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定軍山之戰
成都州牧府。
這座府邸是當年劉焉所建,修建的雕欄玉砌,富麗堂皇。
這劉焉與幽州劉虞,荊州劉表,共稱為「劉氏三牧」。
當初他見大漢王朝處於分崩離析邊緣,本想自請去交州避禍,可是突然聽侍中董扶說益州有天子之氣,於是毅然決然的選擇來到了益州。
他作為魯恭王劉余之後,豈能不覬覦天子之位?
所以劉焉修建宮室,都是為了將來稱帝準備的。
只是劉焉剛剛坐穩了益州牧的位置,便開始與張魯之母,第二代天師張衡之妻,太陰女盧氏合歡雙修。
據說那盧氏修得仙法,駐顏有術,雖年過四旬,但與少女無異,實乃妙人一個。
劉焉得盧氏之後,便派她的兒子張魯駐守漢中,斷絕蜀地與外界的溝通,他與盧氏合體修仙,再也沒有什麼帝王之志了。
劉焉死後,其子劉璋繼承益州牧。
劉璋深恨於盧氏迷惑父親之行為,下令將盧氏與另一個兒子盡數處死。
從此劉璋與張魯這對異父異母兄弟便結下了生死大仇,也為劉璋後來敗亡埋下了的禍根。
如今這蜀地州牧府,已經被劉備巧取豪奪,鵲巢鳩占了。
劉備入蜀可謂天賜良機,不止驟然的到了這麼大的一片地盤,而且老對手曹操也做出了神助攻,竟然進位公爵,把一幫忠於漢室的舊臣全都逼到了西蜀,令劉備手下人才濟濟。
只可惜老天爺對劉備似乎也沒有那麼好。
如今天下九成以上都被曹氏攻下,只有西蜀這麼一個州不肯臣服於曹氏,在曹軍的壓力之下,自然岌岌可危。
本來諸葛亮的隆中對是要東聯孫吳,占據荊州然後進而占據益州,方能北伐中原。
如此多地對曹氏進攻牽扯,讓曹軍不得不沿長江沿線多處分兵,才能有取勝的機會。
可是現在東吳已經滅亡,荊州也已經被曹氏所奪,等曹軍集中兵力打過來,西蜀早晚都要滅亡的。
而曹軍要進攻西蜀,首當其衝的便是漢中……
……
幾日之前,陽平關戰事焦灼。
議事廳堂內,文東武西坐的都是劉備手下親信。
諸葛亮輕搖著羽毛扇沉聲道:「如今曹操派其子曹昂率領一眾子侄攻打陽平關甚急,此鷸蚌相爭,我等正好做個漁翁,趁機拿下漢中,如此便可覬覦關中,進可攻退可守,走當年高祖皇帝爭霸天下之舊路。」
漢中乃是西蜀出川之門戶,要想緊攻關中,必須先拿下漢中。
其實劉備早就在秣兵歷馬,準備對漢中用兵了。
只不過此時曹操也派軍前來爭奪,劉備一時間倒不著急了,且坐看曹軍跟張魯拼個你死我活,然後再坐收漁人之利。
這時候簡雍在旁邊道:「諸葛軍師恐怕太看得起曹軍了,那曹昂不過是一黃毛小兒,從未聽其領過兵打過仗,他所率那一眾曹氏二代盡皆紈絝,恐怕對陽平關根本形不成威脅。
平張魯,奪漢中,最終還要靠我等一刀一槍硬拼。」
「憲和不要小看那曹軍,」諸葛亮微微搖頭道:「那曹昂固然不足為慮,可是據說此次曹軍出征,丁辰乃是軍師,那小子有多難對付,想必諸公都清楚吧吧。
依在下來看,陽平關戰事……不好說啊……」
簡雍正待反駁,劉備伸手對其虛壓,然後沉吟道:「丁辰……老夫對他太熟悉了,那是一個多智近妖之人,有他在曹軍陣中,的確不能輕視。
依先生之見……陽平關守不住?」
諸葛亮輕微頷首道:「大概是守不住,曹操既然派這支軍兵前來,自然……」
「報——」
這時候突然有親兵拉著長音急匆匆跑了進來,跪地道:「陽平關被曹軍攻克,張衛被活捉。
據南鄭細作報來消息,張魯已經派閻圃前去陽平關,面前曹軍主帥。」
聽到這消息,在場眾人無比吃驚,同時欽佩的看著諸葛亮,想不到軍師判斷竟然如此準確,果然陽平關被那一眾曹氏紈絝二代攻克。
「張魯派閻圃前去陽平關,定然是要商議投降之事,」諸葛亮臉色凝重看著劉備道:「曹軍於漢中立足未穩,主公是該出兵了。」
「嗯,」劉備點了點頭,他們已經無數次想過攻打漢中的方略,也早就做好了準備。
劉備站起身朗聲道:「此戰就以黃漢升為主將,以法孝直為軍師,另率劉封、孟達、陳式諸將,領兵五萬,進駐定軍山。」
「諾!」
黃忠和法正立即站起身來,拱手領命。
諸葛亮拉著黃忠的手叮囑道:「那曹軍有丁辰謀劃,漢升切莫輕敵,也不可草率出擊。
定軍山乃是漢中與我西川之門戶,對漢中極為重要。
公等只需占據此山險要位置牢牢守住,便可吸引曹軍前來,公等只需以逸待勞即可。」
「多謝軍師提醒,有法孝直在,我等自會穩紮穩打,絕不輕易冒進,」黃忠道。
定軍山處在漢中地界,距離漢中治所南鄭不過百里,只要占據了定軍山,曹軍不可能不來爭奪。
而諸葛亮正是要讓黃忠反客為主,像顆釘子那樣釘在定軍山,源源不斷的吸引曹軍過來殲滅。
……
於此同時,在關中鎮守的夏侯淵收到了曹操的一封書信。
信中寫道:「凡為將者,當以剛柔相濟,不可徒恃其勇。
若但任勇,則是一夫之敵耳。
吾今令子脩攜諸子侄屯大軍於南鄭,劉備必來爭奪,爾為長輩,當率張郃前往佐之,以為藩屏。
吾欲觀卿之妙才,勿辱二字可也。」
曹操也擔心遠征漢中的這支軍隊雖然有丁辰為軍師,但是上上下下畢竟經驗不足,對付張魯還可以,但是對付劉備這等老謀深算之人恐怕會吃虧,所以寫信令夏侯淵與張郃前去壓陣。
夏侯淵接到命令之後立即跟張郃啟程,趕到南鄭與曹昂丁辰匯合。
此時黃忠率軍進駐定軍山的消息剛剛傳過來。
「果然如兄長所料,這劉備軍來的竟然如此迅速,」夏侯淵對曹昂道:「子脩,且讓老夫率領一支軍馬,前去把定軍山奪回來。」
曹昂還沒有開口,但是丁辰聽了這話已經感覺頭皮發麻。
他知道眼前這位夏侯叔父,正是在定軍山死於黃忠刀下。
這難道是宿命?
不行,去他娘的宿命。
夏侯淵虎步關右,是抗擊羌氐的民族英雄,且一直待他不錯,他不能讓對方徒死於此。
丁辰道:「夏侯叔父剛剛到來,還未曾歇息,哪有立即出征的道理?
再說這營中諸將盡皆是您晚輩,由我等前去也不能讓您衝鋒陷陣吶。」
「子文,你這是嫌叔父老了麼?」
夏侯淵不悅的道:「兄長派老夫前來,正是要給你們這些後輩做藩屏,如今西川軍已經打到了門口,老夫怎能不前去迎戰?
再說,那西川軍主將黃忠,歲數比老夫還要大些。」
「可是……」丁辰正想繼續勸說,夏侯淵卻已經盯著曹昂道:「子脩,下命令吧,老夫已經迫不及待去會一會那黃忠老兒了。」
曹昂見夏侯淵如此急切,看樣子不答應他就要立即翻臉,只得道:「既然如此,叔父就與張郃將軍率軍五萬前去吧,不知叔父還要帶誰共同前往?」
「若說帶人,那就帶伯仁給老夫打個下手,」夏侯淵道。
他所說的夏侯伯仁乃是夏侯尚,正是他的堂侄,此前被曹昂點在軍中做牙將。
其實夏侯淵也沒指望這些後輩軍將能幫上什麼忙,這一眾子侄中也就曹彰武力還說的過去,其餘沒有一個能入他法眼的。
對付一個黃忠,有他跟張郃足夠了。
曹昂點頭答應,讓夏侯尚點齊五萬大軍,由夏侯淵率領,前去奪回定軍山。
如今是劉備率先挑釁,派兵攻入漢中地界,距離南鄭不足百里,必須把這支來犯之敵驅逐出去才行。
送走夏侯淵之後,曹昂看著丁辰道:「為什麼要阻止夏侯叔父前去?」
丁辰嘆口氣道:「那黃忠非易於之輩,夏侯叔父固然勇猛,但此去恐怕會有危險。」
「你是不是覺得夏侯叔父非黃忠之對手?」曹昂道:「那不是還有張郃輔助?應當不會有什麼問題。」
「不好說,」丁辰搖了搖頭道:「我總感覺心裡不踏實。
可是夏侯叔父執意前往,也不好強行阻止。
就請兄長派我一萬人馬,暗中跟隨其後,若叔父作戰順利,我就帶軍回來。
若其不順,正好可以接應。」
曹昂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夏侯叔父性情剛直,若你明著前去,他知道了恐怕又會發怒。
你要帶誰前往?」
「就讓老三和子丹陪我前去吧,」丁辰道。
「好,」曹昂答應。
丁辰帶著曹彰和曹真二人,暗中尾隨於夏侯淵大軍身後,保障夏侯淵安全。
……
且說夏侯淵率領五萬大軍,很快就來到了定軍山。
他雖然口中看不起黃忠,但是內心裡卻是無比的重視此戰。
黃忠僅僅帶了五萬人馬前來,想要攻打南鄭自然不可能,想來黃忠的意圖正是駐守定軍山險要位置,吸引曹軍前來,然後逐步殲滅。
夏侯淵自然不會中計,他率軍到了定軍山之後,立即派人紮下堅固的營寨。
無論黃忠如何在營寨外面討戰,夏侯淵始終堅守不出,如此一連數日,連夏侯尚都看不下去了,主動前來找夏侯淵。
夏侯尚畢竟還年輕,早已經憋不住,急道:「叔父,那黃忠老兒在外面叫陣好幾天了,張狂至極,叔父為何不迎戰?
如今連營中軍士都私下議論,說叔父是怕了黃忠,不敢出戰。」
「怕他?」夏侯淵在箭樓之上看著營寨前面叫陣的敵將,捋著鬍鬚哈哈大笑道:「小子,你懂什麼?
你伯父信中曾提醒老夫,為將者需剛柔相濟,不可徒恃其勇,老夫此乃驕敵之策也。
既然所有人都以為老夫怕他,那就當是怕他吧,最好連他們也如此認為。」
「可是……這樣很傷咱們士氣啊,」夏侯尚猶豫道。
「只要最終取勝,這士氣自然又回來了,且讓其再猖狂幾天,不必理會,」夏侯淵說著,大搖大擺的下了箭樓。
接下來的幾日,黃忠依然每天都派人在曹軍營寨前叫陣,可是曹軍卻一如既往的堅守不出。
黃忠都納悶兒了,不知道曹軍既然趕過來,卻又當縮頭烏龜作甚。
這就像釣魚一樣,明明眼看著已經把魚兒吸引過來,可就是不咬鉤,不免令人心急。
這一日,曹軍營寨中,夏侯淵升帳叫來張郃與夏侯尚。
「差不多了,」夏侯淵沉聲命令道:「就由伯仁前去迎戰,記住,只需敗不許勝,把西川軍吸引過來。」
「諾!」
夏侯尚撓了撓頭,好不容易有了出戰的機會,竟然還是只敗不勝。
不過總算是可以迎戰了。
他率領麾下兩千軍兵,打開寨門殺了出去,一直殺到西川軍營寨前面,大聲喝道:「你家夏侯尚小爺在此,誰敢戰我?」
黃忠在營寨之中見曹軍好不容易殺出來了,當即大喜過望,剛想要親自迎戰,可是旁邊的牙將陳式道:「那夏侯尚不過是一個紈絝子弟,何須將軍親自出馬,待末將前去將其生擒。」
經過這些天曹軍避不敢戰,黃忠手下這一眾武將以及軍兵的確都有了驕傲心理,都覺得曹軍已經嚇怕了。
「去吧,」黃忠對陳式道:「這第一戰,一定要打得漂亮。」
旁邊的法正提醒道:「曹軍狡詐,不可大意。」
「諾!」
陳式領命,也率領兩千軍兵殺到夏侯尚面前,橫槍冷笑道:「陳式在此!
夏侯尚小兒,毛都沒長全,卻來陣前送死,還不回去換夏侯淵出來。」
「無名小卒,也敢張狂,看槍!」夏侯尚當即迎上前去,挺槍便刺。
陳式連忙舉槍封擋。
二將在陣前你來我往,戰在一處,很快便交手幾十個回合,夏侯尚逐漸槍法散亂,僅剩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陳式戲耍著笑道:「夏侯小兒,你不是我對手,若再比下去非死即擒,若現在下馬跪下磕頭認輸,我便放你回去。」
「做夢吧你!」夏侯尚對著陳式緊攻幾槍,然後撥馬便逃。
「想跑,沒那麼容易,」陳式縱馬向夏侯尚追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