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神箭手

  第318章 神箭手

  「乖姜兒,姐姐這不是回來了麼?」甄宓抱了妹妹一會兒,然後鬆開道:「你先告訴我,你這是去哪兒了,為何身上弄得這麼髒?」

  甄姜笑著道:「我前天就聽說姐姐要回來,這是去挖筍去了啊。」

  「真是胡鬧,」甄宓佯怒道:「你不知道現在全家人都在為你擔心麼,你還偷跑出去,多危險。」

  「哎呀姐,我這不是換衣服了嘛,誰能看得出來我是個女子?」甄姜轉了個圈,得意洋洋的道。

  「你當別人都眼瞎是吧,你自己長什麼樣心裡沒數嗎?」甄宓捧著妹妹髒兮兮的臉,訓斥道:「這誰看不出來?」

  甄姜只有十三四歲,正是花骨朵一般含苞待放的年紀,從輪廓來看,已經是個十足的美人坯子,將來長大後恐怕不輸她的姐姐甄宓。

  無極縣的山匪之所以威脅到甄家,也正是因為甄姜。

  其實當今天下局勢到了這種情形,山匪也感到了威脅。

  在諸侯割據,天下大亂的時候,各諸侯軍隊都忙著搶地盤,誰也不顧上零星匪徒搗亂。

  可是如今四海即將被曹氏平定,天下即將重新建立起秩序,曹氏大量的軍隊也都閒置了下來,如此山匪們預感到末日快要到了,不免進行最後的瘋狂。

  他們多搶劫糧食存儲起來,唯恐以後搶不到了,再順手搶幾個美女做壓寨夫人,然後就躲回山上去,再也不出山。

  所以甄氏不止存糧被山匪覬覦,甄姜這等絕色小佳人,也是土匪們重點搶劫的對象。

  甄姜擺脫姐姐的手,正色道:「姐,我就知道你喜歡吃咱們西山的筍,你都兩年沒吃了,我這才偷偷跑出去挖的。

  換了別人我還不去呢。

  前幾天大姐回來,你看我動過?」

  甄宓聽著妹妹的解釋,心很快就軟了下來,而且還非常感動妹妹能想著自己,隨口問道:「大姐怎麼著你了?」

  甄姜撇了撇嘴道:「大姐總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管我管的比母親還寬。

  我們不去說她。」

  隨即甄姜朝丁辰這邊瞅了一眼,悄聲對甄宓賊兮兮的笑道:「那就是他們傳言姐姐的書吏小郎君吧,果然長得很好看哦。」

  「那是你姐夫,」甄宓沒好氣的戳了一下甄姜的額頭。

  甄姜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嬉皮笑臉的對丁辰屈膝行禮道;「小女子甄姜,拜見姐夫。」

  「哦,你好,」丁辰微微笑著頷首。

  甄姜倒背著雙手,故作老成的道:「姐夫,剛才的事我都聽說了,其實你不用理會大姐夫對你的無禮。

  書吏怎麼啦,書吏又沒吃他家的粟米。

  再說你就算不做書吏了,以後就到咱們甄家來住,咱們家也足能養得起你們。

  所以不用看他的臉色,咱家沒人喜歡他的。」

  「多謝,」丁辰微笑點頭道:「我現在大概還能養得起你姐。

  要是有一天養不起了,我會考慮住到甄家來的。」

  ……好英俊哦,小丫頭捂著嘴,滿眼都是星星,差點把心裡話給說了出來,隨即她跑到甄宓跟前道:「姐姐,姐姐,姐夫能不能借我用一天。」

  「什麼亂七八糟的,這也能借?」甄宓沒好氣的道。

  甄姜一本正經的道:「就是朱家那個丫頭嘛,什麼都要跟我比。

  前幾天他帶了一個好帥好帥的奴僕,故意在我面前晃啊晃,把我給氣夠嗆,這事在姐妹們的圈子裡都傳開了。

  我這麼好面子的人,當然不能輸給她。

  再過幾天就是縣令夫人的壽辰,母親一定會帶我去的,到時只要姐夫往我身邊一站,我就贏啦。」

  甄宓臉色一沉,訓斥道:「胡鬧,你要讓你姐夫給你扮奴僕?」

  甄姜雙手合十,可憐巴巴的哀求道:「姐姐,求求你,行行好,我又不是讓姐夫真的去當奴僕,只是借用姐夫這張臉往那裡站一下,讓她們羨慕死而已。

  要不然我會被朱家那丫頭笑死的。」

  「你們這都什麼風氣,不行,絕對不行,」甄宓斬釘截鐵的拒絕,她的夫君可是曹魏尚書令,扮做奴僕去跟一個小丫頭胡鬧,那也太荒唐了。

  甄姜見姐姐那麼堅決,不由的撓了撓頭,自言自語道:「不能讓姐夫白白幫忙,可是我身上也沒錢來酬謝姐夫,我只有這個了。」

  說著,她從脖頸上解下一枚還帶著她體溫的羊脂玉配交到丁辰手裡,「姐夫,你要是肯幫忙,我這個玉佩就送給你。」

  「越來越不像話了,」甄宓一把搶過來,又給妹妹帶在脖頸上,訓斥道:「這枚玉佩可是你從小就戴著的,已經溫養了十數年,這就是你的護身符,豈能輕易送人?」

  甄姜振振有詞道:「姐夫又不是外人,替我保管幾天說不定看我可憐,又會還給我呢。」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甄宓冷著臉道。

  在她的強烈反對下,甄姜最終也沒有得逞,此事只好作罷。

  ……

  甄府後宅的臥房裡,張氏夫人從一個錦盒裡挑選出幾件珠寶玉器。

  同時桌案上放著兩塊布料,一塊絳紅色,一塊月白色。

  甄逸邁著輕快的步子走了進來。

  他這些天還從來沒像現在這麼輕鬆過。

  畢竟有二女婿的大軍就在城外,他再也不用擔心山匪會來劫掠了。

  「夫人,你這是幹嘛?」甄逸上前問道。

  張夫人頭也不抬的嗔怪道:「你什麼都不管,再過幾天便是吳縣令夫人的壽誕之日,我得為人家準備壽禮啊。」

  「這是你們婦道人家之事,我怎麼管?」甄逸抖了抖衣袖,又看向桌案道:「這兩塊布料又是做什麼?」

  張夫人道:「如今兩個女婿都來了嘛,咱們也沒給人準備什麼見面禮,我尋思著,給每人裁一件新衣裳吧。」

  「可為什麼是兩種顏色?」甄逸不解的問道。

  張夫人道:「老大家畢竟是世家子弟,身份顯赫,所以我準備用這塊紅布做。

  而老二僅僅是個書吏,恐怕擔不起紅色,所以我準備用這塊月白色布做。

  好在老二家長相俊秀,穿上這月白色衣服啊,就更顯瀟灑飄逸了。」

  當年光武皇帝劉秀起事時,曾以「火」字大做文章,借用了「有火自天,流為赤烏」、「火為主」等圖讖之言。

  所以光武皇帝稱帝之後,便崇尚火德,自稱「火德皇帝」。

  火對應的便是紅色,故而無論從朝廷到民間所有人的服飾,無不以紅色為尊。

  今日張夫人為女婿挑選布料也是按這個原則,為地位尊貴的世家女婿盧欽做紅色衣服,為普通吏員女婿做月白色衣服,以區分尊卑。

  甄逸聽了夫人的話,當即驚出一身冷汗,厲聲責問道:「都是同樣的女婿,你卻為何要分出個三六九等來?

  這衣服你要做便做一樣的,要不然就都不做。」

  他若是不知道二女婿的身份也就罷了,可是如今他已經知道,那是身份高貴的曹魏尚書令,就算把一百個盧欽捆一塊兒,都沒有二女婿身份貴重。

  若讓夫人犯這種貶低二女婿的錯誤,那就太不應該了。

  「你這是發的什麼瘋啊?」張夫人反問道:「老二家區區一個書吏,能跟范陽盧氏嫡子相比嘛?

  要是做成一樣的,到時候盧欽恐怕會不高興。」

  「你光想著盧欽不高興,怎麼不想想老二家也會不高興?」甄逸氣急敗壞的道。

  「老二家一個書吏,不高興便不高興唄,」張夫人振振有詞道:「咱們甄家,現在不是完全靠著盧欽來守衛啊,要是惹惱了盧欽,到時候山匪來了怎麼辦?」

  「你……你……真是頭髮長見識短,」甄逸不知道該如何跟夫人解釋。

  要是二女兒女婿沒有跟他吐露身份,他也許也會這麼認為,甄家要完全依靠盧欽了。

  可是現在他已經知道,二女婿才是真正的大腿,他們連襁褓中的外孫子都已經封侯了,身份也要比范陽盧氏高貴的多,萬不能讓夫人顛倒了主次。

  「我是家主,這個家到底當得還是當不得?」甄逸氣的一拍桌案,大聲道:「來人,把這件月白色布料扔了,再去選一件一模一樣的布料過來。」

  「夫君……你……」張夫人沒想到一向好脾氣的夫君會發這麼大的火,沒好氣的道:「你就是偏向宓兒,到時候惹惱了盧欽,我看你怎麼收場。」

  「我自會收場,不用你操心,」甄逸也回懟了一句。

  ……

  甄氏大宅之中,有一個小型演武場。

  這是這個時代豪族的標配,幾乎每個豪族家都養有部曲,都需要訓練。

  其實甄家也養了三四百部曲,平常用來看家護院,保護甄府。

  只不過如今山匪實在太強大,所養的這些部曲基本上沒什麼用處了,只能依靠盧欽帶來的人守衛。

  此時甄府小郎君甄堯正在靶前練箭。

  他彎弓搭箭,嗖的一聲,羽箭不知道飛哪裡去了,反正靶上是沒有。

  旁邊即將失業的原甄府部曲頭目高廉不耐煩的搖了搖頭,面無表情的道:「再來。」

  甄堯將羽箭搭在弓弦上,彎弓拉弦,「嗖」,羽箭正中靶上紅心。

  甄堯都驚呆了,猛地一回頭,發現甄姜手中也拿著一把弓,搖頭嘆息道:「你沒有天賦,不適合練箭。」

  原來,那正中靶心的箭是甄姜射的。

  「誰讓你來搗亂,」甄堯氣急敗壞,掄起弓就追著甄姜打。

  甄姜邊跑邊笑道:「別沒大沒小的,我是你姐。」

  「你只比我大半個時辰而已。」

  「大一刻也是你姐。」

  甄堯沒有追上甄姜,悻悻的拿著弓回來,對著高廉道:「高師父,我們接著練吧。」

  高廉嘬了嘬牙花子,嘆道:「其實你姐說得對,你真沒有射箭天賦,還是別練了。」

  「高師父,以前你還說我是天縱奇才,非常適合練箭呢,」甄堯被打擊的一點信心都沒有了。

  「以前?」高廉冷笑了一聲,「以前我還是這甄府的護衛首領呢。」

  自從盧欽帶人前來助戰之後,受到了甄府最大的禮遇。

  尤其是那五百曹魏正規軍,幾乎每頓都是大魚大肉的吃,盧欽帶來的部曲伙食也不差。

  作為甄府本來的部曲,自然備受打擊,早就想著另謀他處。

  所以高廉對甄堯也不像以前那麼用心。

  「高師父,難道我真的不行麼?」甄堯激動道:「我可以勤學苦練,我不怕吃苦的。」

  「你沒有天賦,苦練再多也沒有用,不過是浪費時間,浪費羽箭而已,還是早點歇了吧,」高廉嘲笑道。

  靶場中一片寂靜,雖是艷陽高照,但是甄堯卻感到徹骨的寒冷。

  原來自己是個笨蛋,根本不可能練成神箭手。

  高師父以前之所以那麼說,都是因為他在恭維自己。

  這時候,突然從場邊傳來一個聲音:「從前也有人跟我說過,說我沒有射箭天賦,苦練再多也沒用,不過是浪費時間,我信了他的話。」

  太史慈倒背雙手走了出來,邊走邊道:「可是後來我一想,不對呀,既然是天賦,那只有老天才知道,別人怎麼能看的出來。

  於是我把那人揍了一頓,而且問他,我有打人的天賦,他為什麼沒有看出來。」

  甄堯靜靜的看著那個奇怪的人,記憶中這是二姐夫帶來的部曲。

  不過二姐夫家的部曲都是老頭,好像也沒有什麼可吹噓的。

  高廉則不耐煩的道:「你誰呀,誰願意聽你的故事?滾蛋!」

  「你不願意聽,可以看吶。」

  太史慈微微一笑,從旁邊拿起一支弓,彎弓搭箭道:「從那時起,我便不分寒暑的苦練,手都不知道磨破了多少次,最後直到磨成老繭。」

  他說著,手中弓弦鬆開,羽箭如流星一般,正中靶上紅心。

  「射中靶心有什麼可吹噓的?」高廉冷笑著,也拿起弓,一箭中靶心。

  太史慈沒有說話,對著箭靶抬手又是一箭。

  只不過這支箭正中靶上存在的那之羽箭後尾,前面那支羽箭的箭杆頓時從中間劈開落地,後面的羽箭則扎在了箭靶上。

  接下來太史慈「嗖嗖嗖」連發三箭,這種速射稱為「連珠箭」。

  每一支箭無不是後面的箭把前面的箭杆劈開,最終靶上僅留了一支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