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因為曾經是太子黨的一員，順利接手了原先太子部分勢力，號令起來倒也沒什麼問題。
這些人是屬於沒法轉向，但又被貶，又不被安王寧王所放在眼裡的一批人，他們總是要尋找新的靠山的。找原先的半個舊主，總比到了新的主子手裡，被新主子手底下的舊人排擠要好的多了。
「康王殿下。」樂住持一早就在城隍廟後門等著了，見到康王，立即恭敬地行了禮。
這一次是樂住持有求於人，且在後門迎接康王，不得不說是委屈了他，自然沒有了華晟明在時的姿態，
康王沒有說話，只是跟了樂住持進來，樂住持帶著康王去了城隍廟的密室。
樂住持神神秘秘的，倒讓康王有些不耐煩，等終於不用走了，康王不悅地問道：「你找本王，到底何事？」
「貧道是來告訴康王殿下，廢太子華晟明死亡的真相的。」
樂住持面色嚴肅，不像是在說謊話。
康王眉頭一皺：「大哥不是自殺的嗎？何來的死亡的真相一說？」
「廢太子不是自殺的，是被人灌下了過量的五石散之後瘋癲而死的！」
「五石散？你怎麼確信，大哥不是自己喝下大量的五石散自殺的？而是被別人灌下的？」
「廢太子絕不會選擇自殺，縱然是死，也絕不會選擇這種死法。」
康王不得不承認，樂住持說的有道理，憑他之前那麼多年跟在華晟明之前的經驗，他也覺得華晟明是不會那麼輕易選擇自殺的。
但光憑對華晟明性格的判斷，是不足以成為康王相信樂住持的證據的。
康王和樂住持還沒熟到那個地步，他並不覺得樂住持告訴他這個被人刻意瞞下來的事情會是什麼好事。
樂住持既然約見了他，就肯定是有求於他，要求他用一定的東西來交換，這個信息肯定不是白給的信息。
樂住持不考慮這個信息他要還是不要，直接擺上了台前。
「這個是當初廢太子服藥的裝著五石散的那個瓷瓶，在陛下的人找到城隍廟之前，我提前把它收了起來。不過廢太子死於五石散是無可厚非的，就算我刻意要瞞著這件事情，仵作屍檢的結果也不會騙人。」
康王把那個小瓷瓶接過，研究了起來：「所以，父皇清楚，大哥是服用五石散死的，不是自殺？」
「貧道並不清楚，陛下是否認為廢太子是自殺。或許陛下認為，廢太子是服用五石散自殺的，而服用五石散自殺終究不雅，要是傳出去，大越會顏面盡失，便只說了他自殺。畢竟陛下之後再未讓人提及此事，或許陛下已經不在意了。」
「但貧道不甘心。」
樂住持低低地吼了一句，倒讓康王驚異，他也萬萬沒有想到，樂住持竟然對華晟明有那麼深的感情。
「貧道是全姬的至交好友，曾經我們答應過雙方要護持雙方的子嗣到最後一步，至死方休。她如今她的家族覆滅，唯一的血脈也已經死亡，而貧道還活著，已經算是違諾了。」
康王把玩著那個小瓷瓶，他覺得眼熟，但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哪裡眼熟：「可你並無子息，你為全姬的孩子做到這個地步，可她們又為你做了什麼呢？你為他們做這麼多，值得嗎？」
「這種事情，有什麼值不值得的？哪有那麼多的計較？不過是活著的人多做一點，能力大的人多做一點。你以為貧道能在城隍廟做將近二十年的住持，就沒有一點過去全姬的幫助嗎？」
康王倒是啞然了：「你到底要本王做什麼？你光告訴本王這個事情，可一點用也沒有……」
康王話音未落，樂住持卻是嘲諷的笑意：「康王殿下何必如此謙虛？光憑這個瓶子，就能查出來不少的事情，你可以查到它的產地，甚至可以精確到哪個匠人。你可以順藤摸瓜查到訂貨的人，進而知道是誰跟五石散有關係。」
康王聽到這裡，也沒有惱：「樂住持既然肯這麼說，那麼想必是有眉目了。」
「貧道哪裡有這個能力查這些事情。只是貧道曾經在廢太子那裡聽過一件事情。廢太子曾有一個暴斃的良娣，姓杜。這個杜良娣，貧道曾聽廢太子，這是安王寧王的人。她死後不久，帝京某處便發生了坍塌，更古怪的是，沒有人員傷亡。周邊居住的人就好像提前得到消息一般，當時都不在那塊範圍內活動。這件事情在當時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因為沒有任何人傷亡，京兆尹對此也沒有上報，只把它當做地方性事務草草結案。只依律報給了大司空府，讓他們組織修繕問題。而大司徒府那邊，也很爽快地批下了銀子。」
這所有的流程都非常順利，順利到一點磕絆都沒有。錢到位了，人到位了，材料到位了，那塊坍塌的地方，也很快災後重建完畢。
這件事情處理的太過完美，導致所有人都「忘掉」了這件事情。
但這種事情，太完美也是一個問題。
樂住持並不知道那個坍塌的地方和安王寧王的關係，但他清楚那段時間，廢太子是在查那塊地方的，但還沒等廢太子打入內部，查出什麼東西，這個地方，就沒了。
沒得乾乾淨淨，一點線索也沒給人留下。
康王是知道暗場的存在的，不過他並不知道背後的主人是誰，只是把它當做一個普通的可以進行灰色交易的黑色地帶。
他好像聽說過裡面有賣五石散，但他從未親自自己進去過，只是命人在裡面買過一兩次侏儒人而已。
如今聽樂住持這麼一說，倒是大哥和二哥三哥之間，之前已經有過不少的較量了。
那個地方坍塌的事情在九原郡毀堤淹田事件之前，很有可能後面的事情是大哥對二哥三哥惱羞成怒的報復。
如果說那個暗場是二哥三哥的產業的話，那麼很有可能，大哥最後是被他們殺死的。畢竟這個五石散，並不是可以在市面上，隨意流通的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