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安也是努力學會了拉丁語和法語才勉強能遊歷這些地方的,至於其他的語言也只是會一些簡單的日常用語單詞罷了。
拉丁語用來跟教會上層人士溝通,法語用來跟各國貴族溝通,至於其他的,那就靠臨時抱佛腳學的那些簡單用詞了。
為了避免被當地人當成異端,他還特地弄了個十字架掛在脖子上,隨身攜帶一本拉丁文的聖經,算是明面上皈依了這些國家流行的宗教。
當地人不知道他心裡到底虔不虔誠,但是你要是問他聖經里的內容,他會一字不落的答覆給你。
「喂,我要娶我的嫂嫂,怎麼就不可以了?」
「人若娶弟兄之妻,這本是污穢的事,羞辱了他的弟兄,二人必無子女。——《聖經·舊約·利未記》」
沒別的,就是腦袋靈光,記性好,信不信教的,另說。
這在當地人看來,他比他們還虔誠。
「本宮呀——」華知微說著,故意拖長了語調,「本宮就是知道。看來本宮猜對了,那衛世子要是有本事,也來猜一猜啊!」
衛子安搖了搖頭,算是對華知微甘拜下風了:「我沒有公主這樣的能力,我猜不出來。」
「哈哈!」華知微突然就笑了,因為那個英語,她感覺自己和衛子安的距離都拉近了,她湊近衛子安,一本正經地小小聲地道,「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小時候,望著家裡天上那一小片的天,可盼望走出去了。週遊世界,做一個追求自由、簡單、幸福生活的人。」
「但現在啊,我不這麼想了。我要擁有權力,至高無上的權力,我要讓所有人匍匐在我的腳下,於塵埃中對我仰視。只有我擁有了絕對的權力,我才能擁有絕對的自由,才能做到,我想做的事情。」
華知微說完,便退了開,她剛剛說的話確保只有她們兩個人能夠聽到。
華知微眼神在衛子安身上轉啊轉啊,就好像是某種打量。
衛子安望著華知微,她剛剛的話,又是讓他意外的。
華知微和他的親姊姊一樣,是熱衷追求權力,掌握權力,並享受權力的人。
而且,華知微的這個想法,並不是一以貫之的,而是有過轉折的,是變化過的。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衛子安的心狂跳著,想把目光從華知微的眼睛上移開,卻發現自己竟然沒有這個動力。
「我想說就說了。我的目的光明正大,沒有什麼好不露於人前的。當然,你要是覺得,把我的想法跟別人說出來,與你有益,那就請便。不過,這樣一來,你首先就失去了我的信任了。我們毛孩子的婚事,可能要就此擱置下去了。」
這是他們之間第三次提到關於毛孩子的婚事,是從華知微的口中,衛子安倒像是找到了輕鬆的話題,鬆了一口氣:「改天我去你府上拜訪你吧,我就不發拜帖了省的麻煩,你們公主府上的指揮使,該不會因此不讓我進吧?」
「太史。」華知微聽著,立即招呼太史綏,「聽到了嗎?咱們要給華小尋相親,不能讓他一直單相思,所以下次見到帶著衛之顧的衛世子,記得放他進來。」
裴居道越吃越覺得盤中的菜精緻歸精緻,一點味道也沒有,他看向對面的華知微和衛子安,想著這兩個人到底有什麼好聊的,怎麼聊了這麼久,還這麼開心,甚至連太史綏都被說動了,加入了對話。
太史綏之前可是從未給他過好臉色的,怎麼這個衛子安就得了太史綏的好臉色了呢?
奇怪,奇怪,太奇怪了。
不對勁,不對勁,一點也不對勁。
「我的大冢宰。」坐在裴居道旁邊的蘇味道,突然陰陽怪氣地道,「杯子快拿穩了,你的葡萄酒快倒進湯里了,你是要吃自製版酒釀圓子嗎?」
「守真?」裴居道趕緊將傾斜的杯子扶住,放置在一旁,「什麼事?」
「什麼什麼事,瞧你魂不守舍的,提醒你一句罷了。航海的時候,如果風向變了,你還停留在那裡的話,你是會被困在那裡,繼而翻船的。」蘇味道意有所指地看向了對面。
華知微回來後,蘇味道知道,裴居道或許是去找過她,但華知微可再沒有表現過對裴居道的熱衷。蘇味道始終是站在裴居道這邊的,對華知微的態度根據裴居道的態度變化而變化。
「會變嗎?」
裴居道若有所思的再度望了一眼。
——
又是一日早朝後。
裴居道出了含元殿的門,想要在華知微回去的路上攔住她,不過洪大監跟了上來,表示陛下另有要事要見大冢宰,請大冢宰留步,移步紫宸殿。
裴居道只能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華知微——這些日子,他想在不是公事的場合上去見華知微,華知微並不給他這個機會,來公主府遞拜帖,華知微沒有一次在的。
到底是真的不在,還是藉口不在,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他也想偷偷進去,但他一直以來貫徹的信念讓他做不出這樣的事情;當然現在就算有這個意願也做不到了,華知微的公主府里多了葉扶舟這個儀衛正,沒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沒有華知微同意的情況下,闖進公主府。
接著,裴居道試圖在華知微出行的路上攔住她,跟她說上幾句話,但是華知微沒有一次出行,坐的是公主出行該有的儀制鑾駕。換言之,裴居道無法鎖定目標。
只能期許在上早朝和下早朝的時候見一見華知微,有一點交流了,華知微這麼辛苦得來上朝聽政的機會,總不可能放棄吧?
結果,剛要見到她,就又被皇帝叫走了。
裴居道自然不可能對皇帝召見,表露出什麼不耐煩的情緒,他規規矩矩地跟在洪大監的後面,進入紫宸殿。
裴居道剛要跪下行禮,皇帝抬起手來,直接道:「裴愛卿免禮,洪大監,你先下去吧。」
裴居道有些警惕地看了一眼洪大監,卻又見皇帝的表情是慈祥的,就像是長輩見晚輩的樣子,越發覺得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