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賀厲存灼熱的目光,沈翩枝的目光跟著向下移動。
在察覺到發生什麼之後。
沈翩枝的臉瞬間紅了。
她的臉,紅得幾乎要滴出鮮血。
明明只是漏了個香肩,卻好似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沈翩枝強裝鎮定將肩帶拉回去,盯著賀厲存越發深邃的目光,她強調:「我是病人。」
「嗯,知道。」
賀厲存聲音很悶。
移開目光,他起身徑直朝著沈翩枝房間的浴室方向走了過去。
沈翩枝納悶:「賀厲存?」
「我冷靜一下,你先休息。」
賀厲存的聲音,像是在忍耐什麼,語調低沉。
很快。
沈翩枝就聽到了洗浴間裡淋浴的聲音。
她有些疑惑。
並不明白賀厲存為什麼會突然在她的房間洗澡。
沈翩枝確實在學習天賦上,進步驚人。
這並不代表,她什麼都懂。
她也有不明白的地方。
例如,賀厲存忽然跑去洗澡。
她就不是很理解。
幾分鐘後。
賀厲存從洗浴間出來了。
沈翩枝甚至懷疑,這麼短的時間,他能否洗乾淨。
盯著賀厲存敞開領口的領口,沈翩枝目不轉睛:「你的潔癖還真是嚴重,我沒見過誰跟別人說著話,就去洗澡的。」
「......這不是潔癖。」
「那是什麼?」沈翩枝感覺自己的頭暈暈的,好像又要燒起來了,她盯著賀厲存,鬼使神差就說了一句:「你看著挺瘦的,胸肌還挺大。」
賀厲存低頭,瞥了一眼只扣了最下面三排紐扣,露出大片肌膚的胸口:「不止大,手感也不錯,要摸麼。」
沈翩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燒糊塗了,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行,過來默默。」
然後。
她的手就放在了賀厲存的胸肌上。
涼涼的,很舒服。
沈翩枝舔了舔嘴唇,她好熱,她全身都好熱。
要是她全身都能碰觸到這種冰涼就好了。
她盯著賀厲存的胸口,這麼想著。
她的表情落在賀厲存的眼底,卻變了味。
賀厲存推開她的手,將本來敞開的領口合上了:「咳,你不要這樣盯著我。」
沈翩枝已經燒糊塗了,她聽不清賀厲存在說什麼。
她只是看著賀厲存的嘴巴一張一合,像是在勾引她貼上去親吻一樣。
她使勁搖搖頭,才勉強保持了一絲清醒。
沈翩枝並不知道,她此刻雙眼迷離的模樣格外勾人。
她勉強拉住賀厲存的衣角:「別動。」
不管賀厲存同不同意,她直接將手伸了進去。
涼涼的,真的很舒服。
摸著摸著,她的神志好像已經游離在六界之外了。
她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想要攝取更多冰冷的東西。
她乾脆朝著賀厲存的腰貼上去,讓自己的臉,貼在他的腹肌上。
涼涼的觸覺,讓她忍不住用臉輕輕蹭了蹭。
她身上滾燙的溫度,瞬間讓賀厲存清醒了。
她的溫度比剛才更高了。
賀厲存摸了摸她的額頭:「我去拿毛巾給你物理降溫。」
「不要。」沈翩枝牢牢抓住他的腰,不肯放手:「別走,我不要降溫。」
她的小臉都因為發燒,已經開始異樣的紅潤。
賀厲存皺著眉:「聽話,我不走,我馬上回來。」
「別走......」沈翩枝緊緊抱住他,柔軟的雲端緊緊貼著他,她毫無所察:「賀厲存,不要走......」
這是她第一次在已經快要失去神志的時候,叫他的名字。
賀厲存的身體劇烈顫動了一下。
他低頭,盯著已經快要燒迷糊的人,眼神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髮:「乖,我不走,你身上很燙,我去給你拿毛巾降溫。」
「我不要毛巾,我要你。」沈翩枝胡亂拉住他。
不知道已經幾乎沒有力氣的她,哪來的力氣。
她一把將男人按在了床上。
手腳利落地將他壓在身下,騎著他的腰。
沈翩枝迷離的目光盯著他身上那件礙眼的黑色襯衣,手忙腳亂給他解開了紐扣。
賀厲存沒動。
他就這麼盯著她。
最後一顆紐扣怎麼都解不開了,沈翩似乎很急,她皺著眉,一張燒紅的臉,已經顧不上紐扣能不能解開了。
她直接將自己滾燙的臉貼了上去。
半個領口露出來的地方,也全部貼了上去。
然後。
她就不動了。
賀厲存好笑盯著已經閉上眼睛的人兒。
他剛才,還以為她真的要把他吃干抹淨。
看樣子。
是他想多了。
沈翩枝身上燙得嚇人。
她已經吃過的退燒藥,似乎只是起了很短的作用,然後就又燒起來了。
感受著貼在心口的那張小臉,滾燙如火。
賀厲存擰著眉,不由得沈翩枝允不允許,他都直接將她橫抱了起來,放進了乾燥的浴池。
她身上那件黑色絲質睡裙在她不安的動作下,掀開了一大片。
雪白緊實的大腿,就這麼毫無遮擋得暴露在賀厲存的視線之中。
他吸了一口浴室里還帶著水汽的空氣,迅速用一條毛巾給她裹住了。
一遍又一遍拿毛巾給她擦拭手臂跟脖子,一直確定她降溫後,賀厲存才重新將她抱回床上。
他整個動作小心得像是在捧著一件絕世珍寶。
盯著她紅撲撲的臉,賀厲存又摸了摸她的額頭。
已經沒剛才那麼燙了。
隔壁。
兒童房內。
三小隻貼在牆壁上,試圖能夠聽到隔壁的房間。
小年皺著眉,小聲嘀咕:「怎麼沒聲音了呀?哥哥,你們還能聽到聲音嗎?」
賀小天搖搖頭,表示自己這邊也聽不到了。
沈小寒則是已經站直了身體,板著小臉,提醒:「媽咪應該已經睡著了。」
他話里的意思是,就算他們繼續趴牆,也聽不到任何東西了。
小年哦了一聲,意猶未盡地將小臉移開牆壁。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
沈翩枝的體溫不斷反覆。
整個海城的名醫,全部都過來給沈翩枝診斷了一遍。
除了判定沈翩枝只是普通風寒感冒之外,有沒任何其他問題。
但普通感冒,怎麼可能連續燒這麼多天。
最後。
賀厲存直接讓人把謝斐綁過來了。
整個海城,乃至整個夏國,除了沈翩枝之外,醫術最精湛的,只有謝斐了。
別人,賀厲存也信不過。
這是基因藥事件之後。
賀厲存第一次把謝斐綁來。
趙凌飛直接將五花大綁的謝斐丟在了地上。
謝斐滿臉憤怒,恨恨盯著賀厲存:「我們之間已經沒有合作關係了,賀厲存,別逼我報警!」
「你先想辦法讓她退燒,至於報警,隨便你。」賀厲存抿著唇,臉色陰沉。
三天時間,他從未離開過沈翩枝的身邊。
親眼看著她剛剛退下來一點溫度後,體溫再次升高。
如果不是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他也不屑於將謝斐綁來。
謝斐盯著床上躺著的人影,因為他此刻還被五花大綁地躺在地上,他的角度,根本沒辦法看清楚床上女人的臉。
他只能從對方垂下床邊的頭髮,判斷是個女人。
謝斐冷笑:「想讓我救你的女人?做夢!」
賀厲存吐出一口氣,眼底暗光浮動:「……她是沈翩枝。」
謝斐:「?」
賀厲存瞥了一眼趙凌飛:「給他鬆綁。」
「是。」
趙凌飛低頭,手上一柄彎刀一出,直接將綁著謝斐雙手雙腳的繩子砍斷了。
謝斐揉著手腕,站起身,皺著眉盯著床上的人。
真的是他的小師妹。
謝斐沉著臉,不跟賀厲存吵了,他走到床邊,給沈翩枝把脈。
幾秒鐘後。
謝斐凝重的表情放鬆下來。
他將兩根銀針刺入沈翩枝肩處的穴位。
然後才抬頭,盯著賀厲存:「喂,給我一支筆一張紙,我給你寫張藥方,你讓人去抓藥。」
賀厲存沒說話,給趙凌飛遞了一個眼色。
筆跟紙就拿到謝斐面前了。
在賀厲存的人帶著藥方下去煎藥時,沈翩枝的體溫就已經降下去了。
這是三天以來。
沈翩枝的體溫,第一次降到正常溫度。
賀厲存重重鬆了一口氣。
他抬眼,盯著謝斐:「你想報警,隨時。」
謝斐:「……」
他翻了個白眼,撇撇嘴:「看在我小師妹的面上,我饒你一馬。」
「不過,賀厲存,你就不覺得你臉皮很厚麼?你對小寒那孩子做出那種事,你怎麼好意思再出現在我小師妹面前的?」
謝斐劈頭蓋臉對著賀厲存一頓輸出。
這大半個月時間。
他每天的事就是賽車、吃飯、罵賀厲存。
現在見到賀厲存本人,他累積了大半個月的口吐芬芳終於有機會施展了,他怎麼可能放過。
賀厲存抿著唇,頭次對謝斐的語言攻擊沒有任何表示。
謝斐罵得更加起勁了,恨不得上上下下問候一遍。
趙凌飛看不下去了。
他家老大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
趙凌飛冷著臉,手掌已經落在了謝斐的肩上:「你別沒事笑死。」
「我還沒說你呢!你一個臭助理,拽得二五八萬似的,你上次差點把小寒弄死這事兒,賀厲存不知道吧?!」
謝斐累積了半個月的怒火,此刻好不容易找到發泄口。
他也不怕趙凌飛了,直接就是一頓罵。
「你把小寒差點弄死,你現在還好意思出來給賀厲存出頭?你哪來的臉!」
趙凌飛不說話了。
因為。
謝斐說的是事實。
在小天的基因病康復之前。
沈教授在實驗室攻克基因項目時,小天曾經發病過一次。
是小寒用藥材,救了小天少爺。
當時。
他以為小寒給小天少爺亂吃了藥,差點把小寒弄死。
這件事。
一直都是趙凌飛每次想起來都會出一身冷汗的事。
此刻。
被謝斐當眾戳破,趙凌飛閉口不言了。
賀厲存皺眉:「怎麼回事?」
趙凌飛不敢說話,低著頭,將腦袋壓得更低了。
謝斐冷笑起來:「賀厲存,你還好意思問怎麼回事?要不是你慫恿走狗亂咬人,他敢對小寒出手麼?!」
「我看,你們主僕半斤八兩!誰都不是好東西!」
越說越起勁,謝斐差點就要把賀厲存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一遍。
床上。
沈翩枝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她盯著一直在嘔吼輸出的師哥,聲音虛弱:「師哥,你真的好吵……」
「小師妹!你醒啦!」謝斐激動上前,伸手直接去摸沈翩枝的額頭。
他的手還沒落下。
就被一隻手掌擋住了。
謝斐抬頭,盯著走過來的賀厲存:「幹什麼?」
賀厲存沒理他,將體溫槍拿過來:「用這個,更準確一點。」
36.9度。
沈翩枝確實已經退燒了,不過,相比較她正常時候的體溫,這個溫度還是有一點點偏高的。
沈翩枝勉強從床上坐起身。
她發現自己身上的真絲睡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上了一套更加保守的純棉睡衣,紐扣直接扣到了最頂上的一顆。
沈翩枝感覺脖子的地方有點勒,她伸手想解開一顆紐扣。
賀厲存不滿地握住了她的手。
沈翩枝虛弱抬頭:「?」
賀厲存:「……這裡只能我看。」
「賀厲存,你真是……」沈翩枝虛弱笑笑,她只是覺得太勒了。想解開一顆紐扣,這傢伙,在想什麼。
「小師妹,你先別說話了,你現在身體虛弱,還是好好躺著吧。」謝斐打斷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談話,強行擠在賀厲存與沈翩枝中間:「小師妹,你是不是心情不好?你肝氣不舒已經很久了,這可不是一個好徵兆。」
沈翩枝垂著眼皮,沒接話。
沈家的事,確實讓她很困擾。
謝斐嘴巴巴拉巴拉就沒停下過,他又說:「小師妹,我剛才給你開了一個療程的藥,等你喝一段時間看看,不行我再給你換別的。」
「不過,這總是心情不好,也不行啊。」
「你是不是看賀厲存這王八蛋不高興,才肝氣不舒的?你跟師哥說,師哥給你撐腰!」
沈翩枝笑了一下:「師哥,我已經好多了,謝謝你。」
「我是你師哥,你跟我客氣什麼。」謝斐擺擺手,隨後他又皺著眉,一臉敵意地盯著賀厲存:「小師妹,你怎麼又跟他搞一起去了?小寒的事,你就這麼原諒他了?」
上次的事。
謝斐還耿耿於懷。
因此他寧願死,都不願意再給賀厲存辦事了。
後面,賀厲存跟他解約,把人放了。
現在。
在小師妹身邊看到賀厲存的存在,謝斐挺意外的。
聽到這一茬。
沈翩枝默了默:「師哥說得對,我確實不該這麼輕易原諒他。」
她的聲音才剛落下。
臥室門口。
沈小寒的身影就出現了,小傢伙望著謝斐,一臉認真:「謝叔叔,是我要求媽咪原諒的,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跟爹地無關。」
爹地?
謝斐很驚訝。
這才多久。
小寒都開始叫賀厲存爹地了!
他一會看看小寒,一會看看賀厲存。
罷了!
人家自己家裡人都原諒了,他這個外人還摻和什麼?
謝斐乾笑起身:「行,算我多管閒事。」
「既然小師妹已經沒事了,我就先走了。」
他在這裡是待不下去了,他一秒鐘都不想再看到賀厲存這傢伙。
謝斐要走。
沈翩枝起身留他:「師哥,好久沒見了,今晚你就住在這裡吧,我有些事,我想徵求一下你的意見。」
謝斐扭頭,看了沈翩枝懇求的表情。
他嘆息著點點頭:「那好吧,那我就在這裡多待一會。」
「不過,我有個條件,我不想看到賀厲存!」
然後。
賀厲存就感受到來自沈翩枝的目光。
他沉默了一下:「那我一會過來。」
謝斐懟他:「一會我也不想看到你。」
賀厲存嘴角抽了抽,盯著他:「不要太過分。」
沈翩枝:「賀厲存,你先回你那邊吧,今天你就不用留下來照顧我了。」
在她的目光看過來後。
賀厲存表情幽怨:「你就一點不會捨不得我。」
「咦,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謝斐使勁揉了揉胳膊,非常嫌棄:「這裡沒人捨不得你,趕緊走!」
賀厲存沒理他,目光一直盯著沈翩枝的方向。
沈翩枝微微一笑,盯著他:「快去吧,有事手機聯絡。」
「好。」
賀厲存點頭,最後瞥了謝斐一眼,才扭頭出去。
三個小寶貝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要追上賀厲存,還是留下來陪沈翩枝。
沈翩枝好笑盯著三個寶貝:「你們去跟著賀先生吧,我還有些事要跟你們謝斐叔叔說。」
聽到這話。
三個寶貝也就點頭,追上賀厲存的腳步了。
房間內,重新安靜下來。
謝斐拉過一張凳子,抱著手臂坐在沈翩枝的床邊:「小師妹,你跟賀厲存到底怎麼回事?你們不會在戀愛了吧?」
作為曾經為賀厲存辦事的人。
謝斐對賀厲存,沒什麼好感。
尤其後來小寒的事一出,他對賀厲存更是看不順眼了。
現在。
看到小妹跟賀厲存之間微妙的關係,謝斐皺眉提醒:「他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跟他在一起,以後肯定要受委屈,你說你怎麼就看上他了?」
謝斐又不傻。
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小師妹現在對賀厲存,已經沒有那麼多敵意了。
他不能理解!
沈翩枝臉頰微紅,垂下眼皮:「師哥,我暫時還沒跟他戀愛。」
「沒戀?我看馬上就要戀了!」謝斐哼了哼,苦口婆心勸她:「你說好男人這麼多,你看上他什麼了?他是長得帥點,能力出眾點,還有點臭錢,除了這些,他還有什麼優點麼?」
沈翩枝認真想了想:「他對孩子們不錯,對我——」
她臉頰比剛才更紅潤,眼神閃了閃,誠實回答:「對我,也不錯。」
謝斐兩手一攤:「完了完了!小師妹,你這是墜入愛河了!」
「師哥,我們還是不要繼續這個話題了吧。」沈翩枝咳嗽一聲,轉移話題:「有件事,我想徵求一下你的意見。」
謝斐豎起耳朵:「什麼?」
「再過兩個月,就是師傅回十三堂的日子了,你到時候,會回去見師傅嗎?」沈翩枝眨眨眼。
她的針灸之術,就是師傅傳授的。
四年前。
師傅說要去雲遊。
四年了,馬上就要到師傅回來的日子了。
沈翩枝有點期待:「師傅經常念叨你,如果你能回去,我想師傅一定會很高興的。」
這件事,她本來打算等快到日子的時候,再跟謝斐提起。
既然謝斐現在就在跟前。
她就提前說了。
謝斐沉默了,他垂著眼皮,看不清他眼底此刻的情緒,他把玩著手中,銀製品的古巴鏈,聲音比剛才已經低了好幾個調:「我不一定能回去,你要是見到師傅,代我問好。」
「為什麼?」
「小師妹,師傅是不是沒跟你說,我是被逐出師門的。」謝斐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我沒臉回去見他老人家。」
沈翩枝沉默了兩秒。
她確實不知道謝斐為什麼一直沒去過歐洲,見師傅。
現在知道了,她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謝斐笑著搖頭:「行了小師妹,我看你現在也沒什麼事了,今天我就不再這裡住了,我先回了,有事再找我吧,我暫時就在海城,應該不去外地。」
「師哥......」
這次,謝斐沒回應,身影逐漸消失在了房間門口的方向。
有謝斐的治療,沈翩枝的溫度確實沒有再升高上去。
只是。
她盯著天花板,卻有些茫然了。
剛才,她想問謝斐的,其實不是兩個月後回歐洲見師傅的事。
她很想問問師哥,她現在該怎麼做。
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是正確的了。
沈家的族人,全部都瘋了。
雖然這件事跟她沒有關係。
但在她看到奶奶臉上的愁容後,她是真的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還有沈家人,在看到她之後露出的驚恐表情。
沈翩枝隱隱猜到了原因。
可她不敢細想下去。
這些種種,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到底,什麼才是對的。
在她盯著天花板出神時。
臥室的門響了兩聲。
「吃點東西吧,你已經三天沒有進食了。」賀厲存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房間門口,他手裡端著一碗粥。
沈翩枝勉強坐起身,盯著他:「我睡了三天了?」
賀厲存點頭:「嗯。」
她垂下眼皮,又說:「三天時間,沈家人,應該已經交代了吧,他們有沒有說,是誰綁架的他們。」
「先不要想這些了,你好好休息,等你身體恢復,再談這些。」
「就算你不告訴我,我也會自己查的,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你應該了解我的性格。」
賀厲存抿著唇,盯著沈翩枝通紅的雙眼,他沉默了一會,開口了。
沈家的人。
沒有招供。
這三天的時間。
沈家人已經陸續有人恢復了清醒。
但他們的回答都是出奇得一致。
那就是,沒有人綁架他們,是他們自己不小心去了海外。
至於他們怎麼到達的AO洲,他們閉口不提。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們在撒謊。
沈家人是這次綁架案中的受害者,如果他們繼續保持口供,不肯承認自己是被綁架的話。
這次的案子,恐怕就不能立案調查了。
「我知道了。」沈翩枝垂著眼點點頭:「這段時間辛苦你了,謝謝你幫了我這麼多。」
「你我之間,不許言謝,我不喜歡。」賀厲存端著粥碗,遞到她面前,眉尖一揚:「要不要我餵你吃?」
沈翩枝一頓,將粥碗接過去了:「不用,我自己來。」
門外。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之後。
是趙凌飛的聲音:「賀爺!蔣家的孫子又來了!」
「你聲音可以小點,我不聾。」賀厲存不悅地轉頭,瞥向門口的方向:「讓他們等著候了,不用管。」
趙凌飛的聲音,再次從門外響起:「好嘞,我知道了賀爺!」
然後。
又是一陣腳步聲,趙凌飛的身影好像走遠了。
沈翩枝抬眼,看向賀厲存:「蔣家的人來了?」
「嗯。」賀厲存點頭,陳述:「不過,他們倒是沒有闖進來,只是每天這個時間過來,在外面等著。」
「要不要我把他們打發走?」
沈翩枝眼神閃了閃,她勉強從床上下來,穿著拖鞋走到了露台。
果然。
看到了樓下,公館院外,聽著的那輛車。
似乎是看到了她的出現。
車門打開了。
穿了一套藏藍西裝,裡面是白色敞口襯衫的蔣行舟走了下來,他的長髮今天沒有披散下來,而是束了一個低低的半馬尾。
他笑盈盈衝著露台方向的沈翩枝揮手:「沈小姐,聽說你發燒了,你好點沒?」
沈翩枝握著欄杆的手,微微緊了緊,她盯著樓下的身影:「你們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不想見你們。」
蔣行舟臉上的表情倒沒因為她一句話改變,他還是笑盈盈的,只是將手抄進了褲口袋:「你現在不想見沒關係,以後會想見的。」
「我的小妹。」
最後幾個字,蔣行舟說的聲音很低很低,低到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
然後。
蔣行舟將一份精美包裝的手提袋,輕輕放在了地上,再次抬頭:「沈小姐,再見。」
這次,他沒停留。
轉身上車後,他乘坐的那輛車就緩緩離開了。
沈翩枝垂著眼皮,盯著院外地上放著的禮品袋有些出神。
賀厲存的身影上前:「我一會讓人把這些東西跟垃圾一起處理掉吧。」
「好。」沈翩枝點頭,將目光從樓下收了回來:「我累了,你出去吧,我想自己休息一會。」
萬花公館之外。
那輛黑色轎車已經駛離了。
車上。
蔣行舟一直手肘靠在窗口上,撐著臉頰,目光盯著車窗正前方:「哥,小妹要是不打算調查自己的身世,我們難道要一直等著麼。」
三天之前。
沈翩枝去醫院,親自給沈平川做完手術的那天。
蔣行舟明確得到消息,沈翩枝帶著沈平川的一管血,去做了親緣鑑定。
不知道最後是什麼原因,結果出來之前,沈翩枝慌張刪除了系統里所有的數據,並且慌張離開了化驗室。
再之後。
沈翩枝大病了三天三夜。
以上,是蔣行舟調查到的內容。
他半眯著眼,陽光恰好打在他的側臉上,比女人還要細膩的肌膚像是鍍了一層淡淡的光暈,讓他那張臉美的有些不真實。
只不過這樣一張臉上,眉宇之間卻始終帶著陰鬱。
他的另一隻手掌,一遍一遍撫摸著腿上的黑色緬因貓。
安靜之中,他忽然又道:「一直這麼按兵不動,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不如我們借沈家的手,將小妹與沈家的血緣關係曝光算了。」
他來夏國的時間最久。
一周的時間,已經讓他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尤其這幾天,因為賀厲存的存在,他甚至連小妹的面都見不上。
安靜之中。
後車廂內,蔣封行的聲音響了起來:「你以為,小妹會什麼都沒察覺麼。」
「我想,她這次大病,可能就是察覺到了自己的身世。」
「再給她一點時間吧,我不想把小妹逼迫地太過著急。」
車廂之中。
蔣行舟的電話響了。
是歐洲那邊打來的電話。
很快。
在蔣行舟接通電話之後,他的表情變得精彩起來,他扭頭,看向後車廂的蔣封行。
這時。
蔣封行的電話也響了,也是歐洲那邊打來的電話。
幾秒種後。
蔣行舟盯著大哥變化起來的臉色,低聲開口:「哥,你這邊是不是也接到爺爺跑出療養院的消息了?」
蔣家老大蔣封行沉著臉點頭:「嗯,我這邊的人說,十分鐘前,老爺子已經是使用特權,乘坐私人飛機離開歐洲境內了。」
原本。
他跟老爺子打賭一周時間帶小妹回歐洲。
就是為了拖延一段時間,讓老爺子在療養院再好好調養。
沒想到,這才過去三天時間,老爺子就等不及了。
蔣封行捏了捏眉心,開始有些頭痛:「我去給老爺子打電話。」
他摸出手機,剛準備撥號。
前排,蔣行舟的手機,又響了。
蔣行舟乾巴巴開口:「大哥,我看你不用給老爺子打電話了,他給我打電話過來了。」
蔣封行:「......」
電話接通。
蔣行舟開了免提。
裡面。
傳來老爺子中氣十足的聲音:「小舟啊,你現在還在夏國吧,再過十個小時,我就到夏國機場了。
你馬上讓你大哥安排,我要到夏國後,第一眼就見到我的寶貝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