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寶細細思之,覺得張新所言甚是有理。
羌人哪年不得反他個兩三次的?
但他還是有點不放心,又問道:「若是羌人不反,亦或是漢軍不退,又當如何?」
「若果真如此......」張新沉吟道:「我軍亦可退入太行,以待天時。」
太行,就是太行山脈,起點在後世首都西山,距離漁陽只有不到百里。
張新的意思很明確,先撤到漁陽再說。
如果漢軍不追,那萬事好說,如果真的緊追不捨,那就進山打游擊去。
無論是什麼情形,總比在這裡坐以待斃來的強。
「爾等以為如何?」張寶看向三人。
「小張帥此策進可攻,退可守。」左豹點頭道:「甚好。」
「屬下以為可行。」胡才贊同道。
李樂:「是啊是啊。」
「既如此......」張寶沉吟了一會,喊道:「來人!去把張牛角叫回來。」
片刻,張牛角氣呼呼的走了回來,瞪了張新一眼,一言不發的將被他踢飛的桌案搬了回去,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張寶環顧堂中眾人,開口道:「張牛角、左豹、胡才、李樂!」
「末將在。」
四將起身抱拳。
張寶緩緩說道:「我軍突圍,需有一將領兵從西門出,吸引漢軍。」
眾人聞言心中一凜,他們都知道,這領兵之將幾乎是必死的。
張新鬆了口氣,張寶沒叫他,看來這事應該和他沒什麼關係了。
「這領兵之將就由我來吧。」張寶繼續說道:「我死之後,爾等必以新為帥!日後需得遵他號令,不得有誤!」
「什麼!」
張寶的話讓眾人一驚。
「將軍怎可如此?」這下張新坐不住了,忙站起身來。
對於張寶,他心裡還是有感情的。
他之所以選擇跑路,並不是對張寶本人有什麼不滿,而是對黃巾的未來不抱希望。
所以他才處心積慮的想出這樣一條計策,來保張寶一命,並且還能讓黃巾有所發展。
現在張寶不跑了,這不是拋了媚眼給瞎子看嘛?
「將軍不可!」左豹急聲道:「末將受大賢良師厚恩,誓以死報,吸引漢軍之事,便由末將去吧!」
「乃翁還在這呢,輪得到你來領兵?」張牛角斜了左豹一眼,抱拳道:「還是末將來吧,黃巾不能沒有地公將軍啊!」
胡才、李樂:「是啊是啊。」
「我意已決,不必多言!」張寶斷然道:「我一個絕了嗣的老朽,縱然能再苟活幾日,又有何用?」
「再者說了,漢廷定我為賊酋,豈能容我在漁陽逍遙快活?便是真如阿新所言,來年羌人叛亂,漢軍不得不退兵,待平定羌亂後,漢軍也必會再來。」
「我死,爾等尚可在漁陽靜待天時,我若不死,爾等永無寧日!」
眾人聞言默然。
是啊,張寶是首惡,他若不死,朝廷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若是張寶死了,區區一支潰軍,朝廷就不會太過在意了。
時至今日,大漢朝四處烽火不斷,別說他們占據一個漁陽郡,便是鮮卑、匈奴、烏桓、羌人等外族侵占了那麼多邊郡,幾時又見朝廷發兵征討了?
「將軍......」
張新還想再勸,卻被張寶一把拽住胳膊,拉到主位旁。
「阿新,來,坐。」
張新掙脫開來,抱拳說道:「將軍還是另選領兵之人吧。」
「你不願坐這大帥之位?」張寶問道。
「屬下不願。」張新搖搖頭,「新年幼無知,擔不得如此重任,請將軍三思。」
「請將軍三思。」四將亦是如此說道。
「阿新,你能否聽我一言?」張寶微微一笑。
「我不聽。」
張新瘋狂搖頭。
開玩笑,這黃巾大帥有什麼好當的?
按照劉華說的,去她鄉里先做個百石吏,等到靈帝駕崩,天下大亂,再跟著曹操混不香嗎?
只需要按照歷史的劇本走,他混的就絕對差不了。
哦對,到時候還得找個機會,把司馬懿那個老烏龜給幹掉,省的他的後代又搞什麼五胡亂華。
「阿新,我立你為帥,並非是想讓你顛覆大漢。」張寶嘆了口氣道:「自起事以來,我算是看明白了,漢廷雖已腐朽,然氣數未盡,以黃巾之力,實在是立不得黃天。」
「我只是想讓你為黃巾保留最後一絲元氣,日後你可根據形勢,立黃天也好,亦或是向朝廷投降也罷,都隨你。」
「還是請將軍自行領軍突圍吧。」張新搖搖頭,「將軍年富力強,子嗣之事,日後再娶女子便是,何以言死?」
「我今年五十四了。」張寶摘下黃巾,指著花白的頭髮說道:「縱使我還能再有子嗣,待到我死之時,他又能長多大?」
說著,張寶突然拔出腰間佩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若是不肯答應,我即刻自刎堂上!」
「將軍不可如此!」眾人急忙出聲。
「二叔!」一旁的張寧也跑了過來,一把抱住張寶大腿。
眾人議事她聽不懂,但張寶拔刀自刎,她還是能明白什麼意思的。
張新一臉懵逼。
不是,我就過來開個會而已,摸完這最後一次魚就準備閃人了,怎麼突然拿刀逼著我當大帥?
而且你張寶之前不是不待見我,還把我趕去守城牆了嗎?
「張新!既然將軍都如此說了,你就莫要再推辭了!」張牛角大聲道:「難道你真要逼死將軍不成?」
「小張帥。」左豹也急道:「事已至此,你便應了將軍吧。」
胡才、李樂:「對啊對啊。」
張新沉默了一會,問道:「將軍何以如此看重於我?」
張寶道:「黃巾雖眾,卻無甚智謀之士,唯有你足智多謀,可堪託付。」
「既如此......」張新深吸一口氣,「還請將軍放下刀來,新應了便是。」
算了算了,大不了就學那張燕,占個山頭等人詔安得了,反正張寶也說過了,以後是繼續造反也好,還是投降也罷,都隨他去。
眼下這種情況,若是不答應,怕是都下不來台。
嗯?不過張牛角要是跟他走了,以後是不是就沒有張燕了?
「應了?」張寶看著他。
「應了。」張新點點頭,隨後遲疑道:「只是......新年少德薄,恐不能服眾。」
說完,他還特意看了張牛角一眼。
胡才、李樂和他同是小帥,且二人為人敦厚,掌控他們並不難。
左豹雖然不熟,但從剛才的接觸來看,這人應該也是比較好相處的。
唯有張牛角這個老登,平時最喜歡欺負他。
「無妨。」張寶放下刀,微微一笑,「你還記得我先前所說,若是你有良策,我便送你一份大禮嗎?」
「此新分內之事,不敢受禮。」張新說道。
「不,這個禮你必須受!」
張寶仔細的打量著張新,見他劍眉星目,唇紅齒白,身形又結實勻稱,滿意的點了點頭。
「阿新,你要老婆不要?」
(老婆一詞出自唐代,最初是指年老的婦人,這裡玩梗,求歷史帝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