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再不起來,我抱你了。」...)

  剎那間,包廂里靜謐無聲。

  樓下源源不斷傳來的勁爆歌聲,也像被消了音,隔絕在外。

  周盼和周堯面面相覷,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他們該不會是出現了幻聽吧?

  周盼吞咽著口水,抬頭看向斜側邊的兩人。

  她思忖著,要如何打破這個尷尬局面。

  還沒想好,阮輕畫先出聲了。

  她儘可能的忽視旁邊目光,低聲道:「差不多。」

  是真忘光了。

  江淮謙:「……」

  他沒去看周盼,更沒去看周堯。對他而言,他們都不重要。

  他「嗯」了聲,淡淡問:「再學一次?」

  阮輕畫看他一眼,眼眸閃了閃,含糊道:「好。」

  聽到她回答,江淮謙從善如流地給她說規則,說技巧。

  阮輕畫邊聽邊點頭,遇到自己有疑惑的,還會提問。

  問題,都挺小兒科的。

  但江淮謙沒覺得煩,耐心地給她講解。

  周盼呆若木雞地看了會,自言自語嘀咕道:「這是什麼情況啊?」

  周堯喃喃:「我也很想知道。」

  兄妹倆雙雙無言。

  半晌後,周堯忽然喊了聲:「我想起來了。」

  撞球旁兩人扭頭看他。

  周堯望著阮輕畫,記憶回籠:「你是不是上個月來過我們酒吧。」

  怕阮輕畫想不起,他特意提醒:「你好像穿的白衣服,坐在吧檯那邊,是嗎?」

  阮輕畫:「……嗯。」

  她看了眼沒說話的江淮謙,有點意外:「怎麼?」

  周堯微哽,想到了最近一連串詭異事件。

  從上次他說去找阮輕畫要聯繫方式,江淮謙騙他說他媽讓他回家有事,再到前幾天把他偷拍的照片刪得一乾二淨,都有答案了。

  之前周堯還在猜測,江淮謙是不是嫌他在酒吧逼逼太煩了,才會這樣。

  但現在想,是個屁。他就是不想自己靠近阮輕畫,故意的。

  想著,周堯扯了下唇,朝江淮謙豎了個中指。

  江淮謙斜睨了他一眼,沒搭理。

  反倒是旁邊的周盼,一臉茫然:「等下,誰告訴我現在是什麼情況?」

  她看向阮輕畫,好奇問:「阮阮學姐,你之前認識我哥嗎?」

  阮輕畫搖頭:「不認識。」

  江淮謙聽著,微勾了下唇。

  周盼:「啊?那哥你之前見過我學姐?」

  周堯「嗯」了聲,簡單說了下。

  聞言,周盼無語:「那你上次在高鐵上還說,像我學姐這樣的大美女你見過肯定不會忘,敢情你都是騙人的啊?」

  周堯:「……」

  他噎了噎,無力反駁。

  他之所以在高鐵上沒認出阮輕畫,是因為當時確確實實只遠遠地看了會。

  加上酒吧燈光渲染,他們只能分辨出她氣質好,長相不錯,但具體什麼模樣,是沒仔細看的。

  看周堯無話可說,周盼朝他翻了個大白眼,又轉頭看向另外兩人,直接了當問:「所以……學姐你和淮謙哥哥是那次認識的嗎?」

  這江淮謙對她的態度,怎麼也不像是對普通員工的啊。

  阮輕畫靜默了會,直接說:「不是。」

  她頓了下,解釋道:「我們之前認識。」

  周盼眨眨眼:「大學嗎?」

  「不是。」阮輕畫抿唇,輕聲說:「我們在英國認識的。」

  周盼點了點頭,表示了解。

  驀地,周堯直直地看向江淮謙,靈光一閃,語出驚人:「她就是小師妹?」

  阮輕畫:「……」

  江淮謙掃了他一眼,意思很明顯。

  周堯噎住,更無語了。

  周盼一無所知,懵懵問:「什么小師妹?」

  周堯冷笑,「你讓你淮謙哥哥給你說。」

  「……」

  江淮謙自然不可能解釋什麼,只是在趙華景上洗手間回來時,重新給三人介紹了阮輕畫身份。

  是Su的設計師,也是傳聞中的小師妹。

  介紹完,江淮謙沒再搭理無關緊要的三人,專心致志當撞球老師教學。

  「……」

  包廂里又安靜了會。

  趙華景低低說了句「臥槽」,灌了杯冷冰冰的酒醒神。周堯照做。

  周盼也喝了兩口,藉此消化這重大信息量。

  三人小團體看著對方無語凝噎了會,周盼小聲問:「所以淮謙哥哥現在……是在追人嗎?」

  趙華景:「看樣子是。」周堯:「他就是。」

  周盼點點頭,感慨說:「原來淮謙哥哥喜歡阮學姐這種類型。」

  周堯輕哂:「心機男。」

  趙華景沉默了會,後知後覺問:「堯哥你之前是不是還想打阮小姐主意。」

  周堯:「……」

  他冷冷覷他,冷嘲熱諷,「會說話你就多說點。」

  趙華景嗆住,在心底為周堯的未來點了根蠟。

  默哀。

  ……

  阮輕畫站在江淮謙旁邊,依稀能感受另一側打量的目光。

  她自我催眠了會,還是沒辦法忽視。

  江淮謙教她握杆,說了好幾句都沒聽見阮輕畫回應。

  他低頭,看她心神不寧模樣,覺得好笑。

  「在想什麼?」

  耳畔響起男人低低聲音,她偏頭,看他近在咫尺的英雋臉龐。

  燈光籠罩下,男人眉眼變得更為深邃。

  阮輕畫走了下神,快速地低下頭問:「他們就坐在那邊嗎?」

  江淮謙:「嗯?」

  他看她,「想和他們一起玩?」

  阮輕畫:「……」

  她不是這個意思。

  江淮謙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他無聲地彎了下唇,淡淡說:「專心學,不用理他們。」

  「哦……」阮輕畫眨了下眼,拉回思緒。

  她不得不承認,江淮謙是個很好的老師。

  沒一會,阮輕畫便掌握了要領。

  她俯身,按照江淮謙所說的姿勢拿杆,瞄準不遠處的紅球。

  一擊即中。

  看著紅球入袋,阮輕畫意外又驚喜。

  她唇角上揚著,仰頭去看旁邊的人:「進啦。」

  江淮謙聽著她輕快的語氣,斂眸笑了下:「嗯,不錯。」

  阮輕畫一怔,聽著他低沉沉的聲音,耳廓微熱。

  她轉頭,把自己注意力放在撞球上。

  「我再試試。」

  阮輕畫練了大半個鐘,總算掌握到了技巧。

  接連進了幾個球後,她甚至覺得自己能找人PK了。

  想著,她看了眼一直在旁邊站著的人,低聲問:「你要不要打?」

  江淮謙盯著她看了會,不意外問:「想和我打?」

  阮輕畫:「一個人打好像沒意思。」

  江淮謙應了聲:「可以。」

  他順手拿過了另一邊的球桿。

  兩人開打,吸引了三位吃瓜群眾。

  周盼湊了過來,好奇問:「你們倆打比賽嗎?」

  阮輕畫「啊」了聲,看向江淮謙:「你想打比賽嗎?」

  江淮謙瞥了她一眼,反問:「你想?」

  阮輕畫搖了下頭。

  說實話,她這種水平和江淮謙打比賽,應該會輸得血本無歸。

  江淮謙莞爾,低聲道:「不打比賽,你隨便玩。」

  聞言,阮輕畫放鬆了。

  阮輕畫是個很聰明的學生,只要用心了,學什麼都很快。

  開球後,江淮謙讓她先打。

  阮輕畫也沒拒絕,把他教的那些重點全用上,接連進了好幾個球。

  周盼在旁邊加油鼓掌。

  江淮謙站在不遠處,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從上而下,炙熱地讓人無法忽視。

  阮輕畫莫名地手一抖,球沒進。

  她轉頭去看江淮謙,佯裝淡定道:「到你了。」

  江淮謙收回視線,看向球桌情況,低聲問:「輸了會不會哭?」

  阮輕畫:「……?」她哽了下,被他這話砸的猝不及防。

  「不會。」

  阮輕畫輕哼:「而且我也不一定會輸。」

  她就不信江淮謙能一桿把球桌上的球掃盡。

  事實證明,江淮謙確實不能。而且他還只打進了一個球,便脫杆了。

  阮輕畫眼睛亮了亮,抓住了機會:「又到我啦?」

  她喜形於色過於明顯,周圍人都能感受到。

  江淮謙壓下眸子裡的笑意,不冷不淡地應了聲:「嗯。」

  阮輕畫重新上陣。

  來來回回幾次,阮輕畫眼看要贏了,她挑釁地看了眼江淮謙,把問題丟給他:「江總,你要是輸了,會不會覺得沒面子?」

  江淮謙撩起眼皮看她,「不會。」

  阮輕畫:「哦。」

  她慢吞吞的,把最後一個球打進。

  這一局,阮輕畫贏了。

  玩到十點多,江淮謙送她回去。

  兩人一走,周堯便控制不住地去他們幾個人小群逼逼。

  周堯:【今晚,我頭一回見識到了江總的狗逼行為。】

  顧明霄:【說來聽聽。】

  趙華景:【嘖,誰看了不說一句江總牛逼呢。】

  周堯:【我們江總,平平凡凡的斯諾克小天才,頭一回打球輸了你們敢信?】

  周堯:【他的打法真騷斷腿。】

  趙華景:【作為旁觀者,我表示同意上面吃瓜群眾說的。】

  顧明霄:【?跟他打球的是小師妹?】

  周堯:【還是我們顧總聰明。】

  顧明霄:【呵。】

  ……

  車內,江淮謙的手機一直在震,是群里人在@他。

  阮輕畫聽著震動聲,狐遲疑道:「有人找你嗎?」

  江淮謙拿出手機掃了眼,直接調成了靜音,淡聲說:「沒有。」

  阮輕畫:「……」

  江淮謙看她,低聲解釋:「周堯他們在群里聊天,沒大事。」

  「哦……」

  阮輕畫應了聲,扭頭看向窗外。其實後面這句,可以不用說。

  兩人都喝了酒,車內有清甜的酒味蔓延,味道還算好聞。

  但即便如此,阮輕畫也開了一點點窗,讓風透進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有點悶。

  「喝多了?」

  注意到她動作,江淮謙問了聲。

  阮輕畫搖頭:「沒有。」

  江淮謙垂眼,看她染上紅暈的臉須臾,沒再出聲。

  阮輕畫酒量非常一般,只能喝點度數低的果酒。但臨走前,她有點渴,誤拿了桌上的烈酒。

  她就抿了一口,但這會後勁上來,稍微有點兒暈。

  「不舒服?」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阮輕畫輕「嗯」了聲,閉著眼休息。

  江淮謙看她這樣,沒再說話。

  車內靜悄悄的,只能聽見偶爾響起的沉悶鳴笛聲。

  江淮謙垂眸看著旁邊睡著的人,抬手替她遮光。

  車到小區門口時,她還沒睡醒。

  江淮謙喊了一聲,阮輕畫含糊不清地嘟囔:「別吵。」

  「……」

  江淮謙失笑,捏了捏眉骨:「阮輕畫。」

  阮輕畫本人睡得沉沉,一動不動。

  江淮謙微頓,盯著她睡顏看了會,溫聲說:「起來,回去再睡。」

  阮輕畫依舊沒理他,甚至還往旁邊躺了下去。

  她每次喝醉,都會耍賴。

  江淮謙看她這樣,忽而想起上一回她醉酒時的情況。

  好像也是這樣,褪下對自己的小心謹慎,變得膽大妄為不講理。

  想到那晚的事,江淮謙喉結微動,眸光漸沉。

  他看著沉睡的人,伸手撩開她蹭到臉頰的頭髮,低聲道:「再不起來,我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