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湛無比留戀地看了一眼康王,走出倉庫大門。
當然他是不會聽康王的話,直接從後門跑的,且不論芷花閣四周很有可能都被太子的人圍起來了,哪個門出去都會被暴露。
而倉庫里也似乎沒有通往外面的密道,康王並沒有讓他走密道到安全的地方離開。
所以他能夠躲哪裡。
跑也跑不掉,躲也沒地方躲。
康王啊,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啊……徐景湛苦笑了一聲,他該不會是擔心自己,這段時間的無端示好也是有鬼,懷疑自己是太子的人吧?
既然如此,那也省得他再找新的理由了。
徐景湛繞過了這間小塔樓,往主樓走去,試圖混進排隊出去的賓客中,然後像意識到走錯地方一般,又往回跑,要離開主樓。
但這樣的貿貿然插入明顯的不得了,太子就算近視,也能察覺。
太子停下敲桌子的動作,招手示意下屬,在台下的下屬立即攔住了徐景湛。
徐景湛只能等著太子從三樓下來,來到他的面前。
「徐國士不是芷花閣的人。此時無關人等都被遣散,在門口排隊離開,你是從哪裡出現在主樓的?既然出現了卻也不跟著他們一塊兒排隊,你這急匆匆的要去哪裡呢?」
太子語氣和善的問著,在五樓的華知微眼神終於一亮。
徐景湛不卑不亢,拱手做了一個揖,算是行了禮,而後坦蕩地道。
「太子殿下哪裡話,此事本就與臣無關,臣問心無愧,自然隨時都可以行動。臣不過是想起有什麼東西落在後面了,想過去拿上了再去排隊。」
「哦?是嗎?」太子突然湊近了徐景湛,在他身上聞了聞,徐景湛臉上頓時顯露嫌棄接近的表情。
太子沒看到,因為他正在視線的低處。
「那國士身上,怎麼會有迷迭香和玫瑰的混合香氣?唔,似乎還有點菠蘿的清香。玫瑰和迷迭香也就罷了,我們大越還有種植,乾貨也能保存的久隨時取用。可菠蘿是呂宋和安南才有的水果,大越領土之上是沒有種植的,只能是從從南亞運來的貢品,採摘下來時還得是青的沒有成熟的才能夠在運輸中保存,這在北方是稀罕物,有錢也是買不到的。」
「國士,是從哪裡來的呢?」
徐景湛正打算爭辯,康王從剛剛芸娘出現的地方出現了。
徐景湛和華知微俱是眉心一跳。
「大哥。」康王面對太子並不怵,大大方方地走過來並接近了,搭肩的片刻,太史綏看到,他似乎將什麼東西彈到了太子的袖子裡。
太史綏注意到了,並且提醒了華知微。
華知微驚訝地回頭看了一眼就站在自己身後的太史綏:「太史,你透視眼吧!這都能看到!」
「殿下,這大概只有有武功的才能看到。康王和太子看起來沒有武功,是使了巧勁彈過去的。」
「康王是公認的太子黨,這大概是在求和吧!」華知微抹了抹下巴,小小聲的用只有太史綏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難為小徐了,要被太子記小本本上了。」
太子感受到了康王彈到他袖子裡的東西,對上康王意味深長的表情,再開口,竟是要屏退左右,跟自己的四弟單獨談談。
康王忙把太子迎到後院,往那個傳說中芷花閣一直封閉的倉庫塔樓走去。
康王也不藏著掖著,直接開門見山了,將堆積在倉庫里的貢品展示給太子,包括那些莫名其妙多出的兵器。
太子提前得知消息,知道兵器是安王、寧王的手筆,但看見這些兵器在康王這裡,還是不禁提防了些。
看來安王、寧王對自己也是早有防備,並且早就準備好了後招。
「大哥,實不相瞞,這些東西會出現在這裡,四弟著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大哥你是知道的,我一直是站在你這邊,你也知道,我這個芷花閣,經營的都是一些小本買賣,賣些白瓷什麼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就……怎麼就……」
康王伏低做小,看起來就像是需要大哥求助的弱小弟弟。
但是太子絕不會這麼快表態。
「大哥,你奉命查案,可不能讓弟弟我銜恨蒙冤,不得自敘啊!大哥我一直都跟著你,你知道我是什麼性子的,你就是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我也不敢偷盜給父皇的貢品,還,還……弄出這些嚇死人的玩意兒進京的啊!」
康王依舊在剖心置腹,太子拍了拍康王的肩膀,看起來像一個可靠的大哥。
太子淡泊深遠,看起來信心十足:「四弟,孤知道不是你乾的,孤這個做大哥的也體諒你。你知道的,運貢品的是老二老三,有機會動手腳的也是他們,這是他們聯合起來對付你呢!這也是這幾日大哥奉旨查案剛查到的。大哥不是不想保你,只是這個芷花閣到底在你手上,你難辭其咎啊!」
康王會意,毅然決然,自自己的腰間取下一枚香囊,打開來,裡面竟然裹了一枚鑰匙。
「這是芷花閣這個從不對外開發的塔樓的鑰匙。弟弟今日把芷花閣交給大哥,從此以後芷花閣上下全為大哥所用,還望大哥保我一命,讓弟弟免受二哥三哥的戕害!」
康王說著,跪了下來,將鑰匙高高捧起,跟獻寶似的捧到太子面前。
芷花閣歷經幾十年依然不倒,其間易主無數,太子也希望,自己是它最後一個主人。
「好弟弟,跪下來做什麼?大哥怎麼會見死不救呢?」太子慌忙將他扶起來,而後接過了康王手中的鑰匙。
「謝大哥!」康王已經面帶喜色。
倉庫內一副兄友弟恭的和諧模樣。
……
——
宮闕重重閉玉林,高殿秋砧響夜闌。
徐景湛入宮已是黑夜,他拿著陛下給的令牌,一路暢通無阻。
皇帝一直都在等他。
見面禮節一過,皇帝開口問道。
「讓你去辦的事情,怎麼樣了?」
「臣奉命去了芷花閣一趟,太子查案的確認真,臣也是登記了名姓以普通客人的名義才能順利脫身,不至於被一塊兒封在芷花閣。雖然順利出來了也折騰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