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村民眼裡的警惕之色少了些,他們當地獨特的屍體保存技術,是他們祖先幾千年傳下來的最引以為傲的東西,這些外人覬覦,也很正常。
「你們想學這個?怕是現在沒有這個屍體給你們教學練手。還有你們要參加洗屍節,之前你們埋下去的屍體沒有經過任何處理,現在挖出來只怕是白骨一具,骨頭零散,參加洗屍節怕是會被人笑話!」
那個村民說的是實誠話,華知微露出擔憂的表情,自來熟地抓起了村民的手:「那該怎麼辦呢?這位阿婆,你可得幫幫我們,難得我們有這樣的心意,對你們的習俗這麼感興趣。」
那個村民猶豫了一會兒,看著華知微的手,勉為其難地道:「這樣吧,我們可以先用動物給你們教學,也用動物給你們練手,你們先從最簡單的老鼠練起。」
「老鼠個頭小,豈不是做起來更麻煩?」
「你怎麼不說,正因為老鼠個頭小,你們要處理的地方少,可以更快地看到成果呢?」
華知微頓了頓,她倒是想茬了,不知道她們的屍體處理方法,怎麼能隨意置喙他們的教學方法。
通常,在不同的自然條件下,使屍體千年不腐的方式,有四種,分別是凍屍、臘屍、鞣屍和濕屍。
其中凍屍就是在極寒條件下保存下來的屍體,常見於極地或冰川地區等,珠穆朗瑪峰上不幸遇難的登山者的遺體也屬於此類。
臘屍是人在冷水中死亡後,當體內脂肪流出速度大於屍體腐化速度時,這些脂肪會在屍體外部鈣化,從而形成一種保護殼,相傳撫仙湖下面就沉著很多臘屍,佛教中肉身菩薩的製作也是這個原理。
鞣屍也稱熟屍,是經過酸性物質浸泡、風乾後形成的,常被發現於歐洲,他們一部分是千年前被當作「祭祀品」丟進沼澤的人,死前都受過暴力對待。
濕屍比較罕見,他的形成原理或者製作方法,至今仍是未解之謎,其中保存最完整的是位於長沙馬王堆的辛追夫人的屍身。而埃及木乃伊,則屬於人工乾屍。
不知道這個地方的人的屍體保存技術,屬於以上哪一種了。
隊伍里除了華知微和太史綏,其餘人都對這個保存屍體的方法不感興趣,沒有那個意願去學。
思歸害怕,崔玉華是不想學,葉扶舟嫌髒,崔瀾覺得這種事情很離譜。
思歸和崔玉華溜了,華知微也不為難她們,但是葉扶舟和崔瀾都留下來,要陪著這兩位姑娘。
「崔公子何必留下來,浪費你的時間。」太史綏沒有看崔瀾,而是按著村民的要求,處理小鼠,她只用了食指和拇指輕輕一捏,小鼠就在她的手上斷了氣,不再掙扎。
崔瀾看著表情淡定的太史綏,咽了一口口水:「我怕你出什麼事,所以……」
「呵呵。」太史綏很給面子地笑了笑。
崔瀾不說話了。
太史綏可能覺得崔瀾的陪伴沒有意義,但崔瀾卻覺得,只要能和太史綏相處,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珍惜。
這一路走過來,他算是看清楚太史綏真不是簡單的人物,她武功高強,之前那個打馬球比賽皇帝的讚譽甚至有她藏拙的成分,她很強大,足夠將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男子踩在腳下,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男人能配得上她的。
瞧她那捏死小鼠的動作,崔瀾有些恍惚,好像這個手捏在自己的脖子上。
當然他又沒對太史綏做什麼壞事,怕這個做什麼呢?
但是這樣強大的女人,要怎麼才能得到她的芳心?先壓服她,讓她心服口服,才能談戀慕之事?
這邊華知微就沒有太史綏這麼厲害的手法了,她規規矩矩地用小刀殺死了小鼠。
這些小鼠都是地溝里抓來的,如果不抓它們,它們就要竄來竄去偷吃糧食,平常是要用貓咪來遏制這些鼠患的,是以對於他們,當地人是毫不仁慈的。
華知微一邊聽著村民的教授,一邊想著她家的華小尋就不能拿來除鼠患,她對老鼠一點興趣也沒有,對吃喝玩樂特別感興趣。
這邊崔瀾跟著太史綏,雖然太史綏嫌他煩;那邊葉扶舟遠遠地站在門口,他似乎真的嫌棄屋內那股來自死物的污濁之氣,但因為擔心華知微,又不肯離開,讓她遠離自己視線半步。
華知微對此悠悠嘆了口氣,她跟他說過你可以離開,但葉扶舟很執著,不肯離開,話里話外的意思還有,剛才允諾了到你的世界來,怎麼能馬上食言,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到。
華知微這邊學習著,門口突然來了個男性村民,看見這麼多外來人,先是驚訝了一下,但沒說什麼,而是嘰里呱啦用當地方言跟哪個阿婆說了什麼事。
華知微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聽那個男性村民的語氣頗多尊重,想必這個阿婆在村子裡的地位不低。
華知微注意到,阿婆的神色陡然變了,用嚴肅的語氣嘰里呱啦對那個男性村民說了什麼事,那個男性村民會意,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男性村民走後,阿婆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手扶著桌面的沿邊發了會兒呆,交代了她們接下來那個耗時的處理步驟,而後也走了出去。
這倒讓華知微意外,她原本只以為這是個普通的女性老村民,沒想到,還是個有身份的。
華知微朝葉扶舟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偷偷跟上這個阿婆,以葉扶舟的武功,不容易被發現。
接下來的步驟是最耗時的,葉扶舟回來的時候,華知微還沒有完成一半,那個阿婆還是沒有回來,葉扶舟倒是帶回了比較重要的事情。
那個阿婆,的確不是村子裡的普通人,是類似於村子裡祭司一般的人物。當然跟中原地區認為的祭司要乾的職責略有不同,但大致就在這個範圍內,權且稱她為女祭司。
他們要進入某個地方開會,似乎要隱瞞什麼事情,知道的人也不多,只有村長,女祭司,還有剛剛來報信的那個男人。
那個地方葉扶舟進不去,只能又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