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知微的嫡長貓華小尋同學在西湖邊巡邏了一圈,突發奇想,覺得自己承蒙華知微養育這麼久,有了她自己就再也不用出門捕獵了,便想要為自己的飼主鏟屎官貢獻點什麼,於是它毅然決然地跳了下去,撈了一條鱖魚上來。
然後華小尋就這樣叼著這條魚,上了華知微的馬車。
今天華知微的馬車裡只坐了華知微一個人,華小尋雖然叼著魚,但還是身型輕巧。
華小尋看到華知微正坐在茶几邊喝茶,立即叼著魚,獻寶似的把魚丟在了桌面上,華知微面前。
山竹肉似的貓爪往魚腹上一按,得意的眼神朝華知微一看,魚尾巴翹啊翹啊,還在甩著身上的水,無聲地宣告著它的新鮮。
「華小尋!」魚身上的水甩進了茶水杯里,華知微大叫出聲,立即跳了開,遠離那張茶几,「你你你做什麼啊!」
「喵嗚?」華小尋極為無辜的喵了一聲。
華知微這麼一喊,一道黑影就飛了進來,不用說,是葉扶舟。
但是這一次葉扶舟並沒有像上一次那樣焦急地過來檢查自己的身體,只見葉扶舟看了看華小尋,又看了看桌上的魚,停在了原地,不動了。
空氣大概靜默了有幾秒鐘,葉扶舟就像是信號不好導致延遲的程序一般,大驚失色,動作幅度極大的,猛地一躲,輕功一斜接連向後,慌得他都沒控制住自己的力道,一側身撞進華知微的懷裡。
華知微頓時痛苦面具。
疼啊!啊!啊!
葉兄,你撞到我的胸,胸了,雖然我是太平公主,但還是有的,你這是被嚇得有多慘,這地方經不了衝擊的,很脆弱的啊!
華知微深吸了一口氣,但葉扶舟看起來根本沒有男女大防這個概念,他不覺得自己撞到華知微的胸有什麼問題,他覺得這個地方跟手臂,臉蛋等其他地方沒有區別,不論男女。
他撞開華知微,往華知微的榻上繼續飛逃。
更讓華知微驚掉下巴的操作發生了,只見葉扶舟蜷縮在華知微在馬車上那地方不大的小榻上,把自己的存在壓到最低,只在最角落蜷縮成一個球,像是還在媽媽子宮裡的嬰孩,不住地踢騰,努力地往毯子裡躲,一邊躲一邊還在不住地顫抖。
華知微看愣住了,這是怎麼了。
算了不想了,當務之急是先解決發病禍害。
華知微快速地用左手揪起華小尋,右手揪起那條左搖右擺的魚,一塊兒丟出了馬車。
華小尋會自己跑回來的,魚就它自己吃吧,今天不給它準備飯了。
幹完這件事情,華知微才向顫抖的葉扶舟靠近,走到一半,想了想,她又掏出帕子,擦了擦右手。
剛剛抓了魚沾了魚腥,萬一刺激到他就不好了。
「扶舟,扶舟,冷靜一下,沒事了,沒有魚了。」華知微小心翼翼地靠近,卻發現葉扶舟根本聽不進自己的話,仍舊蜷縮在被子裡發抖,華知微壯了壯膽,把被子一掀。
葉扶舟就像是被剝奪了保護殼的寄居蟹,驚恐無比地抬頭看向華知微,那般的脆弱,那般的易碎,茫然無措,華知微被這個眼神觸動了,內心疼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散發出溫柔。
「沒事了,沒事了,沒有魚了。」
華知微慎之又慎地抬起手,按上了葉扶舟的肩膀,葉扶舟顫抖了一下,不動了。
華知微用擼貓的力道輕輕撫摸著葉扶舟的背,喃喃地道:「別害怕,別害怕。」
葉扶舟直著眼,眼神還在四周瞟著,似乎在確認馬車裡還有沒有魚,雙手緊張地無意識地抓著坐榻,將華知微那錦緞製成的坐榻抓出兩個大洞。
華知微注意到那慘不忍睹的坐榻,在心裡悠悠地嘆了一口氣,跪坐到榻上,直起身子,抱住了他。
葉扶舟的身子震了震,茫然費解地仰頭看著華知微,似乎在思考華知微為什麼會有這個動作,似乎在思考,自己為什麼不排斥華知微的靠近。
他討厭一切人的靠近,他只想在自己的世界裡,做好自己的事情。
他動了動,像是落水之人尋求水面枯木一般,緊緊地反抱住了華知微。
華知微的下巴墊在葉扶舟的頭上,依舊在選擇努力平息著葉扶舟的不安全感,她輕輕地,輕輕地唱起了歌。
「……山上的山花兒開呀,我才到山上來,原來嘛你也是上山,看那山花開……」
華知微的歌聲很清澈,很綿暖,如初春的山坡青青淺淺、親親切切,像一陣春風,徐徐向葉扶舟吹來,那獨屬於華知微的柔情悄悄的萌生,給予他沐浴乾涸心田的涼爽。
遙遠的記憶似乎要破土而出,但實在太過久遠,他始終沒法讓它在腦海中清晰,只能是隱隱回憶起那個感覺,那個記憶發生時,帶給他的感覺。
似乎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葉扶舟終於在華知微的歌聲中漸漸平靜下來,他推開了華知微,認真地端詳著華知微的臉龐,似乎想通過自己的認知,弄明白今天發生的事情。
他弄不明白,弄不明白自己在那一刻為什麼貪戀華知微的懷抱,他分明是厭惡別人的接觸,他討厭那種肌膚相觸時那種黏膩的感覺,就像魚的表皮一樣,而他討厭魚,討厭到害怕,討厭到恐懼。
為什麼,為什麼呢?
「你沒事了吧?」華知微見葉扶舟臉上終於沒有了那種驚懼的表情,略微放下了點心,正準備起身,但葉扶舟比她更快地站了起來,撞開她跪坐的姿勢,掀簾出了馬車。
華知微一臉懵逼,在想這又是怎麼了。
外面,太史綏駕馬過來,正準備跟華知微匯報事情,看到蹲在馬車夫旁邊的籃子裡啃魚,渾身髒兮兮好像在泥地里滾過幾遍的華小尋,正準備數落幾句,怎麼又把自己弄的這麼髒。
葉扶舟突然從華知微的馬車裡走了出來,看到太史綏,一個箭步沖了上來,站在馬車的踏板平台上,抱住了她。
太史綏:?
不是啊葉扶舟你發的哪門子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