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血淋淋的真相

  聞言,所有在場的人都倒吸一口涼皮,全都看向周柏霆。

  周柏霆迅速扭頭看向安抒抒,兩人四目交接的那刻,安抒抒看到他眼神里洶湧的驚慌。

  「不是的,那不是我媽,不是她!」

  他顫抖著聲音解釋,抬腳就要朝安抒抒走去,卻被安澤海一把死死拽住褲腿。

  安澤海陡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癲狂且張揚,齜著扭曲的唇滿臉猙獰,「你們不信也沒用,你們猜當年抒抒她外公只不過是得了痴呆,怎麼突然莫名其妙就死了?」

  「其實他就是撞破我和婉菁的好事,才活生生氣死的!」

  一番話,聽得在場的所有人都捂著唇,全都滿眼寫著不可置信。

  氣氛更是死一般的沉寂。

  安澤海的驚人言論還在繼續,但安抒抒已然聽不到任何聲音了,只感覺眼前一片模糊,整個世界好像都在旋轉,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腦中清晰浮現出外公在世時慈愛的音容笑貌。

  他喜歡抱著她在院子裡盪鞦韆,喜歡帶著她四處寫生,去體會大自然中那無處不在的生命氣息。

  他死的那一天,是躺在她的臥房裡,手裡還握著他給她買的畫筆。

  她依舊清楚記得,那天是她的十四歲生日。

  家裡來了很多人。

  她興致沖沖地邀請周柏霆去房裡看她新畫的畫。

  推開門的一剎那,卻看到她的外公就那麼直挺挺地死在他房間裡。

  可如今看來,真相遠比她猜想的還要殘酷。

  她的父親,和周柏霆的母親,兩人趁著她的生日宴,竟然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在她的房間苟合。

  最後氣死了她最愛的外公!

  這麼多年她不敢過生日的血淋淋真相,就這麼毫無徵兆地暴露在眾人眼前。

  醜陋不堪!

  她抬眸,望著一個個全都出現重影的層層疊疊人形,全都從周遭聚集成一團,驚呼聲四起。

  「別打了,你會打死他的!」

  「柏霆,再打下去,會出人命的……」

  安抒抒定了定神,腳步如灌了鉛般踉蹌著上前撥開人群,就看見周柏霆將安澤海摁倒在地,一下又一下拳頭重重砸在他臉上,發出拳拳到肉的聲音。

  所有人的心思都在勸阻周柏霆停手上。

  只聽「砰……」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所有人後知後覺向後看去,就見周燃深向後仰去,整個人就那麼直挺挺躺在地上,再無半點生息。

  「爸……」

  周柏霆顫抖著鬆開握緊的拳頭,連滾帶爬地衝過去,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他坐到他身上,不停按壓心臟做急救,哭著喊道,「快叫救護車,快……」

  安抒抒強忍下恐慌,顫抖著手掏出手機撥打120。

  下一秒,「噗」一聲,伴隨著刀刃落地的脆響聲,一股溫熱的腥紅液體噴了她滿臉滿手都是,鮮紅的液體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滴落,砸在她已然撥通電話的手機上。

  她抬頭震驚地看著這一幕,全身的血液在這一刻仿佛凝固住般,整個人好像被人猝不及防一把推入冰窖中,凍得全身顫抖。

  他的父親安澤海不知何時已然又趴到冰棺上。

  他拿著自帶的美工刀自刎了!

  脖子上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血如注。

  如紅色噴泉般的鮮血,在陽光照射下愈發紅得可怖。

  「啊……啊……」

  尖叫聲響徹整個靈堂。

  安澤海趴在冰棺上歪斜的唇角上噙著笑,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

  一束陽光灑在他臉上,數以萬計的塵埃在光里跳躍,像末日的狂歡,又像無數個黑暗角落被陽光撕開一角,暴露出內里最骯髒醜陋的一幕。

  一如那一日在酒店的婚禮現場,周柏霆滿身滿臉都是血,顫著帶血的手,再次看著醫生為他的父親蓋上白布,抬上擔架。

  他瘋了般撲在周燃深身上,不讓人抬走他,哭得撕心裂肺,直到哭不出一點聲音。

  短短几天,從婚禮到葬禮,他一下子失去了兩個親人。

  一夜間,他成了孤兒。

  陵園下葬的那日,暴雨傾盆。

  山的背面綠樹成蔭,山的正面是一排又一排石碑。

  水流順著台階嘩啦啦流下。

  還沒來得及在地上攤開的泥土,就被勢不可擋的雨水沖刷成泥漿,頃刻化為烏有。

  工作人員挖出最後一鏟泥土,伸手就要將兩個骨灰盒放入墓穴中。

  周柏霆跪在雨里,緊緊抱著兩個骨灰盒不肯鬆手。

  他抱著它們哭得肝腸寸斷,痛徹心扉的哭聲撕裂嘩啦啦的暴雨聲迴蕩在整個山谷。

  眾人無一不紛紛動容落淚,哽咽著紛紛勸阻。

  安抒抒抱著他不斷抽動的後背,同樣哭得不能自已。

  當工作人員將俞姨的骨灰盒也緩緩送入墓穴時,猝不及防一隻腳踹來,就將骨灰盒踹翻在地,骨灰灑了大半在外面。

  剛從醫院裡甦醒過來的周家小姑紅著眼在眾人的拉扯下破口大罵,「這紅杏出牆的賤人有什麼資格和我大哥同穴,是她死了還要害死我大哥!」

  骨灰掉在地上,還沒兩秒,就瞬間被淋成碎漿,飄飄蕩蕩地就要化成泥水。

  周柏霆慌亂脫下外套,捧起化水的骨灰漿,一點又一點放在外套里。

  可眨眼間,外套上的那抹顏色在暴雨的沖刷下再次消失不見。

  「俞婉菁她就是個賤人,我就奇怪了,人家安辰辰為什麼要殺她,敢情就是這麼對姦夫淫婦害死人家父親!」

  罵完猶不解氣的小姑,轉頭掙脫眾人的拉扯,就朝安抒抒重重甩了一個巴掌。

  「她就該跟你爹那垃圾合葬!你憑什麼將這賤人骨灰留這?你和你那個渣爹一樣,肯定也是個愛偷人的貨色,沒離婚就和我們家柏霆勾搭在一起,還和那姓宋的不清不楚,肚子裡的種都不知是誰的……」

  「夠了!」

  周柏霆捧著空空如也的外套,嘶啞的咆哮聲在山間格外大聲。

  他快步上前拉著他這個自小最疼愛他的姑姑手,一下又一下地捶打在他自己身上。

  「你有氣打我,打我,都是我的錯,我該早點說出來,早點……」

  小姑再也忍不住哀痛,一下又一下重重捶打在他身上,發出悲愴的哭聲。

  所有人手忙腳亂地勸阻著,推搡間,一聲驚呼,眾人齊齊轉頭,就發現身後的女人不知何時已然被人推倒,腹部磕在石碑上,唇色慘白,額頭上滲出絲絲冷汗。

  安抒抒趴在地上捂著腹部痛苦地蜷成一團,雨水拍打在她身上,手腳冰涼一片。

  淚眼朦朧中,她看到周柏霆嘴巴張合著朝她撲來,但她卻再也聽不清他口中的呼喊,眼前一黑又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