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隴西郡後,兩人分道而行,裴居道去長安然後西北行進行剿匪事宜,而華知微要過長安走蜀道去蜀川郡。
華知微一行人到了蜀川郡,太守李思訓以合適的禮節接待了他們。
接風宴席,因公主是女子的身份限制,再加上此行的目的,便沒讓其他官員陪同。
華知微瞧李思訓看起來很像正人君子,便開門見山地說了。
「李太守,本宮也就不兜圈子了。本宮對你無意,亦也無心婚事。本宮千里迢迢過來,就是為了講明此事。當然,若你執意要尚,本宮亦也會死磕到底。本宮相信李太守大好年華,絕不會浪費在一件無望的事情之上。」
李思訓笑了笑,給自己斟了一杯梨花白:「不瞞公主,其實臣暫時對於娶誰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打算,有意尚公主也不過是家裡的打算,臣只是想著八字還沒有一撇便且行且看,沒想到還讓公主跑這麼一趟。」
「是呢!娶誰也別娶本宮,娶本宮可糟糕了,你這地頭龍有可能馬上就當不下去了,也別想入中央擔任實權官職了,只能捧著個駙馬都尉的續弦,日日追著你的妻子……」
李思訓把杯中酒一飲而盡,打斷了華知微的話:「臣是朝廷命官,天子仆臣,不是地頭龍。」
「哎呀,知道知道,反正一個意思。這個郡沒封給別人,你不就是這個地方的老大嘛,反正天高皇帝遠。你在本宮面前沒必要這麼謹慎的。」
「公主倒是個爽快人。」李思訓又斟了一杯酒,朝華知微敬了一下,仰頭一飲而盡。
「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好一個瀟灑美少年,李太守,本宮也敬你一杯!」
華知微撫掌而笑,亦也回敬了一杯。
兩人在這兩杯酒中,打定了主意,一同向長輩回絕掉婚事。
李思訓似乎極愛喝酒,且海量,而且酒品也不錯,酒興上來了,他命侍從奉上紙筆,要作一首詩贈給華知微。
潑墨揮灑,大氣豪放,看的華知微嘆為觀止。
好一個飲如長鯨吸百川,揮毫落紙如雲煙!
李思訓幾下寫就,將紙往華知微這邊遞,華知微正準備招呼思歸去取,但思歸已經自覺地過去了。
「好詩!好詩!好詩!」華知微看過之後,連聲大讚。
華知微不可能在別人面前喝醉酒,這場宴會點到為止,回到太守府為公主特地準備的房間,太史綏道:「隴西郡的暗哨已經傳來消息,已經探清楚路線了,就等殿下什麼時候親自去一趟。」
「沒想到李思訓的事情這麼快就解決了,我們倒是可以提前去找裴居道了。太史,你確定他們剿匪,對我們沒有影響嗎?」
「沒有影響,雖然同在邊境,但走的路線卻不是同一條。」
「那就好,差不多該準備睡覺了,今天夠累了。」華知微得到保證,放心下來,正準備下來,但太史綏沒有走的意思。
「殿下,還有一件事。」
華知微疑惑的神情談來,太史綏表示:「今日接風宴,思歸的目光從未移開過李太守,並且未經你允許,就主動上前接過了李太守的墨寶。」
華知微有些傻眼:「你對這種事情還真是觀察的仔細啊!」
太史綏神情嚴肅。
華知微無奈了:「這李太守也是個青年才俊,風華正茂、瀟灑自信,思歸仰慕他也是正常,沒必要上綱上線吧?我不覺得這有什麼事情,若是兩人兩情相悅,她並不介意撮合。」
「只是最大的問題怕是李家不會同意這樁婚事,思歸最多只能做個貴妾,即使我以公主義妹加豐厚嫁妝相贈,她還是做不了隴西郡公家的新婦。還是找個更樸實的人家為好,至少是堂堂正正的妻,且有我撐腰,誰也不會欺負了她去,我表示還是靜觀其變。」
「殿下,臣在讓你警告她,你怎麼還替她謀算上了!」
「人家萬一真的有這個心思,想嫁人,你阻她只怕她會恨你嘞!這事還是順其自然為好,想嫁便嫁,有本宮撐腰;不嫁便不嫁,本宮護你們一輩子!」
太史綏無奈了,華知微現在她說不通,但思歸沒有到她要那般在意的程度,也便先這樣算了。
——
次日,華知微表示自己要準備去長安了,詢問思歸是否願意跟著她。
思歸立即點頭:「奴婢自然是要跟著殿下的,殿下難道要拋下奴婢了嗎?」
華知微笑眯眯的捏了一把思歸的臉:「怎麼會呢!我是在問你,你是願意在長安等本宮呢,還是願意在這裡等本宮呢?等裴司空那邊的事情了結,他的計劃里,還要回蜀川郡一趟的。」
華知微的計劃里,沒有要把思歸帶去找婆娑蓮,這件事情太危險了,思歸一個小孩兒,不應該跟著去。
當然她也需要有一個證明她一直在蜀川郡的人,這個人選,不是親信太史綏就是親近的思歸了。
到了長安這個她曾魂牽夢縈過的城市,來不及多欣賞,在當地的暗哨店鋪將衣服換掉,帶上包裹,她就和太史綏一塊兒踏上了另外一條通往邊境山林的路。
到山林深處已是次日深夜,月華似練,空氣中略帶濕潤,華知微無法斷定待會兒是否會下雨,還是說只是普通的夜霧。
她們已經找了大半夜,天邊已經快泛起魚肚白了。
「太史,你確定找婆娑蓮的方法是正確的嗎?這玩意兒真的在月光下會發光嗎?這也太玄乎了吧?」
「那就只能憑畫像找了。」太史綏將一卷絹帛遞到華知微面前,華知微擺擺手,「早就記住了,現在這個畫像就是化成灰我都記得。」
「那既然暗哨說的路線沒有錯,婆娑蓮的特徵也沒有錯,為什麼我們找不到啊!」
「暗哨說的不過是調查當地百姓記憶里的婆娑蓮的方位,具體在哪個方位並不知道。」
「算了算了,我也不是抱怨,只是擔心這樣找下去不是個頭。」
「喵嗚——」
華知微正說著,一聲古怪的叫聲似遠古傳來,悠遠空靈,在這寒涼的夜中,令人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