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呂布趙雲行俠仗義
張羨在荊南四郡中政績斐然,深得民心,素來為劉表所提防。
如今瘟疫爆發,需要有能力的官員前去抗疫賑災,所以劉表不得不起用張羨,名為零陵太守,實為抵抗這場瘟疫的總都督。
但是劉表卻忌憚張羨在四郡百姓中的影響力,怕張羨權力太大,所以委派蒯氏子弟蒯琬前來做零陵都尉,其主要目的就是看住張羨。
而蒯琬行事倒是乾脆,直接把張羨給軟禁了,一應公文都讓張羨在太守廨舍內處理,不他與其他官員接觸。
如此自然是萬無一失了,可是抗疫救災之事隨時都有意外發生,出了事需要強有力之人立即拍板。
總都督張羨被軟禁在這裡無法親臨現場,整個荊南四郡的官員都像是沒頭的蒼蠅,群龍無首,百姓為此死亡甚巨。
不過蒯琬是豪族子弟,對百姓的性命本來就沒怎麼放在心上,主要不耽擱他完成任務就行。
「張太守不用多慮,」蒯琬淡然道:「本將已經按照太守吩咐,禁止郡內所有人隨意走動。
並下令在每個縣建立十個圈禁之地,將所有發現體熱之病患,強行趕入圈禁地,嚴禁其外出。
所有疫症死者全都焚燒,挖深坑掩埋。
你就算到了那現場,不也是如此行事?」
「這是瘟疫,豈是這麼簡單幾句話就能應對?」張羨看他輕描淡寫的樣子,不由氣的鬍子亂飛,大聲道:「這是關乎郡內數十萬百姓生死的大事,你卻把老夫關押於此,這不是草菅人命?」
「張太守,話可不能這麼說,」蒯琬面無表情的道:「你有什麼吩咐,直接傳下命令即可,本將自會妥善處置,這草菅人命四個字,本將可擔不起。」
張羨冷笑一聲道:「抗疫之事瞬息萬變,豈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清楚的?
你知道你趕入圈禁地的百姓有多少人了?四郡加起來已經有十萬之眾。
這個數字還在繼續增加,如不悉心救治,這十萬百姓最多活不過一個月,你蒯琬不是草菅人命,又是什麼?」
蒯琬不咸不淡的道:「那圈禁之地也在用你張太守提供的方劑熬草藥,只不過草藥比較緊缺,本將正在想辦法從外地調集。
若是服了藥依然不能痊癒,那就不能怪本將了吧,而是怪你張太守提供的方劑無效。」
「老夫再說一遍,這是瘟疫,根本就沒有對症之方可借用,」張羨作為張機的弟弟,自然也頗通醫道,他沉聲道:「醫者必須親臨現場,觀察每一位病患用藥之後效果,然後重新調整方劑,如此才能研製出針對本次疫症之方。
算了,你一介武夫,又不懂醫術,老夫跟你說這些也沒用。」
蒯琬聽張羨的意思,還是要到現場,他微微一笑道:「那瘟疫傳染性極強,本將負有保護百姓之責,自然也包括你張太守。
所以你不能去那危險之地,本將這也是為張太守著想。」
張羨氣的一拍桌案道:「假如劉荊州不信任老夫,直接把老夫就地免職便是,再派其他人前來抗疫救災,何必讓老夫頂著這官位,卻捆住老夫手腳。」
「張太守說笑了,」蒯琬道:「劉荊州自然是信任張太守的,還請張太守不要多想,好好在此處理公文便是,告辭!」
說著大搖大擺的離去。
如今這廨舍算是被蒯琬鵲巢鳩占了,四處都駐滿他的親信軍兵,即是為了保護他,又為了看押張羨。
廳堂內,主簿捧著一卷文書迎了上來道:「都尉,今日四郡總共又有兩千三百人染症,被押入圈禁之地。
同時又有三千人病重不治身死,已經下令集中焚燒掩埋。
都尉,這發病人數與死亡人數有愈來愈多之勢,此時都尉卻限制張羨自由,日後若被主公知曉,說不定會怪罪都尉。」
「誰說本將限制他自由?」蒯琬眉毛挑了挑道:「本將只是在奉命保護他安全而已。」
蒯琬雖然不知道怎麼抗疫賑災,但是卻知道張羨絕不能放出去。
至於多死多少人,他其實並不在乎。
反正瘟疫都是要死人的。
「是是,」那行軍主簿咧了咧嘴,繼續道:「這幾日張羨之子天天在外面嚷著見父親,均被軍兵攔下了,看樣子不讓他見,他會天天來鬧事。」
自從張羨被蒯琬關押之後,連家屬都見不到。
張羨有一子一女,自然前來廨舍尋找父親,可是均被蒯琬的軍兵攔住了。
「一眾手裡有刀槍的軍士,還怕張家小子一個文弱書生了?」蒯琬冷聲笑了笑,抬頭想了想道:「尋幾個口風嚴的軍士,若張羨之子再來鬧事,就藉機揍他一頓,只要別打死就行。
到時候本將會責罰那幾個行兇的軍兵,但是回去之後,本將會給他們補償。」
「諾!」主簿躬身退去。
……
呂布趙雲跟隨張仲景一路南下,穿過荊州中北部便進入荊南四郡。
首先進入的武陵郡,太守為金旋,乃大漢名臣金日磾之後。
只不過三人並沒有去往武陵治所,他們奔馳到郡中,就感覺情形有些不對,眼見許多村落已經荒無人煙。
許多軍兵押著蓬頭垢面的百姓像押犯人一樣往圈禁之地趕。
田野中,路兩旁,隨地可見屍首沒人掩埋。
雖是這個寒冬時節,卻依然發出陣陣惡臭,一副十足的人間慘劇之相。
張仲景看到這情形,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死者隨便倒在路邊,即使沒有瘟疫,也會滋生其他病灶,張羨就是這麼抗疫救災的?」
雖然蒯琬下過命令,所有發熱之人必須趕入圈禁之地,所有死者必須焚燒挖坑掩埋,可是他自己都不重視,又怎能指望手底下的軍兵重視?
所以染病之後到處跑的大有人在,死了的人也隨隨便便扔在路邊,沒人收屍。
如此這瘟疫自然愈演愈烈。
路上,張仲景三人即使碰到百姓,也都雙眼無神,形同枯骨。
他們也曾路過許多圈禁地,都面臨著缺醫少藥,方不對症之難,只不過張仲景一行人卻沒有停留。
他作為天下頂級的名醫,如今又的道「祖師」留下來的藥方,醫術又精進一步,自然能照顧圈禁之地的百姓。
可是荊南四郡有近百個縣,近千個這樣的圈禁地,他能親自照顧得了一個,卻不能照顧的了千個。
所以張仲景急需感到零陵,見到兄弟張羨,讓他指導張羨動用官府的力量來抗疫救災,如此才能救治更多的人。
他們一路疾行,很快就到了武陵與長沙郡交接之地,天色已近黃昏。
三人趕了一天的路,呂布趙雲體力好,馬也不錯,自然身體無礙,但是張仲景歲數大了,馬又不好,只能找地方暫時休息。
借著落日的餘暉,遠遠就看見前面一個村落。
本來這個時辰,應當家家戶戶炊煙裊裊的生火做飯。
可是現今一眼望去,村子裡卻是死一般的沉寂,甭說炊煙,連個人影都看不見。
「人老不以筋骨為能,先去前面找個地方休息一夜吧,」張仲景在馬上嘆息道:「再跑下去,老夫這把老骨頭還沒跑到零陵,就先顛散架了。」
呂布冷聲道:「要不是你非要離開許都,便沒有這番奔波了。」
「你眼中難道只有你女兒?」張仲景斜了呂布一眼,指著路旁的屍首道:「你呂溫侯也是征戰天下之人,親看到這麼多百姓遭疫而死,難道你就沒有生起一點惻隱之心?」
呂布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當初在丁府之中,他可以說為了救治女兒而扣下張仲景,不管這疫區的百姓死活。
可是親眼見到這白骨露於野的人間慘劇,即使他是鐵石心腸,也難免生出一絲悲憫。
而且他對張仲景這位那心懷天下百姓,傲骨錚錚、仁心仁術的郎中,憑添一分敬佩。
要不然以他那暴脾氣,要是別人這麼當面責問,他早就一戟打爛對方腦袋了。
三匹馬緩步而行,張仲景在前,呂布趙雲一左一後在後。
兩員戰將知道,能救這疫區百姓的,只有眼前這位瘦削的老頭兒了。
快到村口的時候,突然就聽見前面一陣女子的呼喊聲。
緊接著就見從前面一座草屋之中,一個衣衫不整婦人跑了出來,後面還追著兩個盔歪甲斜的軍兵。
其中一個軍兵喝道:「不要跑,我等奉張太守之命,體熱者均押往圈禁之地關押,讓老子來試試你體熱不熱。」
「廢話,她定已染上瘟疫,快追!」另一軍兵大聲道。
這時候,突然從茅草屋裡又跑出一個七八歲的女童,
那軍兵攔腰把女童抱起,刀架在哭喊的女童脖子上,厲聲對那逃跑的婦人道:「你倒是再跑兩步試試?
違抗張太守命令,體熱而亂跑者,斬立決!」
讓那婦人神色一震,立即止住了腳步,回身跪下道:「軍爺,求你們放了我女兒,她才七歲啊。」
「那就乖乖回來……」軍兵絲毫不顧及村外來的這幾人,呵呵冷笑著把婦人往草房裡拽。
如今大疫之下,荊南四郡的每一個軍兵的權力突然變得極大。
他們說哪個百姓染上了瘟疫,那便是染上了,立即抓入圈禁之地,最多支撐一個月,必死無疑。
所以敲詐勒索百姓,圖謀不軌的軍兵大有人在。
眼前任誰都看得出來,這兩軍兵乃是假借試體熱之名,見這婦人破有幾分姿色,欲行不軌之事。
那婦人雖極力掙扎,但是她一介女流,怎是精壯軍兵的對手,更何況女兒還在對方手中,所以被拖拽的踉踉蹌蹌往草屋裡走。
張仲景不由氣的渾身哆嗦,對身後兩人道:「見到這等暴行,你們兩個就不管管麼?」
「左邊一人,左耳,」呂布冷聲道。
「右邊一人,右小拇指,」趙雲也隨口回應。
呂布撇了趙雲一眼。
他們兩人是來荊南跟黃忠比箭的,所以沿途自然要練一練箭法。
對他們這種級別的弓箭手來說,射死物顯然已經不能顯示水平,要射就射活物。
而射一個人的小拇指,顯然要比射耳朵難的多。
畢竟耳朵目標大,擺動幅度小,而小拇指正好相反。
就見兩人彎弓搭箭,「嗖嗖」兩聲,羽箭如流星趕月一般脫弦而出,直奔十丈開外的兩名軍兵。
隨即那兩軍兵發出兩聲慘叫,一個捂著耳朵,一個攥著手指。
那捂耳之人指著張仲景等三人破口大罵道:「是何人如此猖狂,敢襲擊官軍?」
「嗖!」
又是一支羽箭,正射中軍兵手指的指肚,羽箭整個插到他的手臂里,箭尖從他肩頭冒了出來。
張仲景苦笑著搖了搖頭,這種場合,兩人竟然比起了箭術。
而且呂布這麼大歲數,卻是依然爭強好勝,第一箭射耳朵輸給了趙雲,趕緊補一箭射手指頭。
此時那中箭的軍兵歇斯底里的慘叫著,心中卻是驚駭無比。
第一箭射耳朵有可能是蒙的,可是第二箭卻準確射中他手指頭,這箭術就有點太駭人聽聞了,想要殺他們易如反掌。
兩人敢怒不敢言,互相攙扶著就要離開。
趙雲彎弓如滿月,弓弦上同時搭了兩支箭,「嗖嗖」兩箭同時飛出,從後面正扎中兩軍兵的脖頸,兩人同時撲到在地上。
這又是趙雲的一招炫技,同時射兩個目標。
呂布撇了撇嘴,不屑的道:「不過如此!」
「你們兩個夠了沒有?」張仲景無奈的跳下馬,來到那茅草屋門前。
此時那婦人驚魂未定,摟著小女兒看著來人不知所措,不知道這幫人是什麼來歷,竟敢抬手殺官兵。
只不過看張仲景仙風道骨,態度和藹,倒是不像壞人。
總之眼前這三人是救了她,婦人屈膝行禮小聲道:「多謝先生相救,妾身感激不盡。」
「舉手之勞而已,夫人不用多禮,」張仲景道:「老朽是郎中,就讓老朽為夫人把把脈如何?」
「這……」婦人遲疑了一下。
其實她自己的確感到了體熱,只是不敢相信自己得了瘟疫。
若是被押往了圈禁之地,最多能活一個月,那樣女兒小鈴鐺便沒人照顧,也必死無疑。
她沒想到,眼前這位救命恩人還是位郎中,就是不知道醫術怎樣。
猶豫了片刻,婦人終究還是探出了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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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