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孤曾邂逅一南地女,一見傾心
遺詔上,世子處的人選是空出來的。
而按照荀彧荀令君的意思,是魏王「臨終前」告訴他,這個人選…讓南狩侯陸羽去填寫…
這…
如果說這麼一封遺詔不是荀彧…而是別的官員拿出來的,那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這定然是…是矯詔啊!
保不齊拿出這遺詔之人,當即就得被千刀萬剮。
可…荀彧荀令君。
這可是個溫潤儒雅的翩翩君子啊,他從不會妄言,更不會撒謊!
那麼…這詔書…
這些魏王的遺言?是…是真的了?
所有人睜大了眼睛,儼然陷入了無窮無盡的驚訝。
當然…他們的震驚還不止於此。
因為,在那一句「陸羽填寫誰為世子,誰便為世子」之後還有一句——「包括他自己!」
這什麼意思?
陸羽?世子?
一些知道內幕的人,比如賈詡、陳宮、荀彧…他們是長長的喘出口氣,總歸還是等到這一天了。
那些不知道內幕的人,則是一臉的震驚。
「咕咚…」
不少人下意識的咽下口水,因為這麼一句,究是荀令君的「傳話」,也…也不能這般輕易的相信吧?
不光別人…
陸羽也是一臉懵逼,老曹這是啥意思?
啥叫包括他自己?
丫的,他們不是說好,這次的事件之後,他陸羽就要隱居世外麼?
這世子的人選,他陸羽怎麼能成為候選人呢?
丫的,老曹…你就不是我爹!這什麼意思!這是置我於不義啊!
就在這時…
「哈哈哈哈…」
一陣嘲諷中帶著無限諷刺的笑容揚起。
曹丕大笑了起來,「諸公…諸公看到了麼?你們的南狩侯,這陸羽…他…他的權利已經到了何等地步?就連荀令君也要枉顧父王遺詔,說什麼讓他陸羽選世子,候選人還有他自己,哈哈哈…可笑,可笑…」
曹丕的笑容中添得了更多的譏諷。
「陸羽啊陸羽,你不是攻敵攻心,不是算無遺策麼?怎麼事關伱自己,卻如此愚蠢呢?究是讓荀令君造出這麼一封矯詔,也不該…不該把你自己也列為世子的人選吧?可笑…可笑,我愚蠢的師傅啊,你是要讓我笑掉大牙,要讓滿朝公卿貽笑大方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曹丕止不住的狂笑,他就好像尋覓到了什麼…
對,尋覓到了陸羽巨大的黑點,無法洗滌的黑點!
「哈哈…我的好師傅啊,你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就算,你立曹沖、立曹昂為太子,我曹丕也認了,我甘拜下風,可偏偏…你的野心太大了,你的目的竟是立自己為世子,可悲啊,可悲啊…」
「父王殞命,你是連裝都不願意裝一下了麼?竊鉤者誅,竊國者侯,諸侯之門而仁義存焉?哈哈,你那假仁假義的面紗終於被揭破了吧!」
言之鑿鑿…
曹丕的每一句話都宛若一柄毒箭,肆無忌憚的朝陸羽這邊爆射而來。
而此間宮殿,此間魏王的靈柩前,氣氛一下子陷入了冷然。
——窒息般的冷然!
事關先王立下的世子人選,就算夏侯惇、曹洪等人與陸羽的關係再默契,可…這世子人選,譙沛功勳打下的天下,不能交給外姓之人,不能交給沒有血脈之人吧?
這不成了當初…王莽竊國了?
陸羽也凝著眉…
他不知道,曹操與荀彧這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他什麼身份?怎麼能做世子呢?
這不是…胡鬧麼?
「來人,取筆來!」陸羽當即大喝一聲…
曹植懷中有筆,連忙遞了過去…
陸羽握緊這筆,一步步的行至荀彧的面前,他讓兩名甲士分別提起那「遺詔」的兩側,他則打算在那空白的世子之位上寫上一位公子的名字!
——大魏的太子;
——大魏未來的主宰者;
他從一早起…就已經有了人選!
如今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呀!
面對無數的質疑,陸羽抬筆,他根本不用做過多的解釋…他知道,當他這筆落下之後,一切的質疑就會因為這詔書上的名字塵埃落定。
他…
他陸羽只要不寫自己的名字。
那…他依舊是那個讓眾人敬仰的南狩侯。
只不過,這麼一個小插曲後?譙沛武人還會信任他麼?
——曹…
筆走龍蛇、蒼勁有力,陸羽陛下的第一個字已經落下。
而這個字,亦是讓滿座群臣長長的喘出口氣,是「曹」…不是「陸」,他們心中高高懸起的石頭總算能安然落地了。
——子!
第二個字也寫出…
恰恰這麼一個字,讓許多人驚訝不已。
他們覺得,陸羽要立的不該是更年輕的「曹沖」麼?
可曹沖字倉舒…這個「子」…不對了呀!
那么子…還剩下誰?
——子脩?
——子健?
總不能是子桓與子文吧?
「少假惺惺了…」曹丕笑道:「陸師傅,你狼子野心已經昭然若揭,哼…無論你寫誰,也無法改變你要做『王莽』,你要『篡奪大魏』的野心!」
「子桓…」荀彧忍不住開口了…
「荀令君你還要為他狡辯?哼…」曹丕尤自大罵:「如今,這父王靈柩前,誰人不知…你與那陸羽是穿一條褲子的!你們是蛇鼠一窩,狼狽為奸,一丘之貉!」
話音剛落…
「啪」的一耳光響起。
從曹丕的身後,人群中一隻手掌伸出,重重的扇在了曹丕的臉上。
因為掌風的力量極大…
曹丕整個人被扇飛了出去,當他再度爬起時,除了面頰上那鮮紅的掌印外,口中不住的狂噴著鮮血。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所有人一跳。
可看清楚那出掌之人,不少人渾身一個顫粟。
——是許褚…
虎賁軍統領許褚!
只是,這位跟隨先王幾十年的將軍,他為何要扇先王公子的臉,他…有資格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教訓、羞辱先王的公子麼?
「你…你敢扇我耳光?」
曹丕指著許褚怒喝道…
「本將軍才不願扇你耳光,那只會髒了我的手!」許褚一聲冷喝,旋即讓開了一條道!
就在這時。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忽的,魔性的大笑聲從宮殿外傳來。
這震天動地的大笑…剛一出現,就讓此間所有人怔在原地。
因為…
這熟悉的笑聲讓滿朝群臣下意識的想到了一個人:——
——先王曹操!
沒錯,能發出這等極富特點大笑聲的,除了先王曹操外?還能有誰?
可…
下意識的,一些公卿的眼眸望向先王的靈柩,先王的遺體不是…不是在靈柩里麼?
可這聲音明明是從殿外傳來的呀!
不及細想…
那無比熟悉的聲音再度傳來,「孤不過是死了一月,這魏王宮殿裡卻是好生熱鬧呀!啊…哈哈哈哈…」
這次…
已經不只是聲音出現,曹操那並不算偉岸的身形,那細細眯起的眼睛,還有那始終露出笑意的面頰驟然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大…大哥…」
「魏…魏王?」
「父…父王!」
幾乎…所有人同時發出聲音、
喊大哥的是一干譙沛功勳;
喊魏王的則是一干朝臣;
喊父王的則是曹操的兒子們。
不同的稱呼,可他們的表情與心情如出一轍…
魏王?還活著?
呆若木雞!
若有人就宛若「木雞」一般的呆住了,這宮內之下,一張張蒼白的面頰就宛若深深鑲嵌在琥珀里的化石。
「咕…咕咚…」
曹丕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口水,他拼命的揉著眼睛,他根本不能相信…面前的是活生生的父親,是活生生的魏王呀!
呼…
伴隨著一聲粗重的呼氣。
曹操邁著龍驤虎步走入其中,行至曹丕身旁時,他頓了一下。
「子桓,是你方才說南狩侯與荀令君是穿一條褲子、蛇鼠一窩、狼狽為奸?呵…子桓哪子桓,孤就是這麼教導你『尊師重道』的麼?」
呃…
面對父王的斥責,曹丕顫巍巍的張開嘴巴,他想說點什麼…
可喉頭處卻仿似哽咽住了,整個嗓子都是閉住的。
就像…這強大的威懾下
「再打!」
曹操只是淡淡的吟出一句。
「啪…」許褚手臂用力,又一耳光扇在了曹丕的臉上,這一次許褚的胳膊是掄圓了,幾乎將曹丕扇飛出兩步開外!
踏…踏…
反觀曹操,他一步步的繼續向前走。
走到曹昂面前時,曹操刻意的又停住了腳步…
「父王…父王你沒事兒…父王你還活著。」
曹昂牙齒咬著嘴唇,他已經激動的難以自已,整個面頰上都是淚痕。
這種淚,是只有至孝的兒子才能由內而外,由衷的流漏出來的,也唯獨…至仁至孝,完全對世子之位不在乎的曹昂,他…他才能如此的喜極而泣。
「父王當然還活著!」
「哈哈,子脩,你忘了爹曾教過你麼?腳為什麼比臉更白…」
曹操反問曹昂。
曹昂抹了把眼淚,帶著哭腔回道:「父王說…那是因為,因為腳總是藏著!」
「哈哈哈…」曹操滿意的看著曹昂,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一次,你做的很好,父王很欣慰…」
言及此處…
曹操轉頭望向曹植,「子健!」
「父王!」曹植迅速的趕來,跪到了曹操的身邊。
「你也做的很好,不愧是太學生!也無愧你師傅的弟子!」曹操雙手在曹植的肩頭拍了拍,「日後你與子脩必能成為魏之輔弼,國之棟樑!」
「謹遵父親教誨!」
曹昂與曹植異口同聲…
曹操的目光又轉向曹彰,此時的曹彰…已經過了因為看到父王而震驚不已的階段,他低著頭,一副做錯事,擔心受到大人懲罰的模樣。
「唉…子文…」曹操無奈的嘆息,「孤說過讓你多讀讀書,不識聖人之道,被人玩弄於鼓掌尤不自知,你的腦袋配不上你的野望!」
「孩兒…孩兒知錯!」曹彰不知道該說什麼…「孩兒願以死贖罪!」
曹操輕擺了下手。
「將子文押入大理寺,終身幽禁!」
「喏!」許褚答應一聲。
幾名虎賁軍迅速的架起了他…
做完這一些,曹操的目光再度移回陸羽的身上。
這才是今日的重頭戲!
…他又向前邁了兩步。
「子宇,這一次的打賭,孤輸了!」
「孤不在的時候,你依舊能憑一己之力穩住整個大魏的時局,這點,孤心甚慰!」
言及此處…
曹操的眼眸轉向那詔書,「誠如當初你、我定下的賭約,這大魏未來世子的人選,由你來選,由你來定!」
這…
聽到這兒,陸羽眼珠子一定,連忙問道:「魏王,為何…方才荀令君提及,陸羽也是這詔書中世子人選的候選人呢?陸羽不配呀!」
言及此處,陸羽深深拱手,「魏王難道忘了,當初的賭約中還有一條,扶植大魏世子繼位後,陸羽即交出龍驍營、校事府、太學…從此歸隱山林,遠離這世俗的紛爭!」
他這話剛剛傳出。
曹操頗為豪氣的一擺手,「不急於這片刻。」
「子宇也莫要忘了,定下賭約時,子宇答應孤,無論結果如何,你都要聽孤講述一個故事!」
這…
的確,陸羽回想起,他答應過魏王曹操,要聽一個故事。
此時的曹操,他的目光一改方才的豪放不羈,變得嚴肅,變得一絲不苟了起來。
他面朝百官,面朝他的一干譙沛兄弟,面對著他的那些兒子們。
「諸位也不妨聽聽這故事!」
「孤閉關一月,沒有做別的,就是把這個故事娓娓的寫明白,寫清楚了…」
言及此處,許褚與另一名虎賁軍迅速的展開了一封竹簡…
——長長的竹簡!
舍「紙」而用「竹簡」,足以證明…此間故事的莊重與嚴肅。
一時間,所有人洗耳恭聽!
曹操則眯著眼望向陸羽:「呵呵…子宇啊,在聽過這故事後,孤相信你會選出最合適的大魏世子,孤也相信,你會選擇將這大魏真正意義的扛在肩上!」
言及此處…
曹操的眼神中露出了更多的篤定,更多的一絲不苟,他的嗓音也變得沙啞了起來。
「孤十歲時從譙沛老家搬回洛陽東街金烏巷居住!孤十二歲時入太學讀書!
「孤十八歲時太學結業,狀游山河…」
「孤二十歲時被尚書右丞司馬防舉薦為『洛陽北部尉』,鑄五色大棒,棒打權貴!」
「孤二十三歲時,任頓丘令…頒十罪誅,懲治豪強,開墾荒地,還頓丘百姓一片安詳…然孤二十四歲在頓丘令任上曾邂逅過一女子,她是自南地避難而來…孤與之一見傾心,乾柴烈火…」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