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莊園。
「蘇小姐,張嘴『啊』一下。」
「啊……」
家庭醫生仔細地檢查了一下蘇筱柔的喉頭,又幫她拆了手上的石膏,朝秦厲沉點點頭,「蘇小姐恢復得不錯,應該可以講話了,不過還是得注意休息。」
秦厲沉終於如釋重負,一把握住她的手,臉上是既欣喜又懊惱,「筱柔,還好你沒事。」
那天從高架橋河底撈起她時,她右手骨折,嗓子莫名也被嚇得說不出話。
那一刻,他簡直擔心瘋了。
想起當年要不是她,他早就死在那個不見天日的人販子乞討窩裡了。
可如今,他卻不能守護她,害她差點失去生命,他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以前他曾向上天發誓,一定要娶她做妻子,照顧她一生一世。
現在想來,是老天懲罰他沒有遵守諾言,想讓他徹底失去她。
他雙手摩挲著她冰涼的手掌,終是忍不住疑惑問她,「你那天為什麼突然自己開車去了高架橋,還分神衝下橋去?」
蘇筱柔卻咬著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清了清嗓門嘶啞道,「秦哥哥,你不是讓我不要委屈自己,不要饒過以前欺負自己的人。」
「所以我後來只是想把我爸生前留給我的公司奪回來,就打了電話給抒抒娛樂的現任總監,問她現在公司賣不賣,無論花多少錢我都想買回來,誰知那個季總毫不留情地就把我臭罵了一頓。」
說著,蘇筱柔捂著眼傷心地痛哭出聲,「我不過是想奪回我的公司而已,她為什麼罵我媽是小三,罵我可以,不能罵我媽。」
「我媽比那個安抒抒媽更早認識我爸的,其實她媽媽才是小三,他們就是仗著我無權無勢,所以我一時難過就心神不寧,結果開車開到橋下去了,嗚嗚嗚……」
秦厲沉滿臉心疼,小心翼翼地一把攬過她的肩,輕拍她的後背安撫道,「放心,你現在不是無權無勢。」
說話間,他溫和的眼眸頓時變得凌厲起來,「傷害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那家公司,你想要,我輕而易舉便能拿下送你!」
秦厲沉的話句句堅定,充滿了力量。
蘇筱柔窩在他寬闊溫暖的懷裡,在他看不見的角度,唇角不自覺勾起一抹冷笑。
安抒抒,即便你死了,被你搶走的東西,我也會一樣一樣地奪回來!
門外,秦曜軒端著水果站在那一動不動,眼神死死地望著裡面抱成一團的兩人,眼底的不甘差點要溢出來……
*
公司總監辦公室。
季輕顏將陸辰楓那份始終不肯續約的合同擺在安抒抒眼前,「這傢伙估摸是已經知道你這身馬甲下的身份了,我看他那樣子是真的喜歡你,但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直不肯續簽合同?」
安抒抒看了眼合同,不解道,「讓了這麼多點,他還是不肯同意嗎?」
「我說寶貝,他陸辰楓像是缺錢的主嗎?他家也有公司要繼承的好不好?還有,我剛才都說他好像真的喜歡你,你還不明白嗎?」
季輕顏有點無奈,點了點合同朝她一臉玩味道,「他想要的一直不是錢,是你!」
安抒抒啞然,想起陸辰楓那張五分神似周柏霆的臉,莫名心虛問道,「我……我能怎麼辦?難不成要我潛規則他?」
換言之,現在不肯簽合同的他是老大,是他潛規則她才對。
她雙臂抱了抱渾身莫名冰涼難受的身子,面色慘白,呼吸都開始困難起來。
「你怎麼了,抒抒?」
季輕顏發覺她的不對,立馬過去抱她,「我帶你去醫院。」
說著,她便要拉人去醫院,還好安抒抒被她這麼一抱,剛才的不適消失了大半,緩過氣來的她擺擺手,表示如果再有不舒服,再去醫院也來得及。
當下最要緊的便是拿下陸辰楓的合同。
下班的時候,陸辰楓要送她回去,她也不推拒。
到了別墅,安抒抒留他吃晚飯。
她親自下廚,準備用一頓大餐的誠意打動他簽合同。
客廳里,陸辰楓陪著孩子搭建好樂高積木,便去廚房裡準備幫忙。
但在他觸及到她恬靜柔美的背影時,那種不可抑制的心跳如擂鼓聲再次讓他忘了動彈,忘了呼吸。
初見她時,他只覺得她是個有點姿色的賢妻良母,是那種比較乖的女人。
而彼時在上大學的他是個混不吝的存在,喜歡的也一向是那種熱烈張揚的辣妹。
但不知為何,看著她一襲旗袍紗裙翩翩起舞的那一刻,他也是這般心動得仿佛從未戀愛的小男生,徹底淪陷了。
他從不知自己會喜歡一個生過孩子的女人,還喜歡得如此之久。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就如同這一刻般,他很想很想明目張胆地從後面擁住她,靠在她頸窩訴說出自己的愛意。
可是他不能,只是因為他還是她公司里的員工。
所以,他想堂堂正正以另一種身份站在她身邊,大聲地去告訴她暗藏心中多年的愛意。
於是,在一頓酒足飯飽後,當安抒抒將他帶到書房拿出了那份續約合同,一臉期待地讓他簽字時,陸辰楓想也不想地果斷地拒絕了。
安抒抒手指緊緊捏著合同的邊沿面色發白,艱難地扯出了一抹笑,「辰楓,天色晚了,你今晚就在我這過夜吧。」
陸辰楓不疑有它,他看著書房書架上滿滿的一大架子相冊,欣喜地點了點頭。
他的心底陡然竄起一陣好奇,想看看她小時候的樣子。
那種青梅竹馬的愛情,他十分嚮往。
他甚至十分羨慕安抒抒的前幾十年,周柏霆也能參與其中。
天知道,他有多想成為周柏霆,成為安抒抒愛過的男人。
書架上,他拿起一本本相冊翻看,唇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
安抒抒瞥了眼專心致志看相冊的男人,滿含心思地出了書房。
陸辰楓看著相冊上那個像極了小寶的女孩,唇角輕輕彎起。
他骨節勻稱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她孩童的模樣,真恨不能魂穿回去親親她粉嫩的小臉頰。
正當他看得入迷時,書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
他茫然抬頭,看著門口只一眼就令人血脈僨張的女人,他驚得手中的相冊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