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憑證。」隴西郡公並不著急將捲軸交給華知微。
華知微扭頭,和太史綏對視一眼:「既是給李思訓的保護,那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甚至於郡公。郡公放心,本宮的保證會親自給到李思訓手上,事後郡公可以向李思訓確認。若本宮沒給,郡公大可以拒絕承認本宮手裡捲軸的效用;當然,若本宮給了,郡公翻臉不認,本宮也會立即收回對他的保護。」
不得不說,這位隴西郡公也是為了自己的親嫡孫煞費苦心,涉及權位之爭,更不能讓他再尋哪位皇子的庇護,也就只有出身皇族卻能置身事外的公主能夠做到了。
可惜隴西郡公算錯了一件事,她不想做一般的公主。
反正華知微自認為李思訓的命她保得住,有太史綏她背後的那些勢力在,根本不用她費心,用這個換隴西郡公的三個條件,還是划算的。
隴西郡公想了一下,把捲軸交到了華知微的手上。
華知微掂了掂捲軸的份量,至少在隴西郡公的面前十分珍惜地收進了中衣的袖子裡。
「郡公爺府中的宴會,本宮就不叨擾了。本宮軍營的飯吃慣了,暫時吃不了那些美味珍饈了。郡公爺可要記得,你從未在隴西見過本宮,郡公爺與本宮做下了此等交易,自然也不希望帝京知道,郡公爺曾和本宮見過面吧?」
——
華知微和太史綏到底還是把衣服換了回軍營的。
路上,華知微問太史綏,那個雙羊令牌還有嗎,太史綏頓了一下,皺眉道:「殿下打算將雙羊令牌交給李思訓!?臣還以為,由臣吩咐下去,派暗衛暗中保護,就可以了。」
「我可沒像對徐景湛那樣信任他,這雙羊令牌,不該交代的自然不會交代。我也相信,保命的東西,他不會那麼隨隨便便露於人前。」
太史綏依舊皺著眉頭,並沒有回答華知微的話,華知微想了想,問道:「太史,或者說,你們那裡還有什麼憑證?」
「沒有了。」太史綏撇過臉去,良久,她又把臉轉回來,「不過可以在製成的雙羊令牌上,添上一對雕花,和其他的令牌區分開來,只供李思訓需要時求助所用。」
華知微拊掌而贊:「知我者,太史也!」
太史綏看著華知微眼睛裡的笑意,依舊正色道:「不過隴西郡公竟然會想到你,讓你做保護人,真是令臣意外。」
「不過是我不願意順著他的意思,走他的安排罷了。他若鐵了心要駙馬這個職位的庇護,難道要找遂安和成安這樣的小孩子跟他的孫兒成親嗎?也不怕他孫兒憋得慌!而且父皇也肯定不會同意的。」
太史綏還是面帶疑惑:「可為什麼隴西郡公最開始一定想要李思訓做駙馬,真是奇怪。而且在被殿下您拒絕之後,也相信您能保護李思訓,並將李思訓託付給您,而不是相信其他朝中有能力之人。」
「隴西郡公府註定是要站在二、三皇子這邊的,就像隴西郡公考慮的那樣,如果庶長子註定為家主,他若存心認為李思訓是忌憚,那麼是連這二位都護不住李思訓的,按隴西郡公的立場是不可能找其他陣營的人的。」
「可……」
華知微仰了仰頭,笑道:「太史,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擔心這是個陷阱。不過你想想看,隴西郡公為何要算計我一個在世人看來沒法繼承皇位的公主?」
「可他若覺得你無能,為何會將乖孫兒託付與你?」
華知微一頓,不得不說這也是她疑惑的一個問題,但她想要看到隴西郡公給的條件,並且在看到那個捲軸後心動了,所以刻意忽略了這個風險。
她母后去得早,如果那個尷尬的身世是真的,沒有後族的她是難以獲得世家的支持的,她也不打算這樣獲得他們的支持,但是需要讓他們在自己沒獲得名正言順的權力前偶爾乖乖聽話,還是需要找到突破口的。
那三個捲軸,是一個突破口。
那是她後面的計劃。
華知微和太史綏回到軍營,修整過一番後,窩在帳篷里親自雕刻全天下獨一無二的雙羊腰牌,外面哨兵來報,說裴司空回來了!
華知微豁然站起,太史綏快速地把桌上的雙羊令牌往袖子裡一收,用手撣開桌上的木屑。
華知微眼睛直直地,掀開帳篷的門看著騎在馬上,風塵僕僕趕回來的裴居道。
雖然頭髮亂了點,臉蛋髒了點,衣服破了點,但是安然無恙的。
裴居道自然一眼也在人群中看到了她,兩人的目光無聲的對上,好像周遭的人都消失了一般,只能看得到對方。
華知微可以從他的眼神中讀出,欣喜,悸動,抱歉,戀慕和我無礙。
後面的帶回來的人也似乎沒少,將軍是滿意的,然後過去詢問情況和命人清點人數。
華知微站在帳篷門口,看著裴居道和將軍對話,解釋這「失蹤」的十來天發生了什麼,她就只是那樣望著,望著,等待著裴居道過來和自己說話。
太史綏站在華知微身後,不友善地看著裴居道。
無法送達信件的鴿子,唯一鄰近的國家,消失的時間,太史綏知道,華知微定然也是懷疑過,裴居道大概率是去了齊國。
大越臣子,無陛下詔令,為何要去齊國?
那密旨里可沒有這一條!
再說太史綏甚為了解華速晟的性格,當他光明正大坐上皇帝寶座之後,絕不會以這種方式派出臣子結交敵國,一定會有光明正大的使臣排場。
太史綏再度看向華知微的背影,似乎想透過背影,看破她的心思。
那邊,裴居道和將軍交代完,將軍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跟隨其他都督離開了,很急,沒有在意別的事情,也沒有任何停留。
裴居道轉身,一步一步朝華知微走來。
華知微目不轉睛地看著裴居道,這到底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忍住了撲上去擁抱的動作,壓抑著自己心中的喜悅,故作平淡的道:「裴司空可算是回來了,軍營里的所有人,尤其是將軍,可都擔心的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