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時,兩人假裝平和地送孩子們上學後,安抒抒臉上的強顏歡笑瞬間垮了下來。
她拎起包不再理身後同樣變了副嘴臉的男人就要去上班。
但周柏霆卻猛地叫住了她,聲音冰涼且決絕:「你從今天起就不要去上班了。」
「什麼?」安抒抒愕然回頭,不可置信他會做這麼絕。
卻沒想到他接下來的話,更是如當頭棒喝般將她打入深不見底的冰窟般,渾身僵硬。
「你今天就搬走吧,你自己的東西拿走,但絕不能動我老婆的東西,明白嗎?」
說著,他又從兜里拿出一本房產證放在桌上,面無表情道,「這套房子也給你,就算是你這段時間對我孩子們的照顧,從今以後,我們就別再來往了。」
看著茶几上的房子、車子和票子,安抒抒耳朵里一片嗡鳴聲,心臟痛得幾乎麻木抽搐。
她怎麼從來不知道失去周氏集團的周柏霆竟然都這麼有錢了。
給個分手費都能給出近億的高價?
她憋回眼角的淚水,轉身回房開始收拾起了做蘇抒安時帶來的東西。
輾轉騰挪在次臥和客廳間,她終是將屬於蘇抒安的東西收拾妥當。
不過是一個行李箱塞都塞不滿。
因為屬於她的東西,自始至終都在這棟別墅里。
她的衣服首飾,她的珍貴畫作,她的三小寶貝,還有她那失憶的老公,都在這棟別墅里。
她以為,這些到最後還是她的。
卻不曾想在這個屬於她的家裡,她這個女主人到最後卻破天荒地被趕走。
沒有一樣她愛的,能帶走。
她抬眸瞥向了沙發上雲淡風輕看著她搬家的周柏霆,心底荒蕪一片。
他當真沒有一絲挽留她的意思?
想到她即將又要離開孩子,她就心如刀絞。
「柏霆……」她張了張嘴想拋棄自尊求留下,卻在聽到突兀的門鈴聲時,硬生生咽下了即將到嘴邊的求和哀求。
周柏霆自顧自地上前開門,一聲嬌俏的女聲就從門口傳了進來。
「柏霆,我真的能來這過生日嗎?」
安抒抒僵著脖子回頭,就見到了妝容精緻的白芷芊滿臉喜悅地拉著周柏霆的手,眼底的歡心雀躍隔著幾米開外生生將她的眼刺痛。
這個她滿心滿眼愛著的男人,竟然將害死他妻子的兇手叫回妻子的家給小三過生日?
多麼荒謬,多麼可笑!
許是她的眼神過於凌厲,白芷芊也注意到屋裡小秘書憤憤的眼神,一副驚嚇的樣子瑟縮在周柏霆身後,聲線顫抖道:「蘇小姐是不是不歡迎我過來?是我打擾了你們兩人的二人世界了,我還是走吧。」
「沒有,要走也是她走,我們分手了。」
說著,他就將白芷芊拉入客廳坐下,當著她的面,一臉寵溺地摸了摸她的發頂,溫聲道:「你先坐著,我去廚房做碗長壽麵給你吃,等晚上我再給你訂個大包廂慶祝生日。」
安抒抒站在一旁手心緊緊攥住行李箱的拉杆,因太過用力指尖泛白。
她的臉、她的心,在這一刻仿佛被人狠狠丟在地上瘋狂地踩踏,反覆碾壓,碾成一堆肉泥。
沒了一絲的尊嚴,剩下的只是全身心的痛。
劇痛!
她拉著行李箱走到周柏霆跟前站定,揚起巴掌就朝周柏臉上重重扇去。
「啊……」
伴隨著白芷芊尖叫一聲,她迅速擋在周柏霆身前,臉上的心疼幾乎要溢出來。
「蘇秘書,你不喜歡我,我走就是,你怎能打他?」
說完,她淚水漣漣地伸手就要去觸摸周柏霆的臉。
卻聽「啪」一聲,安抒抒反手也給了她一巴掌。
不理她震驚的眼神,安抒抒扯過整個身子好像一吹就會倒的女人手腕,直接將她拉出了門。
邊拉邊罵:「你要走就走,就這麼喜歡當人小三嗎?我們家不歡迎你,你給我滾!」
樓梯旁,她剛鬆開手,就見原本還離樓梯幾米遠的白芷芊向後踉蹌了幾步,整個身子就那麼直挺挺地從弧形樓梯上翻滾下去,重重地撞倒在別墅地下車庫的鐵門上,發出一聲巨響。
安抒抒身子怔住,明明她根本沒有甩開她,她卻摔下了樓梯。
如此拙劣的演技,周柏霆卻看不出,趕忙如離弦的箭般衝下樓去。
「芷芊,你不能死……」他跪在地上抱著她,驚慌失措的聲音頓時傳了上來。
安抒抒嚇得魂都丟了,趕忙跑下樓梯查看。
卻見白芷芊額頭上被磕了個小傷口躺在地上,雙手死死抱住周柏霆的脖子,反倒笑著安撫他沒事。
而她過去的丈夫,現在的男朋友,孩子們的父親,卻滿眼焦灼地看著那麼一丁點傷口心疼不已。
多麼感天動地的愛情啊!
要不是她就是那個被害死的原配,她就算作為前女友屬實也會送上一個祝福,祝他們白頭偕老。
可是周柏霆,你看著你懷裡女人丁點傷口就心疼得不得了,那安抒抒呢?
你看到她被打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時,你可曾流過一滴淚?
許是她的眼神過於悲戚,周柏霆也注意到她的存在,指著大門口衝著她咆哮起來,「你滾,滾……」
說著,他溫柔地放下懷中的白芷芊,憤怒地朝她走來,一把就又將她拽回了別墅,將桌子上的銀行卡、車鑰匙和房產證全都甩她臉上,怒吼道:「快點滾,都別回來!」
安抒抒任由車鑰匙鋒利的金屬面刮破她嬌嫩的肌膚,面上冰寒一片。
如果說她剛才還心存希望,但現在,她早已心灰意冷。
她俯身撿起地上的卡,當著他的面,用盡了力氣,狠狠地將銀行卡掰成兩瓣。
再掰成四瓣!
如同將她的心,一點又一點掰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