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公主墜樓

  皇帝雖遲了裴居道一步,但霎時騰空而起,那氣勢如虹如鍾,看起來內力的深厚更甚裴居道多成。

  洪大監微一怔愣,皇帝已經許多年沒有動用過內力了,登基之後在皇宮裡安穩無後虞地生活著,他都要以為,主子的武功,已經退化了。

  皇帝沉著目光,華知微看著逼近的他,立即就想到了狠辣的老狼。

  第一眼,華知微以為,這是來殺她的。

  這般可怕的目光,在接觸到她眼睛的時候微微一軟。

  裴居道把華知微丟了過去。

  華知微的心「咯噔」了一下,閉上了眼睛,就像一個貨物一樣落到了皇帝的手中。

  華知微明顯感受到在皇帝懷中和裴居道懷中的不同,皇帝的內力和裴居道給她的清逸感覺不同,而是如山般穩重,穩穩的,穩穩的,托舉著他和她安然落下。

  華知微朝裴居道的方向看了一眼。

  裴居道張開雙手,如一隻仙鶴般平穩落地。

  她鬆了一口氣。

  皇帝深深地看了華知微的眼睛一眼,轉而向裴居道道:「裴卿倒是出手的時宜,朕重重有賞。」

  「謝陛下。」裴居道沒有推辭。

  「有沒有傷到哪裡?」皇帝問道。

  「回父皇的話,沒有。」

  皇帝將華知微放了下來,問道:「怎麼好端端的會掉下來?」

  華知微一噎,乾巴巴地道:「有人推兒臣。」

  皇帝那頗有些緬懷故人的目光冷了幾分,華知微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這皇帝這變臉速度這麼快,以前那個真正的昭寧公主都能適應的咩!?

  「站在你身後的是遂安和成安,站在你身邊的是全貴妃、盧德妃、李淑妃,你斜前方是太子妃,斜後方是順太妃和儀太妃。」

  華知微沒想到皇帝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每一個細節都在他的腦海里。

  「從背後推兒臣的手是個成年女子的手,但兒臣會掉下來,最大的因素是兒臣的左側伸出的胳膊,把兒臣撞了下去。」

  遂安公主和成安公主不過孩童,自然不是她們,但她們多半會看見是誰推的;但華知微的左側,不會有別人。

  全貴妃。

  「朕知道了。你跟朕過來,待會兒一塊兒進含元殿,就不上塔樓了。」

  皇帝連猶豫都沒猶豫一下,拉過了華知微的手,朝高台上走去。

  華知微心有餘悸,在皇帝身後跟的亦步亦趨的,到了高台之上,和徐景湛的目光對上。

  徐景湛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看來還沒變心。

  今日之事結束,還得尋個機會敲打敲打他。

  或許是因為剛剛華知微九死一生,皇帝牽著她的手來到龍座旁邊,讓她侍立一旁,群臣倒是沒有什麼異議。

  「慶典繼續,獻青詞。」

  皇帝威嚴的聲音傳開,今日慶典變數已多,他不想再出什麼事情,讓慶典繼續不下去,讓無知的百姓誤解。

  ……

  慶典結束,大殿席散,宮外的人依次離開,留下住在宮裡的內命婦們。

  皇帝準備就白天的事情興師問罪了。

  遂安公主和成安公主跪在皇帝面前,異口同聲地道:「兒臣不知道,兒臣的注意力都在下面的國士上。這八百年難得一遇的國士,兒臣也想一睹真容。」

  太子妃幫腔道:「是啊,這舉世無雙的國士,誰不想見上一見呢。臣媳瞧著,當時昭寧公主趴在石牆上,恨不得飛下去在更近的現場看呢!那殷殷切切的目光,沒注意腳下,也是正常的。」

  「是啊,怕不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又不好意思因為這樣的理由,才扯了謊吧!昭寧,你若是看上了那國士,不如大大方方告訴你父皇,讓他給你賜了婚吧!」全貴妃笑著開口道。

  大家都知道全貴妃是在開玩笑,一旦娶了公主,就不能任手握大權的官職,只能在朝中獲得一個無實權的虛職。

  對於有政治抱負,想要在朝堂上有所作為的青年才俊來說,娶公主無異於斷了他們的追夢之路,更何況一個新晉的國士!

  三妃全程不說話,說話也是說沒注意,只看到了公主掉下去的那一刻,主打的是誰也不得罪。

  「只是昭寧啊,你新喪夫君才三個月,就算要再嫁,也得再等些時日,何必如此著急呢?這一次啊,陛下一定會為您,從世家大族裡挑出合你心意的男兒,與你作陪。」

  全貴妃還在笑容滿面的說著,完全是一個溫柔的庶母,華知微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沒人作證看到誰推了她,而她也沒有證據斷定是全貴妃推了她,任是皇帝也沒有辦法奈全貴妃如何,只能任憑她逍遙法外。

  而很顯然,皇帝雖然很生氣很生氣,但並沒有要處置全貴妃的意思。

  華知微從來沒有真正想過完全依靠皇帝,只能看著皇帝用她自己不小心,做最後的結論。

  全貴妃故意遲了一些離開,朝華知微笑的燦爛,那個笑容讓華知微看的無比惱火。

  「昭寧公主,知道你在你父皇心中的份量了嗎?可惜了,或許到最後,本宮本才是對你最好的人,讓你嫁給信王世子本是你最好的結局,可惜了,你連這個福氣都沒有。」

  全貴妃一副「想和本宮作對,再多修煉幾十年」吧的模樣,趾高氣揚地離開了含元殿。

  大殿中只余華知微一個人,她怒目切齒地看著全貴妃的背影。

  她憤怒,憤怒全貴妃這麼簡單這麼粗陋的手法,她都沒有辦法動她!

  拳頭不自覺的攥緊,攥到她覺得疼了也不願意鬆開。

  太史綏身為尚宮女官,慶典的時候都是在六局的女官隊伍里的,而女官跟后妃們站的遠,剛剛都被皇帝趕出去了,這個時候才尋到華知微身邊,自她身後包住了華知微的手。

  華知微心頭一顫,沒有轉身,感受著太史綏一點一點用手掰開她的手指,聽著她柔聲道:「都出血了,殿下,不疼嗎?」

  太史綏的聲音向來有些男性化,難得有如此溫柔的時候。

  作風強硬的太史綏,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華知微一直視太史綏為自己尊重的嚴師,但如今她卻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她在現代的母親。

  母親,母親,我一定會,好好的活著的,不辜負你給我的這條命,不枉你辛辛苦苦,帶我來這個世上,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