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可惜不能一直割

  第73章 可惜不能一直割

  時間如白駒過隙,一晃便是五日。

  「三陰之交在於冥……」

  密林之中,陳淵坐於其中,閉目沉思。

  《九注陰符經》殘篇、《蒼龍大夢訣》、《九轉屍解篇》等功法在他心中流轉,不斷的變化、組合。

  一點明黃之氣浮在身前,不斷變化,有字符、人形顯現,隱約能見經脈輪廓,似在推演著法訣組合後的變化、隱患、功效……

  「《九注陰符經》雖是殘篇,但依舊有玄門真解的精髓,若能雜糅到九轉屍解篇里,再結合其他幾部功法的特點,或能開創出一套全新法門,既保留屍解玄身的特點,又擺脫限制,重回性命真解的正道。不過,這既要又要,涉及方方面面,變數、變化太多,得仔細推敲、推演……」

  戶曹老翁送來的幾本鬼修功法,陳淵都看過了,偶有亮點,但不成體系,更近似於術法,最多作個參考。

  算來算去,就只有這套殘篇,有與玄身結合、創出一部適合自己功法的希望。

  「除此之外,黃粱道的根本法,其實也可借鑑,他們自稱蒼龍道統,說是黃粱道祖師當年落難之際,到了太華山蒼龍嶺,疲憊不堪,昏睡過去,夢到了一條蒼龍,方得蒼龍大夢訣,雖大部分也是術算,但那冥想入夢之法,頗有幾分神遊物外的意境,更有存已逝之人殘靈的功效,或有可用之處。」

  說一千道一萬,陳淵都要先將殘篇領悟透徹,才能結合幾家,推陳出新。畢竟自己的肉身修行,須得謹慎。

  不過,便在他動念間,明黃霧氣又有諸多變化,一一反饋於心。

  但幾息之後,霧氣消散。

  「這功德玄黃之氣,用於推演法訣也是一妙!能省去不少功夫,若有足夠的玄黃之氣,或許能節省一半時間!只是太少了。」

  一念至此,陳淵抬頭就看,正好見到王復陰一掌拍斷一棵桶兒粗樹木的一幕。

  這小子很是興奮,注意到陳淵的目光,便道:「前輩,你這套法門當真厲害,只是煉了五天,不僅當日便進階,氣力又增長了一倍!感覺又快觸及瓶頸了!但這次我有信心一鼓作氣的攻破。」

  陳淵卻道:「過猶不及,一味求快,失了修行本意。」

  王復陰一聽,就覺是金科玉律,趕緊稱是,牢牢記在心裡,進而反思自省,興奮勁便消散了許多。

  陳淵見狀,暗自點頭。

  「這小子的心思倒是純粹。」

  雖然一開始抓著這小子過來,是想從對方口中探些界外情報外,為此傳授了一點功法皮毛,但現在來看,此人倒也堪造就,儘管資質不高,但心境占了個「純」字。

  發乎於心,凝結於身,一意精誠,得了上乘心法,又得觀想之相身心中的諸多雜質,壓住外魔,修行起來便迅疾無比。

  隨即他想到了正事,就說:「去將那兩人也叫來,我再給你們講些法門訣竅。」

  「來了!」

  不用王復陰去喊,孫正鑰與平王已是展開身法,瞬息而至。

  「請陳師賜教!」

  他們兩人這五天也是獲益匪淺,尤其是平王,也不提離開的事了,連那請帖都不怎麼說了,反而一門心思的就想聽陳淵講武。

  陳淵也不排斥,又循著過去整理的入門機要,給三人講了一些,很快又積攢了一團明黃色的功德之氣,估摸著也夠繼續推演功法了,就停了下來。

  「好了,有了這些,多少夠消耗一天了,不過這三人帶來的玄黃之氣明顯變少了,估計這韭菜是不能一直割。」

  心裡略感遺憾,於是他揮揮手,示意三人可以走了,自己去練吧。

  孫正鑰起身要告辭。

  平王卻又想起了自己因何而來,提醒了一句:「陳師,那封請帖,有空還是得看一下,我好給那邊回話。」

  「看什麼?」孫正鑰卻眉頭一皺,「那請帖措辭敷衍,分明是不知陳師能耐,只是聽過名字,便像是邀請尋常武者一樣發了個請帖!陳師打破天人界限,是正兒八經的天下第一高手,不親自過來便罷了,還讓你稍待,豈不可笑?不能去!」

  平王訕訕一笑,也不敢多說了,跟著孫正鑰一同退下。

  王復陰猶豫了一下,問道:「前輩,你之前說我原本練的不得其法,但我……我家中長輩說過,這第一步的打熬身體,便是為了築基,主要看身體的天賦,最多輔以藥浴,天賦好,吸收的好,身子骨便越強,便能壓得旁人,奪得機緣,但聽前輩的意思,似乎並非如此。」

  陳淵也不拒絕,就道:「打磨肉身,是為了塑造渡世之筏,以便修行,這築得該是凝練精元、錘鍊一口真氣的基,這是求得玄門真解。你煉出強悍體魄,能鎮外魔,能同階無敵,這是護道之法,是為了求道之路不被打斷,若打熬筋骨只為了爭鬥,便本末倒置了。」

  王復陰一愣,想著門內的競爭、紛爭與氛圍,不由苦笑。

  那等情況,他就是想少想些也是做不到的,稍不小心,就可能淪為他人的墊腳石,又怎能全心全意的修行?

  想到自此界回去後,便要面臨門中大比,王復陰就是一陣無奈,他這五日雖有進境,但將要面對的敵人也非等閒,心裡沒底。

  不過,五天相處下來,他對陳淵的警惕已是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好感、尊敬與佩服,不僅不敢再自視甚高,更意識到,能遇到陳淵,實是自己的機緣,一定要把握住!

  陳淵適時道:「你的宗門或許提倡爭鬥拼殺,但你自己心裡得分得清楚,哪個才是根本,莫要被外界之言亂了次序。」

  王復陰聞言,陷入沉思。

  不遠處,守在林子外圍的孫正鑰和平王,卻似乎爭論起來,聲音若隱若現——

  「孫老頭,你這番言語可是有諸多不對的地方,只是一味關注於內,忽略了種種變化,豈不是正應了陳師所言的,看似高深,其實似是而非?真正的至道,應是常人皆能習練的功法和招式才對,內外理應一體,內外相合,與萬物相冥。」

  「多變偏向於奇譎,這不是根本之法,根本之法理應是以自身氣血為根基,不斷積攢直至雄厚,直至最終產生質變,最終由內而外,血肉蛻變,再去攝取外力,才是以我為主,能以萬物滋補自身。」

  ……

  二人的爭辯,從聽了陳淵講武時就隱隱顯現,五日下來越來越清晰,但又好似賭氣一般,並未拿自身觀點來找陳淵求證,反而不斷強化自身的理解。

  對這些,陳淵聽之任之。

  先不說天下求道之法本就不定,因人而異,他也沒有一定要將話說到通透、說到二人皆明的義務。

  只要不影響自己從王復陰口中探查消息便夠了。

  但平靜的時光很快結束,隨著孫正鑰的兩個弟子過來傳信,持續了五日的演武講學,不得不告一段落。

  「不是告訴你們,沒有要事,不要過來驚擾嗎?」

  孫正鑰聽得正歡,被人打斷,哪怕是自家弟子,也是不快。

  可弟子帶來的消息與陳淵有關,他聽完之後不敢耽擱,於是主動過來稟報:「陳師,景陽侯府的人來了,說是想見您。」

  陳淵眉頭微皺。

  「除此之外,」孫正鑰又道:「還有些修士和武者過來拜訪,大部分都讓我驅走了,不過還有幾個說與您有交情,便被留下來了,您要不要去看看?聽說已經擠滿了整個客棧。」

  「我不在太華山的消息,該是傳開了,不過這麼快就找到客棧,裡面該有緣由,當然,我也沒刻意隱藏行蹤就是了。」陳淵沉吟了一下,見孫正鑰要出言解釋,擺擺手,「無妨,若不回去交代清楚,以後去哪裡都不得安生了,回去一趟吧。」

  有了陳淵的這個決定,一行人很快便回到了青渠鎮。

  不過,在踏足鎮子的時候,王復陰懷中忽有一物震顫。

  他不動聲色的低頭看了一眼,隨即找到陳淵,猶豫著道:「前輩,我這個……我的衣服破損嚴重,得找個地方換一件。」

  五日苦修,王復陰身上破破爛爛的,宛如乞丐,只是這說話的語氣……

  撒謊撒得太業餘了。

  陳淵早就等著呢,十分配合的道:「去吧,換好了,去鎮北的客棧來找我。」

  「是!」

  王復陰登時鬆了口氣,匆匆離去,卻未注意到,一株翠綠竹子,在路邊搖個不停。

  鎮北的客棧已人滿為患,多數都是從太華山上下來的。

  徐正元等人抵達黃粱道後,陳淵離山的消息就傳開了,那些還留在山上的人,又下來一大波,其中一部分不知從何處得了消息,便都聚集過來,結果一問才知道,陳淵竟不在殿中。

  「摧山君去了何處?我這次來,就只是想見他一面,畢竟都說他是天下第一高手。」

  「等著吧,我等了兩三天了,也沒見人。說不定啊,人都走了。」

  「我看不像,有幾個摧山君的長隨還在這。」

  ……

  眾人議論紛紛、來來去去,卻是樂壞了掌柜的,酒肉上個不停,心裡對那位摧山君是感激至極。

  突然!

  「來了!」

  也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大堂里的一桌桌客人,「刷」的一下,不約而同的起身,蜂擁向外。

  「讓一讓!讓一讓!」

  一名頗有威嚴的青衣老者和一名穿著儒服的年輕人,被幾個護衛護持著,從人群中擠出。

  碰見有不願意讓路的,就有護衛高喊:「那位摧山君,是吾等少主!吾等西來,就是請他歸家的!」

  眾人一聽,紛紛避讓。

  那青衣老者瞅著空,對身邊年輕人低語道:「七公子放心,世子是小人看著長大的,小人出面和他說,他不會拒絕的。」

  「有勞於老了。」

  「不敢當公子此言。」

  大堂一角,千金散人、賀錄坐在一桌,看著這一幕,不由搖頭。

  「這老頭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奴僕,傲氣十足,不討喜。」

  賀錄便道:「他說自己是摧山君的家人,若真是如此,也是值得自傲的。」

  千金散人冷笑道:「那可未必,說不定是來添堵的。」

  賀錄奇道:「他既千里來尋,該是知道陳君的本事,還不得處處維護,時時小心?」

  「你雖出身涼城賀家,但終歸是旁庶,不懂這些大戶老管事的性子,這群人最講究規矩,自忖與家主親近,往往以長輩自居。此人定不會為摧山君所喜,要不要打個賭?」千金散人冷冷一笑,想到了過去的事,「我自來一諾千金,不如來點彩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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