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日本德比(中)

  第172章 日本德比(中)

  北原一行的車輛僅僅是遠遠經過通往東京賽場的主幹道,隔著不短的距離眺望了下那邊擁擠的車輛、攢動的人群,便沿著一條布滿工作人員的路開進了賽場內。

  這邊是專供比賽人員的通道,賽馬娘們也好、工作人員也罷,不可能和觀眾粉絲一樣從入口經過。

  只是遠遠的就已經堵成這樣子,恐怕入口處的人只有更多,從那裡進入的話,即便黑川雅人這邊的安保力量再翻幾倍,也不見得能保證安然通過。

  這些安保力量是為了防止一些沖昏頭腦的人溜到特殊通道這邊的。

  等到進了賽場後就不用太擔心被狂熱的粉絲驚嚇到的事情了,這會兒還不到賽場開放的時候,場內一名觀眾都沒有。

  而且選手區的安保本身是足夠攔下任何試圖進入的無關人員,再加上黑川雅人的安排,倒是能夠讓小栗帽她們安安生生地在整個賽場到處閒逛。

  「……好安靜啊,這會兒的賽場。」

  得知姐姐要專門帶自己來參觀賽場,雖然不是太明白為什麼,小栗羅曼卻是很開心,一直牽著小栗帽的手,到處好奇地張望著。

  「前幾天也來過這裡,但那時候沒有這樣安靜、人也很多……」

  「唔……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賽場呢,感覺就好像……」

  牽著妹妹,在空蕩蕩的觀眾席上走動著,到了正對著賽場的位置後,小栗帽耳朵一動,忽然停下腳步,呆呆地看向了跑道。

  「就好像這會兒只剩下了我們一樣……」

  聽到她的喃喃自語,一旁的北原和小海灣、阿爾丹都是一愣。

  「是啊,挺特別的感覺,不過……」

  也是看向了跑道,小海灣的氣息變得悠長起來,「想到下午,我們就會站在那裡奔跑,爭奪屬於這個世代最為頂尖的賽馬娘的名號,就感覺……」

  「想忍不住上去跑跑呢。」她輕笑道。

  「熱身的時間會有啦,不要那麼心急哦,小海灣。」

  臉上也是帶上了笑容,目白阿爾丹的目光卻和小栗帽、小海灣一樣,看向了跑道。

  「不用那麼心急的……」她喃喃重複。

  一時間,很有默契的,三名賽馬娘都是注視著東京賽場的跑道,陷入了沉默。

  小栗羅曼這時卻好奇起來。

  「姐姐,如果你是在下午比賽的話,上午和中午、還有比賽開始前的時間,都一直在那邊等著嗎?」

  說著,她伸出手,指向了選手準備室的方向。

  「……哦哦,那倒不是。」

  聽到妹妹的詢問,小栗帽連忙回過神,轉頭微笑道:「在我們的比賽開始前,還有其他賽馬娘的比賽,差不多上午十點左右就會開始了。」

  「其他比賽結束後才會輪到我們,我們之後應該還有一場比賽。」

  「具體的賽事……」

  思索了好一陣,她也沒能想到今天具體有多少場比賽,不由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北原。

  「12場,東京賽場今天一共有12場比賽。」

  帶著笑容,北原走了過來,順手摸了摸小栗羅曼的腦袋,然後和小栗帽她們剛剛一樣,目光看向了跑道。

  「東京賽場的開場時間是上午9點,等到觀眾進場、工作人員、選手等一切就緒,差不多就到10點了,第一場比賽大概都是在那個時候開始。」

  「一場比賽2到3分鐘,亮相環節、介紹環節、入閘、比賽、勝者展示,整個流程下來差不多20分鐘左右。」

  「最重要的比賽介紹和勝者展示部分會多一些,需要一個小時左右。」

  「也就是說,上午最多進行6場比賽,下午也是如此。」

  「然後就是晚上8點準時開始的Winning Live,今天的每一場比賽的賽馬娘都會上場。」

  目光收回,低頭看向小栗羅曼,北原帶著笑意,又是摸摸她的腦袋。

  「一般來說,一天最重要的比賽會安排在第11場,時間基本上固定是15點40分。」

  「今天的話,就是你姐姐她們的日本德比。」

  聽到這裡,小栗羅曼有些愣愣地點了點頭,忽然詢問起來。

  「那……其他賽事都是怎樣的比賽呢?」

  猶豫片刻,她又遲疑道:「那些比賽……不重要嗎?」

  北原怔了一下,下意識抬頭看向小栗帽、小海灣和阿爾丹,發現她們也是有些錯愕。

  「唔……應該也很重要吧。」

  很快思索了一下,小栗帽又看向跑道:「我想,大家都是拼盡了一切站在賽場上的賽馬娘,沒有什麼比賽是不重要的。」

  「……並不是啊,小栗。」

  幾乎是小栗帽話音落下的瞬間,超級小海灣帶著複雜的目光,搖了搖頭,「比賽和比賽,是不一樣的。」

  目白阿爾丹雖然沒說話,可帶著同樣複雜目光轉頭的動作,似乎表明她默認了小海灣的話。

  「……哎?那……這到底是……?」

  小栗羅曼疑惑了,她看向小栗帽,發現姐姐的表情也像是一頭霧水的樣子,不由得看向了北原,「北原叔叔,其他那些比賽……?」

  「雖然你之後的課上會學到,但是……」

  無聲地嘆了口氣,北原直視著小栗羅曼的雙眼,沉聲道:

  「……重不重要,伱聽聽看吧,我和你說說今天除了日本德比之外的其他比賽。」

  「其他比賽都可以叫做『條件賽』,顧名思義,是符合參賽標準才可以參賽。」

  「和日本德比的參賽條件不同,這些『條件賽』並不是說一定要贏什麼前哨戰才能參加。」

  「恰恰相反,它們正是沒能贏下比賽,才能參加……或者說,才必須要參加,才能繼續比賽。」

  沒有避諱什麼,他徑直說出了其他比賽的事情。

  「像是第一場比賽,名為『經典年未勝利賽』,也就是整個本格化的第二年沒能取得一場勝利才會參加這場比賽。」

  「第二場名為『經典年1勝賽』,意味著參賽者這一年到現在僅僅勝利一場。」

  「之後還有『經典年2勝賽』、『古馬年未勝利賽』、『古馬年1勝賽』、『古馬年2勝賽』,以及粉絲數限定『多少以下』的比賽。」

  「也就是說,小海灣說的沒錯。」

  忽然話鋒一轉,他撫摸著小栗羅曼額前的劉海,目光遠眺,俯瞰起了整個賽場。

  「比賽和比賽是不一樣的。」

  「或者說直白點,今天除了日本德比以外的比賽上,參賽的賽馬娘們,目前的實力根本比不上你姐姐她們。」

  「如果說粉絲度、關注度、實力強弱等等定義了比賽的強弱,那麼剩下的11場比賽,都是不那麼重要的。」

  「因為參賽的賽馬娘們並沒有太多粉絲,關注度也很一般,實力,也確實沒有你姐姐他們強。」

  「這是現實,小小栗。」

  「你看眼前的東京賽場。」

  北原伸手前指,小栗羅曼怔了下,下意識朝前看去。

  「這個賽場上,二月錦標賽、NHK、維多利亞英里賽、橡樹大賽、日本德比、安田紀念、天皇賞秋、日本杯,這些G1。」

  「以及青葉賞、每日王冠、目黑紀念,共同通信杯、東京體育杯少年錦標賽,這些G2、G3。」

  「還有很多OP級、Pre-OP級。」

  「它們都在這裡比。」

  「可它們的確不一樣。」

  「日本德比,所有的賽馬娘一生只有一次機會。」

  「每年處於經典年的賽馬娘有數千名,今年是6251名。」

  「但今年有資格在今天下午15點40分從閘門處起跑的賽馬娘,僅有24名。」

  「橡樹大賽限定牝賽馬娘參加,總共能參加的要少一些,可依舊是千里挑一的水準。」

  「更別說,很多賽馬娘連上賽場的資格都沒有。」

  「更重要的是,日本德比也好、橡樹大賽也好,今年的冠軍、每年的『德比賽馬娘』,僅有一名。」

  說完這句話,北原雖然沒有看向身旁,卻已經感受到身側那邊傳來三道逼人的氣息,包括小栗帽這名平時看上去天然的傢伙。

  這一瞬間,他感覺到竟無法直視這些平時看上去溫順善良的賽馬娘們。

  但他依舊開口道:

  「小小栗,你姐姐說的其實也沒有錯。」

  話鋒一轉過後,他低下了頭,看向小栗羅曼有些茫然的雙眼,「如果拼盡一切站到了賽場上的話,沒有什麼不重要的比賽。」

  「或者說,一場比賽到底是否重要,不是看粉絲、看關注度、看實力,而是看這場比賽上的賽馬娘是否傾盡了全力。」

  他的目光中忽然流露出了回憶。

  「小小栗,我曾經只是個地方訓練員。」

  「你姐姐也僅僅是地方賽馬娘。」

  「當年的我們,沒有站在這裡的資格。」

  「笠松那邊,你應該也知道,其實有不少賽馬娘沒錯,但說實話,她們中的很多即便站到了賽場上,也談不上什麼傾盡全力。」

  「我並不是指責她們,恰恰相反,我相信,她們也希望能傾盡全力去奔跑、能獲得讚賞的目光與話語、實現心中的夢想。」

  「可是,沒有人關注的,沒有人關注那樣的賽馬娘的。」

  「現實就是這樣,很多時候、很多人、很多賽馬娘再怎麼努力,也得不到一絲一毫的關注。」

  「所以她們放棄了,這其實不能怪她們。」

  「而你的姐姐,小栗帽,她正是那樣無論有沒有人關注她,她都會傾盡全力去奔跑的賽馬娘。」

  「她自己說過,能夠站起來奔跑,她就很開心了,因為那是奇蹟。」

  「你們的媽媽說過,希望她成為了不起的賽馬娘,所以她更加傾盡全力地奔跑。」

  「你的小海灣姐姐、阿爾丹姐姐也是這樣,她們天生的腳質並不好,但她們沒有放棄,直到跑到了這場日本德比上。」

  「為了不辜負父母的期望,為了家族的榮光,她們也是無論有沒有人關注、都會永遠拼盡全力奔跑下去的賽馬娘。」

  北原的眼中開始閃爍起了光芒。

  「這樣的賽馬娘,足以改變整個世界。」

  「我想,我就是因為她們、因為想要改變這個世界,才會和她們一樣,從笠松一直來到這場日本德比。」

  「然後一直走下去,只要她們還在繼續奔跑。」

  說到這裡,北原長舒了口氣,笑了起來,「呼……或許忽然說這些有些複雜的事情,讓小小栗你有些疑惑了。」

  「可能你現在不懂,但只要明白一點,只要你自己傾盡全力地奔跑下去,那麼你的每一場比賽,都會是最重要的比賽。」

  一番突如其來的感想之後,帶著有點懵懂的小栗羅曼,北原和小栗帽她們繼續在賽場內轉了一會兒。

  再次閒逛,他明顯感覺到,自己這三名賽馬娘的氣勢又有了些變化。

  和之前在觀眾席上的爆發類似,卻更加溫和、篤定,像是受到了什麼鼓舞一樣。

  感覺可能是有感而發那番話的影響,北原多少有些意外,卻也很是欣喜,畢竟這樣的狀態,顯然更有利於下午的比賽。

  賽場準時開門前,一行人便前往了選手備戰區,這邊有著各類專門的設施,其中就包括了餐廳、休息廳。

  這邊的餐廳有著國內一流的廚師和專供的食材,大部分情況下都能提供適合賽馬娘們營養健康的食物,也可以接受訓練員、團隊提前預定的要求,後者自行指定或是攜帶廚師也可以。

  眼下還不到午飯的時候,北原決定直接和小栗帽她們預演下午日本德比的安排,這樣在等待比賽的過程中,有著充足的時間推敲一些細節。

  比賽安排這種事情,提前肯定是做足了功課,但作為一種很敏感的生物,賽馬娘當天的氣性對比賽影響很大,「手遊」里「絕好調」、「絕不調」的「心情」對比賽的影響,完全取自現實。

  明明比賽前一天、前幾周幾個月都好好的,偏偏比賽當天鬧脾氣導致勝券在握的比賽輸掉,這種事不是沒有發生過,像是「121億的高抬腿」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所以,比賽當天的安排是訓練員極為重要的工作,發現任何不對勁都要即使調整,訓練員指導賽馬娘和騎手策騎賽馬不同,不會存在騎手、馬主意見不一的情況。

  之前帶著小栗羅曼參觀賽場的那一番話,北原隱約察覺小栗帽她們的狀態略微有了一定的改變,這就有必要花時間去溝通、確認一下了。

  把這個決定跟小栗帽她們說過後,北原正要跟黑川雅人解釋,對方已經很識趣地表示「自己要隨便轉轉了」。

  「那北原你忙就好了,我還是頭一次這麼早來賽場,也是第一次能看這麼多比賽,我打算從上午第一場一口氣看到最後一場。」

  這會兒這名大財團掌舵人一點沒有穩重樣,一副「今天家長不在家的高中生」那般歡脫,他搓著手,期待道:「有機會的話,我還想多去和賽馬娘們拍拍照。」

  「對了北原,你之後是去預定席位還是前方空地那邊?我要去空地那裡近距離觀賽,你要不要一起?」

  北原一愣,下意識道:

  「空地觀賽位?那裡沒有座位啊,我是打算去那裡,但你要是在那邊站一天的話,會不會撐不住?」

  空地觀賽位是距離跑道最近的,雖然沒有位置坐,只能站著,可能夠清晰地看到起跑和衝線的情況。

  要是在後邊的座位處或是更後方的預定席位,賽場的大屏幕或是座位前方的轉播屏幕倒是能看到比賽整體情況,卻看不到細節了。

  身為訓練員,北原肯定是首選空地位置,他每天訓練的原因之一就是為了能持久站立,他只是不覺得黑川雅人這樣的財閥掌舵人會有那樣的體力。

  「別小看人啊,我再怎麼說當年也是高中棒球隊的,體質沒問題好吧!」

  輕易看出北原的懷疑,如同真正的男子高中生一般不滿了一句,黑川雅人又笑著一揮手。

  「行了,那我在空地區等你,要是見到你的同僚,我會過去打招呼的。」

  說完,沒等北原回應,他便離開了。

  ……同僚?拜託,今天來看小栗帽她們日本德比的,可不僅僅是永世的成員啊……

  想到今天也要近距離觀賽的魯鐸象徵她們,北原無奈了下,轉而搖搖頭,帶著小栗帽她們來到了休息廳。

  這邊和選手準備室一樣,擺著模擬沙盤,只是比準備室更大,一般這裡的沙盤是公用的,而這會兒前幾場的比賽選手都在準備室,之後的選手還沒來,北原一行便獨占了這個大號沙盤。

  和之前的賽前安排不同,這次同樣聽北原安排的還有小栗羅曼。

  這個小傢伙或許對於未來的賽事還有些懵懂,可既然說過了想要參加「牝三冠」,那麼跟橡樹大賽同場地的日本德比安排多聽一聽,總不會有壞處。

  「日本德比總長2400米,草地,今天的天氣良,前段時間也沒有下雨,是非常好的良場地。」

  開場白說著賽事簡況,北原從沙盤下方的柜子里翻出幾枚五顏六色的小旗子,以及很多賽馬娘棋子。

  從賽馬娘棋子中挑出「24」枚,調整著棋子中間部位用輪軸顯示的選手號,他沉聲道:

  「跑道是賽場的外道,按照外道的長度,賽程是一圈多一點。」

  「起點在觀眾席前方,距離第一個彎道350米,第四彎道到終點526米。」

  「第一個彎道很急、第四個彎道後直線很長的情況下,以往日本德比絕大部分情況都是前慢、後快,也就是注重衝線前的末腳。」

  「到了現在,你們應該清楚日本德比對於所有的賽馬娘來說都是意義非凡的比賽,所以光是絕大部分的情況是不夠的。」

  將一枚紅色的小旗子插在起點位置,目光沉重地一一在小栗帽、超級小海灣和目白阿爾丹臉上巡視,北原語氣沉凝起來。

  「有些賽馬娘,會選擇在比賽前半段搏命的。」

  「我跟你們說過,這裡的搏命就是字面意思。」

  「她們不會吝嗇任何一份體力、腳力乃至潛力,搶在最前方、拿到節奏,從而引領正常比賽。」

  「這種情況下,1000米跑進60秒內,太正常了。」

  「但我也說了,你們不用管這種情況。」

  提及剛才那種極端戰術後,北原能看出,除了露出驚嚇表情的小栗羅曼以外,小栗帽、小海灣和阿爾丹最多只是眼神閃了下便重重點頭,他便明白,一直明里暗裡說明的這一情況,她們完全接受了。

  他便接著道:

  「你們現今的基礎能力已經超出了同世代的平均水平很多,雖然這麼說有點不客氣,但事實就是,哪怕你們的對手搏命,前半程她們也絕對拉不開必勝的距離。」

  篤定一句後,他拿起另外一面紅色小旗子,插在了第四彎道處。

  「而前半段採取極端跑法的賽馬娘不會很多,因為絕大多數賽馬娘的選擇,都是在這個位置壓榨出自己所有的一切,從這裡一口氣衝刺到終點。」

  「也就是說,日本德比無論前邊發生了什麼,第四彎道後,必然是長達526米的衝刺。」

  北原看向了超級小海灣,「我特別跟小海灣你說過,這種衝刺和你圓弧藝術家中段緩慢提速不同,這個是純粹的拿出末腳的速度,嘗試一口氣拼526米、拼到終點。」

  沉默了片刻,抬手摁在了胸口,深吸一口氣,胸前一陣聳動之後,小海灣沉聲道:

  「我明白,我不會把這兩種情況弄混的。」

  點點頭,北原再度看向沙盤,將代表著此次日本德比參賽者的24枚棋子擺在了第四彎道處。

  和以往很多次沙盤推演不同的是,以往擺在第四彎道部分的棋子往往成仙「紡錘形」、兩頭尖中間大。

  而這次棋子的擺法,差不多是呈現一個「三」的形狀,三條筆畫筆直地從內道延伸至外道。

  「還是因為比賽太過重要的緣故,第四彎道出彎的時候,為了拼搶位置,幾乎所有的賽馬娘都會不由自主地拉成橫線。」

  「這是很罕見的一種賽況,甚至可以說除了日本德比和橡樹大賽,其他比賽的終彎基本見不到這種情況。」

  「現在很明顯了。」

  「整場比賽的前半段極端戰術、第四彎的橫線隊形、終線的長距離衝刺,再加上東京賽場自身的特點。」

  「這次比賽必須要處理的有5個要點。」

  總結一般說了句,拿起了5面白色小旗子,北原把第1面放在了起點處。

  「日本德比起點位置是一個不很明顯的下坡,持續距離大概幾十米。」

  「這部分影響到的是出閘後的腳感,用力不夠合適會有幾秒鐘的不踏實感覺。」

  「最直接的處理方式是用比以往更為沉重的步伐進出閘,想像自己要把地面踏碎的同時,用上日常訓練帶來的技巧。」

  「出閘、負重、短距衝刺、風洞逆風衝刺等都是你們的基本功,出閘失誤,我想你們到現在了,不至於翻這種失誤。」

  依次看過面前三名賽馬娘,見她們一一點頭,北原笑了下,拿起第2面小旗子放在了1彎、2彎之間。

  「這一段是最為平坦的路段。」

  「持續1100米,這段平坦路段也是有些賽馬娘會搏命的原因。」

  「就按我說的,不用管她們。」

  「以你們現在的實力,這場比賽的對手無法靠那種方式拉開距離,正常跑就可以。」

  「小海灣,你的持續加速,從這個路段的末期就可以開始預熱了。」

  「這裡到比賽結束還有1200多米,進行400米到500米的預熱後,你就可以逐步提速,提前進入最高速狀態。」

  聽見著重提到自己,超級小海灣慎重點頭。

  「我明白了。」

  第3面放在了2直進入3彎的部分。

  「這裡是相對平緩的上下坡。」

  「在這個位置,由於你們和對手們的力量不同,上下坡會呈現這場比賽較為明顯的速度差,位置會發生明顯且複雜的變化。」

  「我在這裡對你們的要求是,穩定住位置、不要丟掉追趕目標、別陷入包圍。」

  「如果速度足夠,不用在意逃、先、差、追,這種分法在具體的賽事中可以出現變化,尤其是這種複雜的情況下。」

  「根本目的是保持住穩定的巡航速度,處於一個安全的前後距離範圍內,等到最終彎道,把留下的體力徹底爆發出來。」

  「阿爾丹,在這種複雜環境裡迅速找到對自己最有利的路徑,是你最擅長的,整場比賽你最大的優勢就源自這個部分。」

  雖然沒有出聲回應,但盯著北原所說的那個位置時,目白阿爾丹和小海灣一樣,重重點頭。

  第4面旗子插在終彎前邊一點,跟放在那裡的一橫排賽馬娘棋子、最開始插在那裡的紅色旗子呼應。

  看著這個情況,北原忽然笑了下。

  「有些好笑呢,原本我覺得什麼『奇策家』都是無聊的頭銜。」

  「現在想想,我的很多戰術安排,的確有那麼點意思……」

  低聲呢喃了良句,他再度一一掃過小栗帽、小海灣、阿爾丹沉凝的面孔,輕聲道:

  「日本德比這種終彎後的特殊賽況,會使得位置拼搶比其他任何一場比賽都要激烈,可以用一年一次最大的混亂來形容了。」

  「我當然期望你們能夠在這個位置到來前領先。」

  「但最壞的可能是,即便你們前邊處理得很好,還是缺了點運氣,不小心捲入其中的混亂。「

  「那麼,『超高速變道』這個技巧,你們就可以用上了。」

  「那麼,那種左右半身表現不一、會迷惑對手的情況……呵,估計解說什麼的又要說是我的詭計之類了。」

  輕聲感慨了句,他看向了小栗帽。

  「小栗帽,這會是你最大的優勢。」

  「這場比賽的對手裡,絕對有不少研究過你過往的比賽習慣。」

  「大外道超越、三段加速、接觸過領域……她們都知道。」

  「而且,多半會考慮在這場比賽針對你,即便沒有考慮過,各自為了爭取自己最優的衝刺路線,還是會影響到你按照以往的跑法進行衝刺。」

  「那麼按照以往的比賽情況,她們絕對不會想到你會在內道進行變道超越,並且沒有絲毫減速。」

  「再加上『超高速變道』的偽裝效果,要是真的有對手懵掉了,那……」

  頓了下,他無聲嘆了口氣,「我只能提前說句抱歉了。」

  嘆氣之後,他將最後一面旗子插入了整個賽程最後一個上下坡。

  「終直部分的坡道,俗稱『心臟殺手』,不過坡道本身對你們不是問題,相關訓練我們做了很久了。」

  他頓了下,「你們的領域差不多就在這個點前後達到觸發條件,可以開啟了。」

  「不要留手。」

  「不用管其他對手。」

  「將此前積累的所有優勢,這會兒還剩下的一切全部拿出來,贏下這場一生一次的日本德比。」

  「讓世人知道,你們傾盡了一切、拿出了最好的姿態。」

  「沒問題吧?」

  從沙盤上抬起頭,再度巡視著自己這三名賽馬娘,北原深呼吸了下,輕聲道:

  「我是說,我剛才所說的一切。」

  這一次詢問之後,和以往比賽完全不同,三名賽馬娘沒有發出回應,而是不約而同地盯著沙盤沉默片刻後,忽然答非所問起來。

  「唔……我想帶著小小栗再去逛一逛……」

  「那個……北原先生,我想去打個電話……」

  「北原首席,族長很看重這次日本德比,現在就在貴賓席等我,我……」

  異口同聲後,她們三個面面相覷了陣,都是下意識輕笑起來。

  ……緊張嗎?還是說,單純地想和誰聊一聊……

  猜測著小栗帽她們的意圖,北原思索了下,微笑起來。

  他忽然覺得在備戰中、在剛剛,自己已經把能做的全部都做了。

  哪怕再給他一個月時間,似乎也僅僅是把這些事情重複重複,不能再做更多了。

  那麼接下來的時間,似乎是要交給自己這些賽馬娘們,也留給她們一些空間。

  「想做什麼去做什麼吧,只要記得午餐時吃好飯,賽前熱好身,不要到處亂跑就可以。」

  笑著說了句,沒有什麼糾結,他轉身離開了休息廳。

  北原並不知道自己離開休息廳後,小栗帽她們具體去做了什麼。

  也有過猜測,她們一起訓練、生活了那麼久,如今要在日本德比這樣重要的賽場上分出勝負,會不會在比賽之前說些什麼。

  比如互相鼓勵?或是互相宣言?還是默不作聲的相互注視?

  他不知道自己這些賽馬娘之間究竟會發生什麼,他知道的是,等他沉思著回過神後,驚訝地發覺不知怎的,他竟然來到了觀賽區空地位置。

  而在他面前意外而好笑地看過來的,正是之前說過要來這邊的黑川雅人。

  「北原,你是在想什麼好笑的事情嗎?」

  靠近過來拍拍北原的肩膀,他笑道:「我看你一路過來,時不時會笑一下,然後也不看路,好幾次都撞到別人了。」

  「什麼事情這麼好笑,介意分享一下嗎?」

  略微怔了下,北原很快回憶起自己不知不覺過來時,應該的確撞到了人、下意識道歉。

  「……啊,也不算是好笑的事情吧。」

  思索了下,他有點苦惱地揉揉額角,「怎麼說呢,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和小栗帽她們再度確認過各種安排,她們一個說要帶妹妹再逛逛,一個說要打電話……我想是跟父母打電話吧,最後一個說要去見族長。」

  「我想,我已經做到自己能想到的全部了,或許接下來的時間和空間留給她們就好。」

  「這種應該不算好笑的事情吧,真的要形容,我其實……」

  思索了下,他想不到合適的形容詞,苦笑著搖搖頭,「好吧,我也不知道這算什麼。」

  「Take it esay,大概是這樣的心情吧。」

  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從北原和黑川身後不遠處傳來,同時傳來的還有驚呼的嘈雜,顯得拿到聲音一時有些難辨是誰。

  兩人下意識轉頭看去,先是看到周圍越來越多的觀眾們錯愕、驚喜、難以置信交織的神情。

  轉瞬便發覺,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在一道高挑而充滿了威嚴氣質的身影上。

  「魯鐸……?」

  「魯鐸會長,你怎麼會過來……?」

  北原和黑川雅人異口同聲地說著,旋即看到這名傳奇賽馬娘伸出一隻手,掏了掏口袋,分別朝兩人拋了一下。

  兩道紅色的影子劃著名拋物線飛過來,兩人下意識接過後,就聽見魯鐸象徵笑道:

  「富士蘋果,不過不是一般的富士蘋果,而是富士奇石這名後輩送我的『富士蘋果』,哈哈哈。」

  自說自話地笑了下,她不顧周圍和黑川雅人逐漸有點打顫一般的表情,自顧自笑道:

  「我覺得很有意義,和你們分享一下。」

  「啊,多謝……」

  愣愣地謝過一句後,北原思索了下,「富士奇石……她比小栗羅曼小一歲吧?還在初等部?你是在學院裡遇見她的?」

  「那倒不是。」

  抬起手、曲起拇指、指向觀眾席最後方的包廂看台,魯鐸象徵笑道:

  「我特意安排了一些位置,能讓中央特雷森學院的所有學員都能來觀賽。」

  「只可惜她們很多都還小,在外邊觀賽不安全,我就稍微動用了點權力,包了一個小看廳。」

  「哦對了,北原你比較熟悉的東海帝王、目白麥昆,還有美浦波旁、成田白仁她們自然都是來了。」

  「特別周、好歌劇還有黃金船、一路通她們,雖然不在中央學院,但我知道你跟她們也比較熟,就安排了一下,讓她們也過來了。」

  「直覺告訴我,這將會是一場無比精彩的日本德比,要是錯過了現場,說不定會很遺憾。」

  這還真是……隆重啊,這位皇帝會長這麼期待這次日本德比嗎?

  北原詫異起來,轉瞬想到她剛剛的話,感覺有點耳熟。

  哦對了,那句話好像是岡部幸雄在美國學習時,一名前輩告訴他的……

  然後原作里,她也是從一名美國訓練員那邊聽到,然後告訴了小栗帽……

  「Take it esay,你是說……」

  禁不住握緊蘋果,看向了之前所在的休息廳,北原喃喃道:「讓小栗帽她們『享受比賽』,或者說……『放輕鬆』?」

  「差不多是那個意思,總之呢……」

  往這邊走了一下,像是要跟北原、黑川雅人一起看比賽那樣,魯鐸象徵抱起雙臂,輕笑道:

  「北原,你說的沒錯,你已經把自己能做的全部做出來了,想要更進一步,即便是你也辦不到了。」

  「這不是說你做的不好,而是,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接下來,已經不是你的戰場了,而是小栗帽她們……不。」

  笑容漸漸收斂,這名剛剛還很親和的賽馬娘身上露出了威嚴而不可侵犯的氣息。

  「接下來,是我們的戰場。」

  「所以呢,」她忽然又充滿了親和氣質,「你只需要放輕鬆、享受比賽就可以。」

  「同樣的……」

  跟北原之前一樣,她也看向了前者看過的方向,「小栗帽她們也是。」

  「尤其是小栗帽,皋月賞前她來問我『無敗三冠』的事情,那時候,我已經把這句話分享給了她。」

  「我相信,她、她們,都能放輕鬆、享受這場比賽的。」

  「啊呀,剛好我也放鬆放鬆,好不容易丸善、千明還有高峰她們都被我逮到了,就讓她們在觀賽廳那邊照顧學員們,我的話……」

  像是真的很輕鬆那樣伸了個懶腰,她轉頭看向了眼前的賽場,遠遠地看向已經有工作人員活動的亮相圈。

  「簡簡單單地看一天比賽,上一次這麼做,似乎是出道前的事情了,大概是……」

  「啊對了,是丸善沒能參加的那場日本德比。」

  「呵,丸善要是在這裡的話,恐怕會鬧我戳她痛處吧?不過呢,我還是感覺她今天會很開心的。」

  「因為今天之後,或許像她那樣的遺憾再也不會有了,甚至,她的夢想也能實現了……」

  ……遺憾?夢想……?

  微微一怔,本來想要詢問,見亮相圈那邊出現賽馬娘的身影,魯鐸象徵似乎真的想要簡簡單單地看場比賽一樣,一手攏成喇叭、一手高舉著歡呼起來,北原無聲地笑了下。

  算了,之後再問吧。

  帶著這樣的想法,北原真的和魯鐸象徵、黑川雅人像是普普通通的觀眾那樣,站在空白區的最前方看起了比賽。

  兩人和一賽馬娘都是健談的性格,對於賽馬娘也極為了解,比賽、間隙、中間到賽場餐廳簡單用餐時,時不時交流一些賽事點評、行業逸聞,氣氛很是融洽。

  然而等到下午,北原才隱約感覺,這名傳奇賽馬娘嘴上說著「take it easy」,卻莫名有些緊張。

  這種緊張,在越發距離日本德比開賽時就越明顯,等到廣播中傳出比之前激動數倍的聲音、全場十幾萬觀眾齊聲歡呼時,那種緊張感幾乎都要溢出了。

  「深愛著閃耀之星系列賽的各位觀眾!」

  「這個時刻……終於來到了!」

  「今天的壓軸!」

  「賽馬娘的慶典!」

  「日本德比!」

  「選手們開始入場!」

  「一生只有一次的舞台,讓我們介紹一下即將登場的賽馬娘吧!!!」

  在這樣振奮人心的聲音里,北原卻有意無意地留意著身旁。

  他看得很清楚,魯鐸象徵一直抱著雙臂,而她那身特雷森校服手肘部位的衣服,已經皺得不成樣子了。

  到底是什麼事情,讓魯鐸象徵這樣的賽馬娘……

  剛這麼想了一下,北原便忽然聽到魯鐸象徵低聲開口了。

  「日本德比,經典級約有六七千名賽馬娘,其中僅僅只有數十人可以參賽,被稱為日本第一的比賽……」

  像是跟北原訴說,又像是喃喃自語,她緊緊抓著手肘,盯著亮相圈,低聲道:

  「即在我的生涯里,也是艱難程度首屈一指的比賽……」

  「不過,贏下之後,也的確給我帶來了贏下之前無法想像的榮耀,以及之後的一切。」

  「我曾經以為,輸掉了日本德比,或許會成為我最遺憾的事情……」

  「可不知道為什麼,即便是丸善的經歷也沒有讓我這麼想過,但是……」

  她緩緩轉頭,目光中帶著茫然地看向北原。

  「這段時間和小栗帽的相處,讓我莫名覺得,輸掉日本德比的機會都沒有,才是真正遺憾的事情。」

  ……啊?

  北原也茫然了。

  這幾天……你也就是和小栗帽並跑了幾次吧?

  又不是去滑冰了,我都看著呢。

  你……怎麼會有這種感受啊?

  北原這邊茫然,魯鐸象徵的目光只有更加茫然。

  「我不知道為什麼,但隱隱約約總有什麼在告訴我,小栗帽她……其實不一定能參加這場日本德比的。」

  「理智和現實告訴我這不可能,她已經在那邊了、已經準備亮相了……」

  「可沒辦法克制的,我就是有那種感覺。」

  茫然的目光投向了亮相圈,那裡依次展示著魯鐸象徵熟悉、北原也很熟悉的身影。

  「在朝日杯盛開的櫻花,今天也能再次綻放嗎?!櫻花千代王!!」

  「讓無敵之名響徹後世的時候到了!八重無敵!!」

  「令人驚訝的末腳,直線衝刺猶如子彈出膛一般擊潰所有的敵人!!狄杜射手!!」

  「向大家展現名門目白家的驕傲和志氣吧,目白阿爾丹!!」

  「昨日小溪、來時大江,能夠如名字那般淹沒所有對手嗎?!超級小海灣!!」

  望著那些身影,聽著響徹東京賽場的聲音,魯鐸象徵的聲音並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北原的耳中。

  「北原,你覺得對於一流的賽馬娘來說,什麼是必要的。」

  陳述著詢問出聲,她卻沒等回答,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擁有能夠吸引所有人的人格魅力嗎?」

  「擁有能夠不斷奪冠的壓倒性的力量嗎?」

  「又或是……」

  「擁有能夠讓人看到夢想的希望……」

  魯鐸象徵紫色的眼睛裡,倒映出了一道從亮相圈緩緩走出的銀灰色身影。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相信小栗帽是那種能夠讓人看到夢想的希望的賽馬娘。」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她就站在亮相圈上、即將在入場曲中踏上日本德比的起點,此時此刻我卻依舊覺得,她其實不一定能參加這場日本德比。」

  「我更不知道,我這樣的做法是否符合中央特雷森學院學生會會長的身份、責任、命運。」

  「但是呢……」

  她忽然看向北原,笑了起來。

  「畢竟已經和URA協會主席說過了,假如小栗帽贏下日本德比,就請他們稍微修改一下某些無聊至極、冥頑不靈的規則。」

  「否則……啊,這個無所謂……」

  搖搖頭,她輕笑道:

  「或許作為學生會長,我還是有太多不成熟的地方吧,竟然會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私下裡去和URA協會那些大人物說那種話。」

  「可能比起現實,我還是更嚮往將來出現在我們眼前的『夢想』吧。」

  「那麼為了『夢想』去相信她、相信一名能讓人看到夢想的希望的賽馬娘,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說著這樣的話,她抖動的長耳朵里,也傳入了前所未有震顫著的解說聲。

  「然後最後!登場的是……」

  「8組24號!」

  「堂堂的人氣第一!」

  「截至目前15戰15勝!」

  「無敗的皋月賽馬娘!」

  「來自笠松的灰姑娘、蘆毛的怪物!」

  「小栗帽!!」

  明天……啊不是,今天肯定把比賽寫完,實在熬不動了……

  然後,突然發現,我這本書最大的私活我自已其實一直沒發現……

  諸君,我是真想看到她參加日本德比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