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道友,這邊走

  第344章 道友,這邊走

  轟隆隆……

  當陳淵重新出現在丁舒揚面前的時候,這魔境洞窟的各處,都在有轟鳴聲迴響。

  「前輩,這魔境到底是怎麼了?」猶豫了一下,丁舒揚問出了心中疑惑,「莫非是要崩毀?」

  在他邊上,寒烏等三族之人個個焦急,但面有畏懼,不敢遠離。

  周圍早已聚集了不少各族修士,看著陳淵的目光中充斥著恐懼和痛恨,他們已經從寒烏等三人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緣由,知道這個無上天魔諭令提到的男人,乃是魔境大敵!

  這一點,被封禁在那座星辰高山下的城池廢墟可以作證,那不信邪貿然向丁舒揚出手之人的屍體也能作證,甚至連方才的天地異變亦可為證!

  事實上,到了此時他們多少都猜到了剛才發生了什麼,只是一時之間無法相信罷了。可不管心裡如何逃避,這洞窟之內的巨大異變卻是實打實的,眼看著一處處洞窟皆有崩塌趨勢,眾族之人自是心急如焚。

  但是不敢問!

  真的不敢問!

  這位可是能與無上天魔掰掰手腕、揮手鎮一城、魔焰滔天的絕世凶人!

  好在,丁舒揚問了。

  「我與此間的心相之主激戰了一場,將他的根基封印了起來。」陳淵直言道:「此處能立下幾千年,本就那天魔心念不絕、心相長存之故,日積月累漸漸與地脈山川相合,構建地下的別有洞天,如今心相根基被抽離,想來不久後就將崩塌。」

  「啊?」

  此言一出,眾皆驚慌。

  「魔境將毀?」

  「母山將崩?」

  「那吾等可是不能離開魔境太遠、太久,否則根基就要斷絕,死無葬身之地啊!」

  那蘇華利更臉色蒼白的懇求道:「魔君!還望您能行行好,救救吾等!吾等願意……」

  「我不缺鞍前馬後之人,也無意多費功夫,」陳淵搖搖頭,看著面色灰暗的魔眷眾族,道:「不過,你等不能離開魔境太久,原因倒也簡單,本就是心相之中滋生出來的生靈,離了根基,哪裡還能長存?不錯,魔境崩塌後,原本的約束與規則崩解,其中的諸多心相之力也就解放了,足以幫爾等塑造真身,脫離原本的約束,離開此處,前往外面也不算難,這莫非不是好事?」

  「啊?」

  眾人一聽,又是一愣。

  「這不好。」丁舒揚卻道:「這些人都兇惡的很,而且視人命為草芥,我的許多友人便隕於他們手中,若讓他們出去了,怕是要禍亂人間!」

  邊上的眾人一聽,紛紛對他怒目而視,但有陳淵在旁,卻還是敢怒不敢言。

  「魔君前輩!」寒烏則心中一急,他是知道陳淵對丁舒揚另眼相看的,怕被這話影響,絕了諸族的出路,「吾等雖是有些偏激……」

  「不用多言。」陳淵淡淡擺手,並不想聽,反而對丁舒揚道:「你能立於人族立場說話,眼界和心界是不低的,但也無需看低了天下之人,他們在這封閉之地稱王稱霸,自視甚高,終是沒有遭受過天下的毒打,等放了出去,原本這魔眷一族就要從多數,變成少數,面對天下道門,能不能安全立足都兩說。」

  說到這,陳淵忽然想到一事。

  「也對,我是來了結因果的,今日與天魔一戰,令這些魔眷掙脫出去,他們與奪天地造化而修行的修士為難也就罷了,若是傷了順天而生的凡人,又是一番因果,既如此……」

  他忽然一抬手,掌中就有個黑灰相間的圓球不斷流轉!

  身後劫運光環隱現,陳淵眼中黑芒一閃,魔道星空蔓延,生生深入其中,然後攝得一點玄妙之意出來,被陳淵捏在手中。

  那玄妙之意變幻莫測,宛如夢幻。

  但一見此物,丁舒揚便感頭重腳輕,寒烏等魔眷一族更是心浮氣躁、雜念涌動!

  陳淵卻只看丁舒揚,道:「這便是心相之妙,本來是無形無質的念頭,根本無從捕捉,但這魔境實為那天魔的心靈殿堂,能化虛為實、化無為有,是以能夠捕捉,正好為我操作,在其中加上一條!」

  嗡!

  話音落下,他忽然神色肅穆,身後光環化作殘月,邪氣雲霧涌動,籠罩一方,灌注那玄妙之意!

  「以吾之名,立下心約,凡攻擊身無修為、體未築基、心缺玄念者,失去同步,墮落其形,跌命而喪氣,損命而墮凡!去!」

  此念此法此約,與魔境天地共鳴,融入那玄妙之念後升騰起來,散落於魔境各處,震盪內外虛實,為這即將崩潰的小天地又增加了一道規則,未來此地破碎,也會盡數化入魔眷一族的體內。

  「如此便好了。」陳淵散去身上異象,「正好讓我藉此觀察規則入身後的變遷,並藉此斷絕這群人擾亂凡人生活的因果,至於修行之人,本就是自天道夾縫中前行,而且最後誰欺負誰,還不一定。」

  「魔君大人……」

  寒烏與一眾魔眷族人瑟瑟發抖,仿佛陳淵與天地融合為一體,肅穆而恐怖,令他們恐懼至極,生怕是族滅前兆。

  「無需擔心。」不等對方多言,陳淵便道:「其實我與你等無冤無仇,無非是因故走上一遭,鎮住一些對我出手的,壓住一些危急了爾等的,也就罷了,日後不來招惹我,自此便因果兩消。」

  說罷,不等對方回應,他長袖一甩,捲起丁舒揚與早就被鎮在血河邊上的血魔道人,架起一陣風,便飛了起來。

  呼——

  狂風一掃,人影便無!

  「走了?」

  見著空蕩蕩的一幕,有些人如釋重負,有些人則憂心忡忡。

  「就這麼走了,說的是真是假?」落河驚的話中有著驚疑不定,但眼睛裡卻存著希冀與嚮往。

  「以他的實力,犯不著欺騙我們,但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問題。」寒烏說著,扭頭看向了那座閃爍著星辰光輝的高山,以及山下的廢墟。

  「魔君大人!魔君大人!」蘇華利反應過來,一躍而起,竟是追了過去!

  雲霧之上,陳淵忽對身旁忐忑不安的丁舒揚道:「伱若與那些個魔眷族人中的誰有仇,可以學好本領,日後自己動手。若是不想打打殺殺,想安穩度日,就把人給我指出來,我既是你的祖宗長輩,自然能替你解除後顧之憂。」

  頓了頓,他正色道:「怎麼選,在你自己。」

  丁舒揚一愣,心底立刻浮現出了落紫那張面孔,於是深吸一口氣,道:「這件事,還是我自己做吧。」

  「好。」陳淵欣慰點頭。

  丁舒揚猶豫了一下,又道:「我有不少朋友,也被封在了山下,你能……」

  「他們與我可無瓜葛。」陳淵搖搖頭,「況且,敢冒險入得此處,些許因果便該承擔。放心,這魔境之窟崩塌後不久,山中封印就會解除,那時他們掙脫出去,可比走水簾萬窟容易多了。」

  丁舒揚點點頭,不敢多言。

  這時候。

  「你倒是對這個小子夠上心,而且言語間,絲毫未將天下之人放在眼裡啊。」略顯沙啞的聲音響起,一身血污的血魔道人忽然開口。

  陳淵看了他一眼,道:「怎麼?我該放在眼裡嗎?」

  血魔道人一愣,隨即搖頭失笑:「不錯,連羅睺那廝都已折在你的手上,你這當世真仙,豈不就能為所欲為?但我卻十分好奇,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準備工作已做的差不多了。」陳淵答非所問。

  丁舒揚則是渾身一個哆嗦,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心裡默念著「真仙」二字。

  呼——

  雲霧散去,陳淵回到了入口處的小丘,一招手,玉劍歸於袖中,再一甩袖,孟霞兒驚呼一聲,騰雲駕霧,落在了他的身邊。

  這孟家女本來驚慌失措,可等見著陳淵,便鬆了一口氣,面露笑容。

  「前輩……」

  「前輩!」許志定一見陳淵歸來,匆忙走上前來,掃了血魔道人和丁舒揚一眼後,眉頭微皺,但什麼也沒問,反而道:「方才這魔境中異象不絕,可與前輩有關?現在處處龜裂,在下斗膽,想……」

  陳淵不等對方說完,右手拇指和食指一捏,就有一團玄黃之氣在指尖凝成一枚硬幣,接著他屈指一彈,這硬幣就飛到了許志定面前。

  「此地不久之後就將崩毀,拿著此物,帶著你的人穿洞離去,遇水則轉,見金前行,可離去。」

  「此地將毀?這話從何說起?前輩……」

  許志定低頭接住硬幣,卻發現這看似小巧之物,竟是奇重無比,他猝不及防之下,差點被砸穿手心,更是壓得身子一晃。

  等他直起身來,面前哪裡還能見得陳淵的身影?

  「走了?可曾見得如何走的?」心驚過後,許志定轉頭就問身邊心腹。

  「不……不曾看清,方才有一陣風吹來,我便心神恍惚,待得定神之後,就沒了那位和他身邊幾人的身影。」那心腹驚魂未定,隨即問道:「可要去尋?」

  「你若能找得到,那就奇了。」許志定搖搖頭,隨即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硬幣,忽然又問:「你記性最好,方才那位身邊又跟著兩人,可有你熟悉的?」

  「那血色衣服的,一臉兇相,一看就不是好人,卻是不曾見過,只有那年輕點的……」那人遲疑了一下,似乎在青劍公子的身邊見過。」

  「青劍?」許志定思索片刻,跟著就道:「把那人畫像畫下來,回去後查清楚來歷,記住了,要守禮、有節,不可冒犯!還有那孟霞兒……傳我的話下去,日後孟家有事,就是咱們東海劍閣有事!以後門人弟子,見到孟家之人,尤其是孟霞兒,要……以晚輩之禮侍候!」

  「什麼?」那人一愣,可等許志定一眼瞪過去,這人趕緊點頭稱是,隨即又問:「那我這就去傳?」

  「待歸途中徐徐傳遞。」許志定看了一眼手中硬幣,「當下還是先離開此處再說!但只要能出去,這些話一定要傳到宗門上下,誰有二話,直接抓到執法堂來!對了,還有洞玄宗,須記得去拜訪。」

  「如此說來,前輩是丁家小哥祖先的師弟,是我家老祖的好友?」

  幽林溪水之側,陳淵盤坐於一塊石上,邊上是一臉好奇的孟霞兒與略顯拘謹的丁舒揚,至於血魔道人……

  他已經化作一塊石雕,被陳淵拿在手裡。

  「不錯。」陳淵點點頭,也不遮掩。

  剛才,他在來時的路上,已經問清楚了這兩人的遭遇——

  孟霞兒的家族,自從孟家老祖死後一路衰落,偏生存著不少寶貝,原本還有洞玄宗護持,旁人固然覬覦,卻多少收斂一些,最多用一些見不得人的陰暗手段坑蒙拐騙。

  但一百多年來,洞玄宗的護持力度越來越小,最終沒了蹤影,那些覬覦之人的膽子則越來越大,不再滿足於小打小鬧,於是巧取豪奪、欺壓威逼,一連串的變遷下來,終於徹底衰落,如今為周家所吞併。

  至於丁舒揚,卻略顯平常,陳淵一路問下來終於確定,他家祖上該是大師兄曾經提及的青梅竹馬,該是在大師兄拜師學藝前,就與那位青梅私定終身,結果青梅走失,二人分開,自此失聯。

  「大師兄每每提及,都是唉聲嘆氣,我等皆以為那位青梅身死,如今看來,是走失了,沒了聯繫,卻未料到當初就珠胎暗結了。」

  搖搖頭,陳淵不免追憶,但很快恢復過來,對二人笑道:「擺在爾等面前的,其實是兩條路,我和舒揚說過,想要修行,我傳功與你二人,留下護持之法,若要安寧,我也能定你等命數,讓爾等萬邪不侵。至少在這洞虛,以我之法護持,就算是冥土之人歸來,也可護你二人性命。」

  言語雖說簡單,卻有一股霸道,說得二小心潮澎湃。

  丁舒揚壯起膽子,拱手道:「晚輩要修行!」

  他說的斬釘截鐵。

  孟霞兒想了想,忽然道:「我也不想修行什麼,老祖那麼厲害,一朝隕落,家族還是敗落,若非前輩搭救,我便萬劫不復!我想報答前輩,留在您的身邊……」

  陳淵搖搖頭:「我前行無悔,時時前往險境,跟在我的身邊,十死無生,你若擔心家族蒙難,我便與你命格,未來自行修行,亦可順利,順道讓爾家族,亦能擺脫厄運。」說罷,不等對方回話,點出一指,便有邪氣、玄黃化作陰陽魚,落在女子身上,更改周身法則。

  「前輩……」

  孟霞兒還待再說。

  「去吧。」陳淵搖搖頭,揮袖一掃,這小女子便騰空而起,循著因果,飛向家中。

  跟著,陳淵又看向丁舒揚,笑道:「你既要修行,我便傳你幾篇功法,可令你順利修行至合道,但自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當設下禁制,當你命格、修為足夠,方能參悟,省得麻煩。」說罷,又是一指點出,青光飛出,融入丁舒揚的泥丸宮中。

  他隨之一呆,眼中無數光影流轉,好一會才恢復過來,拱手就拜:「謝前輩!」

  可等抬起頭來,石上已經無人。

  卻有寥寥一言,自虛空中傳出:「我曾在師前立諾,因而創有一門,名喚洞玄,不過最近卻不太平,你且修行,十年後去洞玄山歸宗吧。」

  「洞玄山?原來前輩就是洞玄宗的開山祖師!」

  他將這句話牢牢記住,隨即雙膝跪地,三叩九拜,最後起身,也不離去,守著那塊岩石,便順勢打坐。

  「丁舒揚看似懦弱,其實心思純粹,我傳他功法,日後他經歷磨難,當有所成!至於孟霞兒……」陳淵搖搖頭,「到底是老友後裔,總該扶持一二的。」

  雲端之上,陳淵收回目光,接著心念沉澱。

  「我這邊,既得了仙道、魔道兩篇功法,那仙道化身正好在剝離死氣的同時,參悟、印證,做好準備。然後麼……」

  他抬起頭。

  「既然總有人不自量力引導節奏,那我不妨便亮出名號,告知天下,有些劇本,不是那麼好寫的!」

  隨即便邁步前行,腳下雲霧成梯,一步卻有千里,步步高升,轉眼就入了蒼穹深處,直往那最高點行去!

  幾步之後,罡風呼嘯,雲霧捲動!

  在那蒼穹的最深處、最高點,一片宛如水中倒映般的鏡像若隱若現,更有高山、樓閣之影從中透射出來。

  陳淵順勢看去,見這些光影在八方高空中構建出層層海市蜃樓。

  「好個雲門,還挺謹慎,明明位於神藏之中,卻又故布疑陣,夠了虛假之地。」

  想著想著,陳淵抬起手,指尖劍光涌動,就要射出。

  但忽然,他轉頭看向側邊。

  雲霧之中,走出一個身著紅袍、畫著猩紅眼線的俊美男子。

  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讓陳淵很是熟悉,於是微微一笑,劍指轉向:「閣下果然是雲門之人,怎麼?上次不過癮,還要在做上一場?這次,你可沒有長龍代命了。」

  「道友誤會了。」紅袍男子搖搖頭,正色道:「在下葉岳峰,在此等候道友多時。我早就料到蘇岳那廝狂妄自大,他以為靠著冥土之勢、洞虛之地,便能將一位福德真仙封入末法之地,著實無知,絲毫也沒有預料到,自己乃是誘餌、死棋。如閣下這等存在,豈是他一個仙門走狗能測度的?」

  頓了頓,他指著那處扭曲光影之處,道:「此處雖是雲門入口,卻也有他界入口,道友固然不懼,但多少是個麻煩,在下等候於此是為了帶路,道友,這邊走。」

  陳淵聽著這一串話,面露愕然。

  果然很晚,堪稱壓線!

  今日還是二合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