子東征西討,開創蘇氏的基業創造便利,說到底,如何利用天子為我們謀利,才是我們做這一切的根本原因。」
聽罷李嚴這「三字訣」,蘇哲愈發是佩服那劉玄德的識人之能,為什麼敢選李嚴做託孤之臣,光是這份見識,就已顯出其過人的才華。
當下蘇哲欣然一笑,拍著李嚴的肩道:「很好,你這三字訣深得我心,他日我蘇哲功業若成,就憑你今天所獻這三字訣,榮華富貴,你我共享。」
「那我就先在這裡謝過公子,到時候,還希望公子不要食言才好。」李嚴一拱手笑道。
蘇哲也是一笑,反問道:「怎麼,你還怕我食言,忘了你的功勞不成。」
李嚴也不諱言,坦然道:「實話實說,我確實擔心,自古以來,共患難易,同富貴難,歷朝歷代的教訓,由不得我不擔心啊。」
「恐怕你的擔心是多餘的了,我蘇哲極有可能是個例外。」蘇哲的語氣變的鄭重起來。
李嚴卻道:「世事難料,嚴也只能寄希望公子是個例外了。」
他二人之間的對話,意味深長,話中有話,卻把個胡車兒聽的是雲裡霧裡,一頭霧水。
他實在聽的費勁,便忍不住道:「公子,李郡丞,你們到底是說些什麼啊,就不能說簡單點麼,我這腦子不夠使,聽不明白啊。」
蘇哲哈哈一笑,揮鞭一指宛城,「這麼沉重的話題,你聽懂了只能是徒增煩惱,咱們還是趕緊回宛城,擺下慶功宴,喝他個一醉方休吧。」
說罷,蘇哲打馬揚鞭,飛疾而去。
「公子,慶功宴上有肉吃麼?我可好些天沒吃飽肉啦?」胡車兒大聲叫道。
「當然有,蒸羊肉,烤羊肉,醃羊肉,要多少有多少,撐不死你。」蘇哲頭也不回的笑道。
胡車兒兩眼冒光,哈喇子嘩嘩往外噴,策馬緊跟而上,嘴裡叫著:「太好啦,有吃不完的羊肉,我愛羊肉,我要撐死在肉林里,哈哈哈——」
望著遠去的蘇哲,李嚴喃喃道:「希望你是一個能共富貴的明主吧……」
說著,他也打馬揚鞭,欣然跟隨而上。
身後凱旋的將士們,也加快腳步,迫不及待的向著宛城,向著他們的家鄉飛奔而去。
「蘇」字的大旗,在晨光中耀眼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