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這侯府的女主人,我怕做不好!
白馬侯府大婚的酒席從早晌一直吃到晚晌,暮色襲來,客人散盡。
陸羽看著西天紅日,頓時感覺別樣的疲倦。
結婚真的是件體力活兒!
僕人們收拾著宴席殘羹,蔡昭姬特地把陸羽叫進書房,人說長姐如母,作為陸羽唯一的姐姐,蔡昭姬覺得有責任在弟弟娶妻之前,再交代一番。
今日蔡昭姬喝了點酒,此刻,有些強睜著醉眼的味道,面靨紅暈,宛若雞蛋的殼子上染了兩朵飛紅。
她把陸羽招呼到身前。
囑咐道:「從今往後,羽弟就是有家室的男人了,諸事比不得以往,從前…你只是我羽弟,是大漢的御史大夫,是兄長的左膀右臂,當然,這些身份你扮演的都很好,不過以後,你還要學會做丈夫,做兩個夫人的丈夫,做這個家的頂樑柱,這個身份可並不容易!」
講到這兒,蔡昭姬似乎有些感傷。
她頓了一下,心頭有一種悵然所失的感覺。
平復了下心情,他輕吟道:「好在公主與涓兒都不是蠻不講理的女人,公主從小命苦,還未成年便失去了父親,與兩個弟弟一起顛沛流離,算是吃苦長大的。」
「至於涓兒,許都城沒有人不知道的,夏侯氏貴女,可素來親自去穰山撿柴,夏侯府一大家子都是由她操持,她們自不會橫生禍端,我只擔心,這一門侯府兩夫人,羽弟若是處理不好,怕是…」
聽到這兒,陸羽拉住了蔡昭姬的手。「昭姬姐放心,我自會善待她們。」
「何況,咱們白馬侯府還有昭姬姐在,我若是做的不好,昭姬姐可以教我,一如從前我小時候那般模樣。」
猛的被陸羽抓住了雙手,蔡昭姬本就醉的紅暈的面靨更添得一分緋紅。
她慌忙把手收了回去。
「馬上要入洞房了,還與姐姐拉拉扯扯的,被人看到像什麼樣子,去吧,涓兒與公主都等在洞房裡呢,今夜有你忙的。」
哈…
聽到這兒,陸羽淺笑著調侃道。
「要不,今晚我在這兒陪姐姐好了。」
這…
蔡昭姬面靨又是一陣緋紅。
「胡說。」
她努力的讓自己扮的兇狠一些,她冷著臉。「快去,要不姐姐可要生氣了。」
「好,好,好。」
陸羽最後朝昭姬姐笑了笑,轉過身就打算去洞房。
「等等…」
卻在這時,蔡昭姬的聲音再度揚起。
「姐?」
陸羽吟出一聲。
不等他把話脫口,蔡昭姬已經站起身來,芊芊玉手伸出開始幫陸羽整理衣服。
「剛剛敬酒,衣服都亂了,也顧不得更換了,姐幫你簡單整理一下。」
說著話…
蔡昭姬替陸羽從頭冠到衣領,到袖口,一一去打理了一番,做完這一切,她退後兩步,嘴角揚起,露出欣慰的笑意。
「好了,這下可以去洞房了。」
一言畢,蔡昭姬推了陸羽一把。
陸羽想說話,可關鍵是,昭姬姐不給機會。
只能穿過這青石台階,步入了那燈光幽暗的洞房。
…
當夜,白馬侯府,紅燭搖曳,一片喜慶。
新房之中,陸羽拉住夏侯涓的手,涼冰冰的,隔著一層紅帕,陸羽都能察覺出她的緊張。
呼…
輕輕的呼出口氣。
「別怕!是我」
輕聲的安慰一句,陸羽掀開了頭蓋,嚴格意義上講,這還是陸羽第一次見夏侯涓。
當然,這並不稀奇。
古代成親就是這樣,是家族與家族之間的事情,特別是大家族,揭開蓋頭前,少男少女大多沒有見過。
典型的父母包辦。
當然了,對陸羽而言,其實是有夏侯涓的畫像送過來的,當然,古代畫師的水平與後世的「照片」差遠了。
畫像中,陸羽感覺也就中上之姿,可此時…見到真正夏侯涓的容顏,陸羽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口水。
冉冉紅燭之下,一身紅袍的夏侯涓很是嬌羞。
說起來,她的容貌比不上大喬、小喬,可卻也能說是難得一見的美人,淡然微笑的臉頰,透發著一股清新空靈的氣質,這股與眾不同的氣質,頓時讓夏侯涓的魅力大幅度上升。
因為是第一次,陸羽從上到下在打量著自己的這個娘子。
最後…
目光還是停留在了那被一條紅帶束著的柳腰之上。
望著那不足盈盈一握的柳腰,陸羽眼眸中掠過許多驚艷。
在陸羽以往認識的女人中,小喬的腰是最細的,大喬的身材是最無法挑剔的,而眼前,夏侯涓的美,更像是將身材與空靈與可愛完美結合的模樣。
纖細、柔弱,嬌羞,這便是陸羽對他最直觀的感覺。
陸羽在看夏侯涓的同時…
夏侯涓也在看陸羽…
帶著嬌羞,帶著疑惑,大眼睛不斷的上下轉動,似乎…她未來的這位夫君比她想像的要俊朗一些。
可他?為什麼不說話呢?
這種時候,難道該女孩子家先開口麼?
呼…
幽氣輕呼,夏侯涓顯得很沒有經驗。
有些手足無措。
「砰」
這時,陸羽伸出手勾了下他的小鼻子,旋即好奇的雙手在她的腰上掐了掐…
乖乖的,這腰身…小喬怕是都要甘拜下風了。
見夏侯涓還在緊張,陸羽玩笑似的說道。
「別拘著了,笑一笑。」
「我…」夏侯涓牙齒咬住嘴唇,踟躕了半天,才吟出三個字。「我不敢…」
「連笑都不敢?以後怎麼做侯府的女主人?」陸羽又伸手在她的鼻子上勾了勾。
這下…
夏侯涓很勉強的笑了笑。
「公…公子…」
她輕聲開口,可話還沒出,陸羽直接搖了搖頭。「你這稱呼就錯了。」
這…
夏侯涓低下了頭,沉吟了幾息,再度抬頭時,鼓起勇氣喊了聲。
「夫…夫君!」
「這就對了嘛!」陸羽微微一笑。「以後你可是咱們侯府的女主人,除了昭姬姐外,誰都得聽你的,自信點兒!拿出你當初穰山立功時的果敢與自信!」
呼…
夏侯涓聽著陸羽的話,呼出口氣,咬住嘴唇的牙齒鬆動了一些,她是個聽話的女孩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如今這洞房裡,夫君讓她怎麼做,她就怎麼做。
只是…
「這侯府的女主人,我怕做不好。」夏侯涓掰著手指頭,低著頭。
「其實不難。」陸羽微笑著說道。「只是,現在的氣氛,可不是教你這些的時候!」
話講到這兒,陸羽好奇的問道。「對了?接下來應該做什麼?娘子知道麼?」
夏侯涓點了點頭,成親的規矩、步驟她背了三天了,滾瓜爛熟。
「該喝交杯酒了。」
她的話音落下,陸羽取來桌案上擺好的交杯酒,兩人交杯…陸羽一飲而盡,夏侯涓抿了一小口,嘗試著去喝完,可太辣了,咽不下去。
「我酒量不太好!」
夏侯涓的聲音很輕,其中還帶著些許歉意。
「那就不喝了。」陸羽一把接過她的酒樽,將夏侯涓留下的多半樽一飲而盡…「接下來…」
陸羽本想繼續走流程。
畢竟…這種時候,他得引導啊!
他有經驗,人家黃花大閨女,哪懂這些呀?
哪曾想,不等陸羽開口,夏侯涓故意把頭壓低,輕聲回道。「接下來我…我知道,夏侯府專門請宮裡的女官來教了,說是要…那樣!」
「哪樣啊?」
陸羽下意識的反問。
他很疑惑,名門貴女就是講究啊,宮中女官指導,這是省心省力,一條龍的服務啊!
古時候的男人,才特喵的是男人哪!
聽陸羽反問,夏侯涓「啊」的驚呼一聲,她抿著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哈哈…」
陸羽索性大笑一聲,天色不早了,不能耽擱了。
畢竟…他很忙,這一夜得掰成兩半!
當即,紅燭既滅,大被同眠!
…
…
黃河北岸,黎陽城。
因為袁氏兄弟的內訌,無需雲梯與衝車,臧霸率領泰山軍直接就殺入黎陽城內。
見到敵軍,臧霸與身旁親兵一齊高呼。
「龍驍營在此,爾等受死!」
黑暗之中,原本廝殺就慘烈的袁軍聽到「龍驍營」的名號,魂兒都快丟了。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
他們就聽到了一聲聲震耳欲聾的喊殺聲。
——「殺,一個不留!」
在這漆黑如墨的夜晚,無數泰山軍發出一聲聲怒吼,在狹窄的城牆過道,在滿是血跡的官道中逢人就砍,他們將本在作戰的袁軍砍翻在地,他們瘋狂的沖向前方。
一個倒下,身後的泰山軍再度飛撲補上,與袁軍廝殺於一處…
這一戰是泰山軍的投名狀!
這一戰,關乎泰山軍能不能在龍驍營里「支棱」起來!
而此時…
無論是袁譚還是袁尚,他們都懵了,冷不丁的殺出第三波兵馬,還是號稱「龍驍營」,無疑,這幾乎壓碎了本就是強弩之末的雙方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無數的長矛、彎刀、棍棒在黑暗中亂舞!
此時…
已經沒有人能分清楚求救與慘叫聲,更沒有知道,倒下的是誰的兵馬?
三軍混戰!
無數的將士倒地,就連泰山軍也傷亡慘重,他們的戰鬥力雖強,卻被冷靜下來的袁軍結成戰陣逼在城門附近,無法迅速的突破。
甚至…
隨著時間的推移,袁軍的數量,以及對地形的熟悉再度讓他們穩住局勢,儼然…這一次想要破城,已經是萬難。
「將軍…攻不進去啊!」
泰山軍的一名副將孫禮凝著眉朝著臧霸大喊。
「攻不進去,也給老子攻!老子向陸統領保證過,這黎陽城…這北境的缺口,必由我泰山軍勇士突破!」
臧霸的聲音落下。
「都跟老子往裡沖!」
當即,他第一個朝街巷中的袁軍殺了過去。
就在這時。
「噠噠噠…」
「噠噠噠…」
急促的馬蹄聲響徹而起。
臧霸下意識的朝馬蹄聲的方向望去。
卻見得,官道之上,黑暗之中,無數火把點亮,宛若一束強光剎那間照亮此間的黑暗。
那是騎兵…
足足數以萬計的騎兵!
而當先騎兵揮舞著旗幟,在火光的映照下,一個個巨大的「曹」字大旗迎著獵獵冷風,正由遠及近迅速的疾馳而來。
「將軍…是虎豹騎…」
孫禮當即認出了這隊騎兵軍團。
「哈哈…」
「哈哈哈!」臧霸大笑出聲。「好,好,好…」
本就要衝向敵軍的他,頓時間停住了腳步。
「守住城門,迎虎豹騎入城!」
「喏…」
震天動地的回答聲,這一刻顯得格外的堅定!
一輪朗月之下,無數戰戟在空中划過一道道月弧,帶著凜冽的勁風呼嘯殺來!
黎陽城的攻防戰,這一刻,正式進入了高潮!
…
…
許都城,白馬侯府,月入眉梢,此刻的陸羽與夏侯涓睡得正熟。
「哐哐。」
輕微的敲門聲響起,陸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看天,已經是「丑時」了,按照禮儀,該進入後半夜了。
陸羽看了一旁的熟睡的夏侯涓一眼,迅速的穿好了衣服。
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外。
「哐哐」的敲門聲變成了敲窗子的聲音。
「別催了,來了。」
陸羽打開門,門外的還是那位宮中的老嬤嬤…陸羽很懷疑,她是專業的!
「咳咳…」
老嬤嬤輕咳一聲。「白馬侯見諒,萬年公主千金之軀,還是莫要讓她久等吧!白馬侯這不動身,老婆子心裡不踏實,沒辦法回宮向皇后娘娘交代。」
呵呵…
聽到這兒,陸羽就「呵呵」了,再度回頭望了眼熟睡的夏侯涓,見她沒有被亂醒,這才關好門。
「走吧!」
一句話中飽含著多少無奈。
踏踏…
隨著輕輕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嗖」的一下,洞房內的夏侯涓坐了起來。
她剛剛不敢動,怕…因為自己,影響到夫君去公主府,何況…外人還在,萬一傳出去,給她善妒的名聲就不好了。
只是…
陸羽一走,這碩大的洞房一下子就變得冷清了起來。
夏侯涓輕輕的走到門前,隔著窗子望著夫君離去的背影,待得他出府後,才輕輕的點亮了油燈。
「果然…」
「只有夫君在的時候,這裡才是洞房!」
喃喃自語…
似乎,夏侯涓的嘴角帶著一絲落寞,不過,這一分落寞戛然而止,對著皓月,望著夫君消失的背影,她輕吟一聲。
「能與君相遇於洞房花燭,是涓兒此生最大的幸福了吧?」
一句話脫口。
夏侯涓的臉變得通紅了起來!
似乎想到了某件羞羞的事情。
…
…
白馬侯府,一處祠堂,光線幽暗,一排排的靈位中間,擺放著的是蔡邕的靈牌。
而每一個蔡家先祖的靈牌前都擺放著一盞燈。
微醺的蔡昭姬此刻就站在父親靈牌之前。
她褪去了鮮艷的衣服,身穿一身素袍,手中提著油壺,正在為油燈添油。
「爹,羽弟今天真正的成人了,他娶妻了,還娶的是夏侯家的姑娘與萬年公主…」
「沒錯,萬年公主就是爹小時候還抱過的那個皇室的妹妹。」
蔡昭姬一邊添油,一邊開口…
這兩句話脫口,她跪在了父親靈位的面前。
「爹,當初羽弟南下找他的生父,特地請爹一起南下,可爹不忍心離開朝廷,只是派著家僕沿途保護,哪曾想…那時的一別,竟成為女兒和爹最後的一面!」
嘀,嘀嗒…
似乎是回憶起了小時候,蔡昭姬眼眸止不住的落下。
「爹總是說羽弟聰慧、靈動…是可造之材,將來必定能有一番作為,為世人敬仰!」
「今時今日,羽弟已經成為了御史大夫,太學總長,龍驍營統領,白馬亭侯,天下士人、匠人、醫者對他無不尊敬,他已經成長為了爹曾經預測的模樣!」
滴…
滴滴答!
又是幾滴淚水奪眶…
蔡昭姬擦拭了下淚水。「爹,您若是還在,您若是能見證到羽弟的大婚那…那該多好。」
「爹,女兒,女兒想您了!」
說話間,蔡昭姬牙齒咬住嘴唇…
強忍住留下的淚滴。
幾息過後,她平復了下悸動的心情。
她再度昂起頭。
「爹,女兒…女兒心裡有一件事兒,沒辦法對別人講,只能…只能講給爹聽了。」
「爹可不要千萬嘲笑女兒!」
踟躕了許久,蔡昭姬昂起頭,她想說一些心裡的話。
「爹,為什麼羽弟娶妻,女兒…女兒會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女兒會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這種感覺,其實很早時,在羽弟納妾之時,女兒的心頭就已經出現…」
「總是覺得…覺得…」
究是天下才女,此刻的蔡昭姬竟無法用語言去形容這種感覺。
很奇妙,既希望羽弟過的好,可心裡頭卻空落落的。
她頓了一下,銀牙咬住嘴唇。
「爹,女兒不會…不會喜歡上羽弟了吧?可…可我們是姐弟呀?姐姐喜歡弟弟,是不是有悖倫理,是不是為天下所不容呢?」
這話剛剛脫口…
突然門外吹進了一陣風,祠堂內的燈光搖曳,蔡昭姬趕忙用手護住父親的燈火。
她轉過頭一看…
此時此刻,一個倩美的人影出現在了門外。
不曾想,羽弟大婚之際,這麼晚了,她竟然來了!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