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赤子之心

  大家很快就到了關押陳氏父子的糧倉。Google搜索

  呂布推門進去,而其餘士人則堵在門口觀陣。

  只見陳珪陳登父子跪坐在地下,眼睛微微閉著養神,呂布進來眼皮連抬都沒抬,一副氣定神閒之相。

  「咳咳,」呂布尷尬的咳嗽了兩聲。

  其實他也是個暴脾氣,只不過現在稍稍覺得有些理虧,又受制於人,只好壓了壓火起,曬然笑道:「那孩兒不懂事,冒犯了二位先生,如今吾把他綁來,任由二位先生處置。」

  陳登眼睛微微睜開,淡然道:「呂君侯言重了,不知吾父子犯了何等錯處,君侯以名刺相邀,卻又半途派人攔路截擊。

  難道君侯是不在乎陳某父子這兩千石漢官了麼?」

  「你還讓綺兒偷名刺?」呂布回身瞪了劉鈞一眼。

  劉鈞心裡當即打了個突兒,後退了一步,唯恐老岳父一拳打過來。

  呂布穩了穩情緒,然後對陳登微微笑道:「這都怪呂某對後輩太過於放縱,讓他們膽大包天,做下如此荒唐之事。

  待吾回去必然狠狠責罰。

  二位先生身份高貴,氣量恢宏,也沒必要跟兩個娃娃斤斤計較吧。」

  「娃娃?」這時候陳珪突然睜開眼睛,老頭兒氣的花白鬍鬚亂飛道:「都已經身著大漢軍服,為君侯統帥軍兵,怎麼還算是娃娃?

  我陳氏清白之家,我陳珪堂堂正正之身,卻遭受如此奇恥大辱,君侯難道以為簡簡單單幾句話,就能掩蓋過去?」

  「那依漢瑜先生之見,該如何處置?」呂布心中暗暗氣惱。

  看來這陳珪比他兒子氣性還大。

  陳珪撇了撇嘴沒說話,他一個兩千石高官揪著一個少年郎的錯處不放,的確有失身份。

  這時候外面士人起鬨道:「讓那豎子負荊請罪,磕頭認錯,漢瑜先生雅量高潔,或許不跟他一般計較。」

  「那豎子目無法紀,隨意抓人,就算磕頭賠罪,饒過他都是輕的,否則他日後還不知如何狂妄。」

  「君侯若不如此處置,我們徐州士人全都不服。」

  呂布掃視了眾人一眼,不由自主的咬了咬牙。

  其實他也知道這些士人是因為怕曹操,才迫不得已認可他。

  可如今劉鈞算是犯了眾怒,他也不好為了偏袒劉鈞,把這所有人都得罪了。

  總之這次是劉鈞挑起事端在先。

  這時候陳珪陳登父子得到擁躉的支持,氣定神閒的抄著手站起來,看似一副事不關己之相,實則是認可了士人們的意見。

  並非他們得理不饒人,而實在是他們這麼高的身份,卻在家門口被抓,傳出去恐被引為笑談。

  如不好好打壓一下這無知豎子,以後都沒臉在世上露面了。

  「插荊、磕頭、插荊、磕頭、插荊、磕頭……」

  士人們全都躁動起來,齊聲高喊。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高聲道:「讓我世兄為勾結曹氏,吃裡扒外之賊人磕頭賠罪,你們還真是有趣。」

  眾人趕緊回頭尋找聲音來源。

  門口的士人趕緊閃開一條路,呂綺邁步走了進來。

  她冷聲問眾士人道:「難道你們覺得曹賊殺的徐州人還不夠多?

  還要把曹軍引進下邳,繼續屠戮你們的妻妾子孫?」

  劉鈞看到呂琦手中拿的長矛,心中當即安定下來,老婆真給力,關鍵時刻沒有掉鏈子。

  此時那一眾士人卻被問的滿頭霧水,有許多人是認識呂琦的,詫異的問道:「呂小娘這是何意?」

  而呂布臉上更是陰雲密布,厲聲道:「綺兒,為父還沒找你算帳,你卻來搗什麼亂?

  趕緊回府去。」

  「父親!」

  呂琦把手中幾支長矛舉在手中,高聲道:「這些武器都是從陳府搜出來的,那裡還有整整齊齊三百套軍械鎧甲。

  敢問兩位先生,這些武器都是哪兒來的,又準備作何用處?」

  她最後這句話是對著陳珪陳登二人說的。

  此時那父子二人如遭雷擊一般,張大嘴巴怔怔的站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從方才呂琦拿著那長矛一進門,他們兩人已經意識到不妙了。

  當初曹操秘密贈他們這些武器,正是讓他們起事用的,所以他們深埋起來,唯有等到干那件大事的時候再挖出來使用。

  可是沒想到竟然被提前挖出來了。

  呂布看著制式長矛,瞳孔微微收縮,沉聲問女兒道:「你說這樣的武器,在陳府有三百支?」

  「不止這些,還有許多鎧甲,父親可以隨時去看,」呂綺脆聲答道。

  呂布撇了陳宮一眼,臉色鐵青的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派人去搬來!」

  陳宮連忙親自帶人去陳府,不過盞茶的工夫,便把那十幾口大箱子全都抬了過來,在這院子裡逐一打開。

  當整齊劃一的軍械擺在面前,大家眼看過之後,無不倒吸一口冷氣。

  在場士人都是豪富之家,誰心裡都清楚,每個大家族都會讓部曲裝備刀劍對付蟊賊,有甚者弄到幾支制式長矛也情有可原。

  可是如此多的統一軍械,如非有財大氣粗的諸侯支持,是根本不可能弄到的。

  而擁有了這些軍械,當然也不會僅僅用來看家護院。

  只有大規模的軍兵相抗,才能讓這些軍械發揮出威力。

  呂布眯縫著眼睛,看向剛才還傲然倔強的陳氏父子,詭異的笑了笑道:「爾是否要給吾一個解釋,這三百套制式軍械,是從何而來?」

  陳珪咽了口唾沫,故作鎮定道:「老夫當年身為沛相,麾下亦有數千軍馬,存有軍械有什麼可懷疑的?」

  「你不止當吾是傻子,還當吾是瞎子是麼?」

  呂布徹底被激怒了,對著陳珪怒吼道:「你當沛相那是十幾年前之事,這些軍械豈是十幾年前之物?」

  「這……」陳氏父子臉色土灰的對視了一眼,一時卻也想不出如何辯駁。

  見兩人無法回答,呂布昂天冷笑道:「看來吾世侄說的沒錯,爾等果然做了曹氏內應。

  吾以赤子之心待二位,尊為師友,言聽計從,爾等卻是當做痴傻一般待吾?」

  他說著上前,在眾目睽睽之下親手把劉鈞的綁繩扯斷,並拍了拍劉鈞的肩膀,面帶愧色道:「阿鈞,世叔錯怪你了,你做的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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