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石榴裙下,河東解良關長生!
「嗖!」
箭矢沒入石階…
論及距離,這支破曉的箭不足以射至曹操的位置,可即便箭矢沒入曹操面前一丈的石階,依舊讓絕影馬兒有些受驚。
曹操勒緊馬繩,讓馬兒冷靜下來,他抬起頭朝城樓上張望。
「爾是何人?」
「我乃溫侯麾下部將秦宜祿!」城樓上一聲高呼…
果然,是秦宜祿!
不遠處,軍陣中的陸羽聽得真切。
這名字,他熟悉啊。
這是一個被稱作三國第一綠帽俠的男人;
這是一個被稱作三國第一窩囊蛋的男人;
相傳,他有一個貌美如花的媳婦,姓杜,似乎還和關羽有舊,不清不楚的!
按照古籍文獻中可靠的記載,關羽這輩子就向曹操求過這一個女人,曹操也是滿口答應關羽。
可…沒曾想。
攻破下邳城後,曹操看到杜氏的眼睛都在發綠、發光。
哪裡還能記得與關羽的約定,當即收了杜氏…
關羽活脫脫的成了一個背景板。
相傳這杜夫人在曹操、關羽之前,與呂布也不清不楚的,好可怕的女人哪…
這不僅讓陸羽想到了前世「卡戴珊」家族,單單靠著石榴裙就足夠禍亂天下。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曹操霸占了杜夫人也就罷了,竟然將秦宜祿收為將軍,將秦宜祿的兒子秦朗收為義子!
這…除了感慨貴圈真亂外,陸羽就很好奇,這位綠帽俠秦宜祿將軍的心理陰影面積。
不過…
現在看來,這麼一個窩囊廢,竟然也敢公然張弓搭箭朝老曹放箭?
由此可見,在他未來變得窩囊之前,也曾經反抗過,掙扎過…
只是很多時候,反抗沒有意義沒有成效,最後就無奈只能選擇躺平,愛咋地咋地嘛!
不是有句俗話說的好嘛——想要人生過得去,總得生活帶點綠!,
想到這兒,陸羽微微搖頭,再望向秦宜祿的眼眸中帶出了幾許「同情」!
甚至,陸羽感慨萬千。
前世這種人並不少,網絡上重拳出擊,現實中唯唯諾諾,論及網絡暴力,噴起人來比誰都牛逼,可論起現實中的反抗,渾身哆嗦的身體還是很誠實的嘛!
想來,秦宜祿就是這種人。
而現在,將是他接受命運,變成軟蛋前,最後的掙扎與反擊吧。
等真的突破了這層城牆,他想硬也硬不起來了!
「唉…」
幽幽的嘆了口氣,陸羽再度搖了搖頭,心裡嘀咕著…
「秦宜祿啊秦宜祿,你媳婦現在還是你媳婦,不過…很快就不是你媳婦了,唉…反抗無效的你選擇躺平,這是個悲傷的故事啊!」
這邊…陸羽一番暢想。
而城樓下,曹操的臉色卻是驟變。
眼瞅著呂布就要投降了,氣氛一下子被破壞了。
「溫侯,速速回城,莫中了這曹賊的奸計。」
秦宜祿的聲音還在繼續,聲調更高…「這曹賊每逢破城,便收人妻女…如此不要臉的行徑,當世諸侯唯獨他一人,溫侯難道想失去妻妾!被人貽笑大方嘛!」
聽起來,好像是在勸呂布。
可實際上,秦宜祿是在勸他自己。
他從來都是個膽小、怯弱的人,可隔著這三丈高的城牆,這三丈深的護城河,又涉及到自己那美若天仙的夫人,秦宜祿不斷的在勸他自己——勇敢一點,別慫…穩住,我們能贏!
當然,他的話語還是讓呂布心頭生起了無限的悸動。
呂布本就是一個極端的投機主義者、利己主義者,利益驅使下,他可以接受自己投降曹操,卻不能接受自己的妻女被曹操霸占,袁術、何進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呀!
他呂布頭頂的三叉束髮紫金冠,豈能變成一片青青草原的顏色。
「曹孟德,你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不會投降的!」呂布方天畫戟指向曹操…「咱們戰場上見!」
逆鱗…
呂布的逆鱗就是貂蟬,就是呂玲綺,就是靈雎…只要涉及妻女,那根本沒得商量!
嘿…
曹操的眼眸一凝,果然還是意料之中的談崩了麼?
說起來,局勢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都是羽兒一早就計劃好的!
本來這場談判,也不是為了直接勸降呂布,而是為了讓曹操的這些話,曹操對呂布麾下將士們的器重與喜愛之心傳入下邳城內,如此…就可以開展下一步的行動,連環計才剛剛開始呢!
只是…
在曹操看來,煮熟的鴨子飛了,多少有些可惜。
這個秦宜祿委實可惡,壞了大事兒,曹操是個記仇的人,妻女?呵呵…一下子,曹操倒是對這秦宜祿的妻女感興趣了。
曹軍軍陣中…
騎著一匹黑馬的張飛撓了撓頭。
「大哥,二哥,俺咋覺得這姓秦的是話裡有話呀?呂布的婆娘就不是他媳婦,他著急個甚?」
「呵呵…」劉備淡淡的笑道:「我也正在想此事,明明呂布都心動了,按理說這城樓上他麾下的將領更該心動了才對,怎生這秦宜祿要如此箭指曹操呢?」
說是這麼說,其實劉備心裡還挺高興的。
倘若呂布投降,那就糟了呀!
曹操無需水淹下邳,那…他施行仁義、收買人心的計劃,豈不是胎死腹中了?
現在,還好…
如果下邳城一定要被攻陷,劉備希望,曹操最好失了人心!
哪曾想,劉備與張飛這是說者無心,可關羽卻是聽者有意,罕見的,他那張亘古不變的面癱臉,緊緊的凝起。
他口中喃喃…
「秦宜祿,杜夫人…」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到了曾經在河東郡解良縣為人看門護院時的某個不堪回首的時間段。
那時的關羽還不叫關雲長,他叫關長生…
——河東解良人關長生!
那時的他,邂逅了一名容貌艷麗、身姿絕美…名喚「杜鵑」的女人。
正是因為她…讓年輕的關長生人生中第一次生出情愫!
當年關長生殺人犯事,便是因為她,逃出解良郡,改名關雲長也是為了她。
而…許多年過後!
當關羽再度去尋覓「杜鵑」的下落時,他得到的消息卻是,已經沒有杜鵑了,只有秦宜祿的愛妻,貌若天仙的——杜夫人!
而今…
聽聞聽樓上呂布的部將自稱秦宜祿,關羽的心頭又怎麼會沒有些許悸動呢?
杜夫人,不…杜鵑,她…她原來在這下邳城內。
關羽的眼眸凝起,沉睡了數十年的情愫,有那麼一刻,突然綻放!
他遐想連篇,他恨不得想要即刻破城,即刻見到那心心念念的姑娘。
別人不理解,可唯獨關羽能理解秦宜祿!
想必…杜…夫人,她…她還是那樣的讓人迷戀,讓人捨不得吧?
「二哥,你表情不對呀!」
張飛瞅著關羽臉色雪白,一點也不紅了,很古怪…特別古怪。
印象中,二哥關羽如此表情還是第一次。
被張飛這麼一提醒,劉備也注意到了。
別人想女人會臉紅,可關羽永遠臉都是紅的,他想女人時臉反倒是煞白如紙!
「二弟,你這是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不舒服…
當然有一個地方不舒服了,可,這種事兒,關羽又如何為外人道呢。
「大哥,三弟,我沒事兒,你們快聽,曹操開口了…」
轉移了這個尷尬的話題。
果然,關羽的話音還沒落下,曹操的喊聲已經響起。
「奉先,沒有人惦記著你的妻女。」
「你這副將口中的話都是一派胡言!信不得!」
「我與你在這下邳城下,泗水之旁義結金蘭,你妻子既是我弟妹,我曹操如何會行這喪盡天良之事!」
「曹孟德,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是清楚,天下人也都清楚。」呂布的眼眸一冷,語氣格外的冷冽。「多說無益,有本事你便來攻城啊!」
說著話,呂布勒轉戰馬就準備回去。
「真的不再聊聊了?」
曹操還在喊話。
「噠噠…」赤兔馬的馬蹄聲已經響起,呂布頭也不回。
「好吧,那我就只好掘開泗水,倒灌你這下邳城!讓你這無雙飛將淪為水中魚鱉!」曹操的聲音再度放大。
恰恰,就是這麼一番話,呂布勒停赤兔馬。
他再度回過頭來。「曹操,你說什麼?什麼泗水?什麼倒灌?」
「哈哈,我是說…我要掘開泗水,倒灌你這下邳城。」
曹操大喊道:「你沒注意到麼?這段時間,我曹軍在幹什麼?我在挖壕溝啊,挖通下邳城護城河至泗水的壕溝,如今暴雨將至,只要我開閘放水,洪水倒灌,任憑你呂布多麼的驍勇?也難逃淪為水中魚鱉的命運!」
「只是,我是顧及這下邳城的百姓啊,顧及你手下這些將士們啊,若然開閘放水,還不知道這洪水會摧毀多少房屋?會淹沒多少生靈!我曹操不是什麼善人,可我也不願意讓你、我之間的戰事,牽連到無辜的將士、百姓!」
講到這兒,曹操頓了一下,似乎是刻意留出時間讓呂布去思索!
過得片刻,他接著喊道:「可若是你一意孤行,那為了保全我手下將士們的性命,我也只能忍痛開鑿放水!那時候,害了這全城百姓,害了你手下將士們的就不是我曹操,而是你呂布,呂奉先!你是下邳城的罪人哪!」
一大番話,自曹操口中傳出,字句鏗鏘,語調低沉。
幾乎讓所有人下邳城頭的將士們心頭為之一振。
他們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原來,原來曹操早已經穩操勝券了,也就是說,他們無論如何都已經敗了,敗的徹徹底底,敗的透徹心扉。
那麼?現在的抵抗還有意義麼?
真的要為了呂布的執念,去…去付出水淹下邳,去付出無數生靈枉死的代價麼?
一番說辭,一番主動坦言,被逼無奈才「洪水倒灌」的說辭,竟是讓所有的守軍心態驟變,更多人的心傾向於曹操這邊。
「你…」呂布擲起方天畫戟,他指向曹操。「你…」
他似乎有很多話要講,可這些話到了嘴邊,又啞口了。
無言,他不知道該如何講。
「哼…哼…」
一聲冷哼,呂布泱泱退回了下邳城內。
而曹操的眼眸微微的斜起,他瞟向城樓上那些守軍,很好,曹操心頭不住的點頭,從這些守軍面頰上的表情,曹操能判斷出,羽兒的計劃很順利!
八健將,并州狼騎的心鬆動了!
趁虛而入的機會就來了!
心念於此,曹操也勒轉戰馬,不慌不忙的退回中軍大陣,行至陸羽身旁時,不忘停了一下,兩人四目相對,彼此心領神會。
這一次的交談成效斐然,接下來就看城內陳登、楊修的了。
這邊…
曹操心情爽然。
另一邊的劉備卻是臉色驟變。
善於藏心術的他,又豈會看不出,曹操這是在攻心哪!
攻敵攻心,好一個攻敵攻心。
劉備的眼眸望向陸羽的方向。
他心裡嘀咕著,這次多半又是隱麟定出的這攻心之計吧?
禍水東引哪,好一番言辭懇切的話語,明明是他曹操要水淹下邳,失人心的該是他曹操,可現在倒好,若然呂布不投降,那失人心的倒是變成呂布了!
洪水倒灌…這個鍋也成功的轉移到他呂布的頭上。
而更可怕的還不是這個。
劉備一下子就窺探出隱麟謀劃的重點。
他的眼眸緊緊的凝起,他的心情也更加的緊張了,怕是…怕是要不了幾天,城內就會發生譁變,在某個夜深人靜的傍晚,城門就會洞開。
洪水倒灌,呵呵,哪裡還需要什麼洪水倒灌!
人言可畏,人心可畏,只要下邳城民心歸曹,并州狼騎之心歸曹,縱然呂布不降,可最後還能由得他麼?
…那洪水倒灌之前,下邳城怕是就已經歸附曹操了。
完了,劉備心頭那俘獲人心的計劃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念及此處,究是一貫不喜形於色的劉備,此時此刻眉宇緊皺,臉色更是猶如苦瓜,再度凝望向陸羽時的眼芒也變得心事重重…
可惜,可悲,可嘆呀!
「大哥…」張飛又注意到劉備的面頰,他感覺今兒個真是日了狗了,怎麼方才是二哥古怪,現在大哥這臉色也這麼古怪呢?
難道這「古怪」還會傳染不成?
張飛連忙開口:「大哥,你這臉色咋不對呀?今天好生邪乎呀!」
「咳咳…」連連咳出兩聲,劉備哽咽著吟道:「三弟,我沒事兒,我…我很好!很好…」
好嗎?
一點都不好,他感覺曹操…啊不,準確的說,是陸羽在刮他的心!
一刀、一刀的,很疼!
而關羽只是輕輕的望了眼劉備,旋即微微低頭,他的心裡也有事兒,杜夫人的事兒!
這三兄弟里,倒是唯獨剩下心思單純的張飛,他心裡格外的敞亮!
…
…
下邳城,風聲鶴唳,曹操提到的洪水倒灌之事,無異於在整個城池上空,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陰霾。
原本這個時候,呂布應該組織守軍做萬全的準備。
船舟、泥袋…等等!
水火無情,這些…雖未必有用,卻也是聊勝於無。
可偏偏這個檔口,靈雎病了,貂蟬也病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昨夜受驚,還是天氣驟冷,寒風呼嘯,靈雎「哇哇」的哭泣個不停,額頭上有些滾燙。
這並不是多大的重症,可卻讓貂蟬俏眉緊鎖,她已經守在女兒身邊一天一夜了,似乎因為太過疲憊,貂蟬也連連咳聲不止!
無數醫官小心照顧,可…似乎,靈雎這頭熱絲毫沒有半點退卻,反倒是貂蟬的咳嗽聲愈發的重了。
「雎兒,雎兒怎麼會病成這副模樣?醫官呢?為何…為何她的額頭還是如此滾燙!」
兩歲的靈雎幾乎是呂布的心頭肉。
看著她那哇哇哭泣的模樣,看著貂蟬那面色煞白,垂淚哭泣的模樣,呂布只能咆哮,只能將心頭的怨氣發泄在這些「無能」的醫官身上。
「將軍莫要…莫要責怪這些醫官。」貂蟬連連勸解:「他們…咳咳…他們已經盡力了,雎兒,雎兒會沒事兒的。」
「都怪我…」呂布回想起昨夜,他不住的握起拳頭。「都怪我嚇到了雎兒!怪我連累的雎兒,若…若然不是我無能,不能退去曹軍,何故讓你們母女受到如此驚嚇,何至於讓雎兒受如此大罪!」
「將軍不要這麼說。」貂蟬究是淚眼婆娑,究是心繫於女兒的安危,卻還是努力的平復下心情,連連勸道。「若非將軍…又…又何來貂蟬與雎兒呢!雎兒會沒事兒,我也會沒事兒,下邳城也會沒事兒的,不是嘛,將軍?」
咳咳咳…
連連的輕咳,貂蟬的咳聲愈發的猛烈,可…她像是除了靈雎這邊外,還有心事,她咬著嘴唇,努力的吟道:
「將軍…如今…如今城內遍布流言蜚語,人人都說因為將軍的緣故,下邳城將遭受洪水的倒灌,將軍…現在,現在該去穩定民心才對呀,這裡…有我,有我,咳咳咳…別誤了大事,將軍,你走啊!走啊!咳咳咳…」
似乎因為話說的太急,貂蟬忍不住又是一陣咳聲。
見貂蟬的病癒發的重了,呂布的心情也更沉重了許多。
「醫官,醫官…」
厲聲的咆哮,呂布的心情已經全部都被這一雙母女占滿。
衙署門外…
「大小姐,你速速去勸勸主公啊。」張遼的臉色格外的難看。「眼看著這天就要下雨,整個城中軍民已經徹底的亂了,主公…若然主公再不去主持大局,怕是…怕是整個下邳城百姓都要發生譁變了。」
張遼的語氣急切,他的心情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兒。
如今下邳城的局勢可以說是間不容髮,若非他讓心腹死死的守住各城門,怕是無數軍民都要出城逃難了,甚至…獻城投降!
這是危急存亡之秋啊!
「文遠說的對呀!」高順也連連附和道,他倒是想幫張遼的忙,可事實上,如今的陷陣營並不歸他管轄,誠然…他可以憑著以往的威望強行調遣,可那無異於背叛呂布!
故而,此刻的高順,唯獨只能把希望全部都寄托在他這位女弟子呂玲綺的身上。
「玲綺,若不第一時間去穩住城郡內的局勢,怕是…怕是有宵小之徒會賺開城門,迎接曹操入城,到時候就…就全完了!」
這…
聽到這兒,呂玲綺的心情也提到了嗓子眼。
只是…
「父親的性子就是這樣,小娘與妹妹有事,他的心全亂了,又怎麼能主持大局呢?」
呂玲綺銀牙緊咬著嘴唇…
她在想,在想除了父親之外,還有誰能力挽狂瀾?能平定城內的叛亂。
陳師傅?
沒錯…陳師傅可以!
一下子,陳登的名字出現在了呂玲綺的腦門上。
陳登是下邳城的名門望族,又素來受到百姓們的愛戴,由他出馬…必定,必定可以平息叛亂。
「張將軍,高師傅…你們且等我片刻,我去…我去趟陳府,我去請陳師傅來主持大局!」
言及此處…
踏踏踏。
呂玲綺邁著快步往陳府方向跑去,而此刻,烏雲密布…「滴答,滴答」,一場情理之中、意料之中的雨開始滴落!
轟隆隆…
雷鳴奏響,發出金色的光芒,下邳城的暗流,也在這一刻亦開始涌動!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