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心勝為上

  第356章 心勝為上

  既然長女曹憲比較叛逆,曹操便轉而準備扶持三女兒曹華。

  其實曹華比曹節僅僅小几個月,也就是剛剛到了能成親的年齡,心智遠不如曹憲成熟。

  可是曹華勝在聽話,絲毫不加質疑的遵從父親的命令。

  酒席宴上,曹操攥著曹華的手,親手為女兒夾菜,溫言諄諄叮囑了許多話,教她在宮中如何自處。

  曹華聽了感動的眼眶濕潤,她覺得自記事起這十幾年,父親總共跟她說過的話,都沒有今天晚上這麼多。

  而且父親要扶植她做皇后,似乎還有更大的事情需要她的配合,她終於為成為一顆對父親有用的棋子而感到高興。

  曹操安撫下曹華,又拿起酒樽對著眾兒女道:「今日是節兒生辰,為父在這裡怕你們會拘束,所以為父喝一杯就走。

  不過你們也不能鬧到太晚,以二更天為限。」

  眾少年聽了自然歡喜,有父親在這裡,他們每個人必須正襟危坐,話也不敢說,大氣也不敢出,這酒宴就變成了折磨。

  父親喝一杯就走,那當然好了。

  「行了,想笑就笑吧,別繃著了,」曹操自然知道兒女們這些小心思。

  他對曹節微笑道:「節兒,為父教導你們節儉不假,但也不至於擺個酒宴都需要日夜織錦數月。

  若傳揚出去,世人還不知為父對兒女有多刻薄。

  你是郡主,是孤王的女兒,不是普通百姓家的子女。

  不過……勤儉持家總是美德,將來你嫁到丁家,這種德行還需繼續保持才好。」

  「女兒謹遵父親教誨,」曹節施了一禮,又問道:「父親,不知道子文哥哥什麼時候能夠回來?」

  「等不及要出嫁了?」

  曹操嘲笑了女兒一句,然後正色道:「子文如今正在調集兵力圍攻閬中。

  那閬中城有劉備麾下大將張飛率領兩萬大軍把守,張飛乃久經戰陣之將,有萬夫不當之勇,子文想要攻下城池恐怕沒那麼容易。」

  值得說明的是,歷史上無論光武帝、晉武帝還是宋太祖,滅蜀之時蜀中君主都比較昏聵,身邊也沒有什麼出眾的賢臣,綜合武力並不是太強,就算那樣,滅蜀依然不容易。

  可是此時的蜀地,君主乃是梟雄劉備,麾下文有諸葛亮法正馬良蔣琬等賢臣輔佐,武有關羽張飛馬超等猛將,乃是古往今來蜀地軍力最為巔峰時期。

  如此再藉助易守難攻的險要地形防禦,想要滅蜀更加困難。

  所以曹操對於丁辰並沒有催促。

  就算在平原上的攻城戰,一戰打上一年兩年也是常有之事,更何況是地勢險要的蜀地。

  這時候曹節不解的問道:「如今四方皆已平定,僅剩蜀地未平,父親何不把所有軍隊全都調過去幫助子文哥哥,如此豈不容易的多?」

  「傻丫頭,這是軍事,你不懂,」曹操沒好氣的笑了笑,耐心的解釋道:「蜀地不同於別處,兵越多越好。

  那裡山高林密,溝壑縱橫,運糧極其困難。

  子文所率現有之軍運糧已是極限,若繼續派遣大軍進蜀,到時糧食供應不及,不僅於戰事無補,反而會鬧出兵變,那便得不償失了。」

  曹節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其實曹操也恨不得能立即平定蜀地,完成天下一統,然後再圖謀大事。

  歷史上的曹操沒有代漢稱帝,那是因為有強大的孫劉聯盟制約。

  可是這一世孫權已滅,只要再滅掉劉備,天下便再也沒有能約束曹操的了,就算接受禪讓稱帝又如何?

  所以曹操比任何人都期盼丁辰能趕緊攻破閬中,進而平定蜀地,掃清這最後的障礙。

  可是他當然也知道,這事是急不得的。

  只能慢慢等閬中城內糧草耗盡……

  ……

  閬中城外,曹軍中軍大帳。

  丁辰倒背雙手來回踱著步子,眼睛透過帳簾,看向幾里之外高大的閬中城牆。

  他率領四萬大軍在此圍城已經將近一個月了,如今他手下兵精將勇,有趙雲太史慈魏延甘寧等武將在此,張飛自然不敢出城應戰。

  可是以他的兵力,想要強行攻打城池也很艱難,並沒有必勝的把握。

  更令他感到憂心的是,軍中的糧草已經即將耗盡了。

  此前張飛用了堅壁清野之策,將閬中周邊的糧草全都運入城內,並將所有百姓全部內遷。

  雖然丁辰派軍攻打巴西郡其餘各縣,籌集到些許糧草,可是遠遠經不起這數萬大軍的耗損。

  如今從關中往此地運糧速度太慢,而且路上人吃馬喂,消耗巨大。

  而從南方水路雖然已經打通,但是沿漢水逆流而上運糧,要經過無數深山幽谷,運力也十分有限。

  再這麼僵持下去過不了十天,他將不得不退兵,要不然這數萬大軍恐怕要缺糧而譁變。

  其實這也正是張飛所用堅壁清野策略生效了。

  這時候太史慈渾身是土,罵罵咧咧的走了進來,「娘的,這是什麼鬼地方,挖下去不到一丈便全是石頭,根本找不出一個地方能打洞。

  如此挖下去,就算挖十年也進不到城內。」

  攻城時想要投機取巧,挖地道進入城內是最絕妙的主意,只可惜閬中城這地方地理位置比較特殊,竟然不具備挖地道的條件。

  旁邊的趙雲對丁辰建議道:「國相,如今糧草將盡,後方運糧又極其不便,末將建議暫時率大軍退回南鄭,並陸續於漢昌囤積糧草,待糧草足夠之後再行進攻。」

  「這不是要無功而返?」太史慈恨恨的說道。

  「我自率軍出戰以來,還未曾無功而返過,」丁辰皺了皺眉,嘆口氣道:「如今率數萬大軍興師動眾而來,卻要灰溜溜的撤回去,實在不能甘心。」

  他這些年行軍打仗的確是太順了,還從未經歷過這樣的挫折,率軍殺入巴西郡,占領那麼大的地盤,把張飛殺的僅剩閬中一座孤城,可是如今卻因為缺糧而不得不撤軍。

  一切收穫將得而復失,這誰能甘心?

  「不行,我要最後試一次,」丁辰決絕的道。

  「您的意思是,準備率軍強行攻城?」太史慈急道:「照我說,早就應該如此了。」

  「誰說要強攻?」丁辰斜了太史慈一眼,沒好氣的道:「你太史子義也是讀過兵書戰策之人,豈不聞『伐國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勝為上,兵勝為下,』的道理?」

  太史慈滿頭霧水的撓了撓腦袋,囁喏道:「張飛率軍龜縮於城內,雙方又無溝通,如何做到『心勝』?」

  「張飛雖然不露面,但是他的弱點卻是明擺著。」

  丁辰擺了擺手,把書吏叫了過來,吩咐道:「你速命人抄寫一千張布條,上書『無論任何人,只要獻上張飛首級者,均賞錢千萬,封關內侯,有提供重要軍情者,酌情賞賜』。

  記住,我只要一千布條,一條也不能多,一條也不能少。」

  「諾!」那書吏退出去準備去了。

  太史慈撇了撇嘴,有些失望道:「這就是您想的計策,用重賞收買張飛人頭?

  這未免也太簡單了些吧。

  那張飛怎麼說也是當世勇將,身邊護衛森嚴,就算有人貪圖賞賜鋌而走險,誰又能近的了張飛的身?

  更何況取他人頭。」

  「咱們走著看,」丁辰僅用五個字回復太史慈。

  其實張飛兇猛殘暴,不體恤部下,動輒鞭撻軍卒乃是世人皆知之事。

  而在本來的歷史上,張飛也正是因為苛責身邊的范強(演義中誤做范疆)、張達,導致二人忍無可忍,從而不得不痛下殺手。

  只不過這一世的情境已經都變了,沒有了關羽被殺,也沒有了劉備伐吳,自然也就沒有了張飛強令范強張達三天之內製辦白旗白甲,三軍掛孝。

  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不能對張飛斬首,丁辰不能確定。

  左右現在也別無他策,只能試一試。

  過了大半天,那書吏將製作好的一千塊布條帶了過來,每塊布條上都寫了那些條件。

  此前丁辰命令過只要一千塊布條,所以書吏在製作的時候,在每一塊的右下角寫上了編號,從一到一千,順序擺放。

  丁辰想了想,從裡面隨機抽出大約兩百左右,將剩餘的交給書吏,讓人趁著夜晚用紙鳶帶入閬中城。

  ……

  第二日清晨,張飛一如既往的早早起身,先是神清氣爽的練了一套拳,然後由侍從伺候著洗漱。

  這幾天他的心情一直很不錯,雖然此前連遭慘敗,但是撤回到閬中之後,所有一切卻都按照他所制定計策在發展。

  他畢竟在這閬中已經駐守了數年,與周邊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曹軍想要攻進城來根本不可能。

  而且經他堅壁清野,收走了所有糧食,曹軍那麼多人駐紮在城外,糧草運送不及,用不了多久便會灰溜溜的撤軍。

  到時候整個巴西郡還是在會回到他的手裡。

  「將軍,不好了,」這時候有個侍從匆匆跑了進來,手中拿著幾塊布條道:「昨夜不知什麼時候,城內突然多了好多這個,有許多百姓都撿到了。」

  張飛接過布條仔細一看,不由得啞然失笑,自言自語道:「丁辰小兒也太過幼稚,以為用這種方法便能要的了某之人頭?

  就算他開出條件再高出十倍,又有誰敢前來認領?

  傳令,讓范強張達二將,將所有此等布條搜集乾淨,有私自藏匿者,斬!」

  雖然他不覺得真的有人膽敢為了這賞賜來殺他,可是這些蠱惑人心的東西,還是不能任其在城內流傳。

  「諾!」侍從連忙去傳令。

  「咦,這布條上面的數字是什麼意思?」張飛突然發現手中布條右下角寫著「二百一十四」這麼一串數字。

  隨即他又翻動其他幾塊布條,上面所書主要內容都是一樣的,都是用千萬錢和一個侯爵買他的人頭。

  但是每塊布條右下角的數字卻不一樣,有「六百六十六」,有「九百七十二」等等不一。

  另一個侍從湊過來看了一眼,解釋道:「這大概是曹軍製作布條的工匠所做的編號,是用來記數用的。」

  「有道理,」張飛聽了微微點頭,沉吟道:「這裡面最大的已經到了九百七十二,說明這些布條大概滿一千之數。

  且看范強張達能搜回來多少。」

  接下來,張飛便開始巡視軍營。

  到正午時分,他回到府邸擺上酒菜開始飲酒。

  張飛酒量很大,每頓飯無酒不歡,此時在閬中無人約束,他更可以肆無忌憚。

  喝到興頭上,感覺有些乏味,便問侍從道:「今日軍營之中可有違反軍紀之軍卒?」

  侍從猜透了張飛的心思,連忙道:「回將軍,今日營中抓住兩個逃兵,已經被抓了回來,如今正在關押,尚未處置。」

  「逃卒?」張飛帶著三分酒意,冷笑一聲道:「帶來我親自行刑。」

  「諾!」那侍從下去,不多時便有兩個捆著的軍卒被拽了過來。

  那兩個軍卒歇斯底里的哭喊著求饒,但是卻沒人搭理他們,最終被強行捆到院中兩顆柱子上。

  張飛提了一隻蘸了水的馬鞭走上前,照著其中一人身上便是一鞭,頓時打出一條血痕。

  那人撕心裂肺般叫喊,但越是如此,張飛聽了越是興奮,馬鞭雨點一般落在他們身上。

  按照軍紀,逃卒是直接可以杖斃的,而張飛行刑,純粹是為了找樂子。

  他那馬鞭沾了水之後勢大力沉,每抽在人身上都是一條帶血印記,很快那兩人便被打的血肉模糊,昏死過去。

  見再打沒動靜,張飛自然感到意興闌珊,又返回廳堂喝酒。

  這時候,侍從前來報告到:「范強張達二位都尉求見。」

  張飛招了招手,瓮聲瓮氣的道:「讓他們進來。」

  不多時,范強張達二人前來抱拳施禮道:「此前將軍令我等搜查布條,如今已經清查完畢,繳獲布條都在這裡。」

  說著,把那布條送到張飛面前,張飛冷聲問道:「可曾搜查乾淨,確保沒有遺漏?」

  「搜乾淨了,」范強肯定道:「絕無遺漏。」

  「數過沒有,這是多少塊?」張飛問道。

  「大約八百塊左右,」范強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