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男人的話之後,幾個綠林嘍囉紛紛停手。他們對視了一眼,然後圍了過來。
其中一個已經更換部分武者義體、地位明顯更高的傢伙踢了踢趴在地上的男人,問道:「你想要加入綠林?」
那男人點了點頭:「是……我想加入綠林!」
「為什麼?」
男人一木,在這生死關頭,被乙醇浸泡的神經網絡竟也無法執行正常的功能。他有些口吃的問道:「什麼……為什麼?不是說……待遇從優……」
「那是剛才!」有一名綠林不耐煩的踹了這傢伙一腳,呵斥道,「若是剛才就主動來投,就說明你心中惡根深重,是天生的綠林好漢!那才叫待遇從優。為了保命而投綠林的,等級就要低很多了!」
另一人補充道:「看你這軟弱的樣子,好像也不是很強。」
那領隊模樣的綠林擺擺手:「這樣……你去殺個人吧。殺個人你就有投名狀了。」
「啊?」男人臉上頓時露出劫後餘生的狂喜。他順著領隊模樣綠林指著的方向望去,發現地上還躺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傢伙。他緩緩靠近,舉起拳頭,猛然衝刺,但又瞬間一個急剎車。
也不知道是義體內置的操控輔助程序在作祟,還是這傢伙仍舊在恐懼「失去庇護」這事本身。
「失去庇護」在這個時代就是最悲慘的事情之一。有些時候它甚至比死還恐怖。「失去庇護」,就意味著他人可以隨意的處置你,不管是幹什麼。
這種恐懼如同一塊堅冰插進了男人的頭頂。
但是很快,他戰勝了這一分猶豫。
男人舉起拳頭,猛然砸下。
一股血液飈上半空。
男人這才回頭,臉上也露出幾分真正的猙獰。他笑道:「其實我還是有點想法的……我好喜歡那些有精神效果的……」
但是,回應他的卻是一把鏈鋸劍。
那頭目模樣的人毫不猶豫的鋸開了男人的臉。
「連這都猶豫,太過廢物了。咱們綠林又不是垃圾場,什麼都收。」小領隊嘻嘻笑道,「話說回來,殺掉一個明確失去了文明庇護的廢物,應該不算殺人,對吧?」
男人完全沒想到自己遭受了這樣的對待。他想要慘叫,但是鋸子卻一下子劃開了他的發聲器官。
基準人強大的生命能力以及出類拔萃的缺氧環境抗性,反而成了一種恐怖的詛咒。
男人在地上蠕動,雙手比劃,拼命想要說點什麼。
而那個小領隊拔起鏈鋸大劍,甩了甩上面的污漬,對其他人說道:「這種人啊,你把他當成兄弟,他說不定什麼時候坑了你。記住流程!衝進村子之後,咱們就只要那些有武功天賦的傢伙!」
然後,他偏了偏頭,鏈鋸劍輕輕在男人身上蹭了兩下,帶下大片的血肉:「就這玩意,拿來『解解渴』吧。記得這個方法啊。只要你讓這些傢伙在你面前殺人,那你就可以隨便殺他了。不會觸發民用系統內置的自動警報。要是遇上需要忍耐殺意、不可引發官府注意的狀況,就用這種方法……明白了?」
「明白了!」其他綠林整齊劃一的獰笑,然後沖向了還在蠕動的男人。
只有這傢伙可以隨意凌虐,也只有在這一瞬間他們的施虐心才能稍稍滿足。
那還等什麼?
短短片刻功夫,那個令人厭惡的男人就變成了一堆金屬廢件以及金屬堆上的一灘血肉。
索羅亞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嚨。他甚至不敢呼吸。
那個男人死了,還死得極慘。索羅亞一點都不難過,甚至還挺高興的。但是,這個情況卻由不得他不恐懼。
索羅亞意識到,除非表現出那群綠林所說了什麼「武學天賦」,否則就算投誠也難逃一死。
但與此同時,索羅亞也意識到了另一件事。
在這個時間點上,即使他如此的恐懼,也完全不想投靠綠林了。
索羅亞其實沒有任何雄心壯志,也不聰明。他唯一想要的,就是「和那個混帳父親不一樣」。如果自己的父親是一個工人,那麼他就絕對不要成為工人。哪怕是一個底層武道家,哪怕過得再差,能夠嘲笑那個混帳就足夠了。
而索羅亞的父親在最後說出了「想要成為綠林」。
那麼索羅亞無論如何都不想成為綠林了。
必須得逃……
他們不會輕易殺人,所以……
但就在這一瞬間,索羅亞與窗戶外面的一名綠林目光對上了。
那綠林嘍囉找到了下一個獵物,欣喜不已。他投擲出手中的大盾,索羅亞藏身的棚屋如同紙糊的一般瞬間坍塌。索羅亞就地一滾,在混亂中隨便找了個方向逃命。
索羅亞身後,那小領隊吹了聲口哨:「哇哦,這個說不定可以?」
糟了……
索羅亞發覺眾多目光朝自己匯聚而來。
他發出一陣尖叫,盡全力加速。似乎是為了評估他的外功天賦,那些綠林居然不緊不慢地對他發動一些不痛不癢的攻擊。
索羅亞尖叫著逃跑。但幾分鐘之後,他居然看到了一小股人群。大概有七八個人圍在一處。索羅亞想也不想就沖了過去。
然後他發現,這一小撮人已經被包圍了。
舒爾茨醫生正舉著那根銀色的棍子,大聲喊道:「這可是白銀傳動軸萊夫·謝列特的武器!來啊!」
這種狂熱的神色居然真的唬住了幾個嘍囉。他們開始懷疑是不是這改造率不低的「武者」殺死了大名鼎鼎的萊夫先生,一時之間有幾分猶豫。
而這份猶豫卻讓那些小鎮居民更加狂熱。在場的七八人頓時將目光匯聚在那根棍子之上。
就連索羅亞也有幾分動搖。
但很快,就有一名綠林打破了對峙:「如果真是你們幹的,那合該大爺我揚名了!來!」
說著,他整個人加速,舉起鏈鋸劍就是一個上撩的架勢。
舒爾茨醫生哪裡見過這種架勢?他按照自己看比賽的記憶勉強一格,但只一合就被挑飛了兵器。長棍飛旋著落向別處。
索羅亞的心也隨著長棍跌入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