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向山使用了小音響。
這種製造簡單、成本低廉,但是卻可以在意想不到的環境下取得意想不到成果的小道具,他一向是很喜歡的。在阻隔或欺騙了對方視覺能力的情況下,這玩意可以起到奇效。對於武功較高的人來說,這東西的性價比比一枚高爆手雷還要強。
與音叉、龍勃透鏡類似,都是向山常備的小道具。
向山在察覺到自己被包圍的時候,就已經隨手扔了幾個小音響,用無線信號遙控。反正他說話也是用合成器,所以完全可以自己本體閉嘴不開口,然後就一個音響在那說話。
這些音響也很自然的在高低頻部分作出調整,同時加入了模擬室內回音的混響。都是精確計算過的,足夠擾亂人的方向感。
當然,他也可以從副團長閣下的存儲記錄裡面調出合成器語音素材與常用參數,模擬這位副團長的聲音。
大家都是義體人,玩法可以多種多樣。
但那樣就不夠「引人注目」了。
鑑於剛剛獲取的情報,向山決定給六龍教來一波好玩的。
所以他就用了這一手。
大門口端著大槍的那名六龍教護法頓時一僵,道:「閣下這是什麼意思?」
此時此刻,這一名護法已經知曉,房間內的俠客對外面有了戒備。
原本他只是期望聽到點動靜,確認那個俠客或者伊辛閣下確切位置的位置,開出一槍。
這一名護法並不指望自己可以一槍幹掉對方。但是,一發子彈總歸是可以限制那個敵人的閃避路線。
而這個時候,已經悄悄摸到窗外的本地旗主還有志護法,就可以一擁而上。
六龍教的精銳武者自然也考慮過「行動被發現」的狀況。但「對方主動過來搭話」還是有點超出預料。
那六龍教護法沉吟片刻,說道:「這位大俠。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為什麼來的。但是,你現在已經被包圍了。武祖說過,我們的『彼岸』在現世的未來,不可輕易捨棄自己的性命。你之前做出的事情,我們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願意將伊辛閣下完好無損的還回來,已經切都好商量。」
這當然不是真的。由於一名散人被這個俠客直接控制住,六龍教已經有了必殺的希金斯。甚至有數發戰術飛彈已經對準了這件辦公室。
但是,既然對面表露出了「交流」的意願,那麼「談判」的手段也是要用一下的。、
不管怎麼說,哈拉爾散人也是六龍教內的兄弟。
孰料,房間之內卻傳來了一陣嗤笑。
房間內的俠客問道:「你這樣重視生命,是為了什麼?」
六龍教護法道:「重視自己的生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當初萬機之父踏上征服壽命與死亡的歷程,也是因為人自然會迴避死亡的。」
「嗯,確實是這樣。」向山道:「但人可以在重視自己性命的同時,肆意踐踏他人的生命嗎?」
六龍教護法沉默了片刻:「閣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是不明白,還是裝作不明白?」向山反問餓到:「六龍教藉助綠林力量做的事情,你知道多少。附近有個利用智慧生命做實驗、甚至需要強化實驗體服從的項目——關於這件事,你又知道多少?」
六龍教護法腦中心念飛轉。這兩個傳言,他在教內交流的時候聽到過一些風聲,但都模模糊糊。這新大陸前前後後有幾名使臣來過。護法這個職位,讓他對城內的一些項目都有了解。其他科研騎士團內六龍教勢力,他也有一定的了解。而使臣這些年在附近出現的次數,又多於這些項目需要的程度。
六龍教在其他遠離庇護者武裝的地方,還有項目。
以那些散人的作風來看,一些「會激怒俠客群體」的項目肯定存在。
他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穩定這個俠客的情緒……
「有猶豫。說明你或多或少知道一點。也是,護法也得先知道大概有個什麼玩意,才能去保護那個玩意。」門內的俠客嘆息:「你知道了一點點東西,不會覺得那些人很過分嗎?」
六龍教護法道:「是很過分,但是……」
「但是你只是一個底層護法?但是你忠於六龍教?但是你無法阻止這一切?」門內的人似乎是搖了搖頭,繼續反問:「你有沒有考慮過挺身而出,阻止這一切呢?」
「什……」六龍教護法只覺得荒誕。但這一瞬間,他腦海中捕捉到了什麼。
——義體關節碰撞聲,還有搖頭的聲音……他剛才不自覺的搖頭了,所以……如果再對話,我能捕捉到位置!
六龍教護法的思路瞬間打開。他說道:「其實我也看不慣這一切,大俠。但是,我已經是六龍教教眾了。」
向山笑了一聲:「你是一出生就是六龍教教眾的嗎?」
這語氣很微妙,護法一時之間也無法判斷對方是質問還是反問。護法亦是不知道對方對六龍教的了解到底到了哪一步,知不知道「護法」這個崗位的來源——絕大多數護法,都是從武林中成名人物里選擇招募的。他只好說道:「我們六龍教亦是有我們六龍教的大義……」
「用不正當手段達到的目的,不是正當的目的。」向山斬釘截鐵的說道,「這話雖說不絕對,但是你真的覺得,手段到了那種地步的六龍教,會做成什麼偉大的事業嗎?」
「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好了。你加入六龍教的時候,六龍教是如何跟你說的?你是基於什麼理由才加入了這個組織?到現在,你還覺得這個組織值得你為之效力嗎?你有考慮過脫離這個組織,甚至反過來制止他的不義之舉嗎?」
那護法苦笑:「這怎麼可能呢。六龍教內臥虎藏龍,高手眾多,遠非我可以比擬的。這種強大……你我這個層次的武者可以無法想像。」
向山沉吟:「也就是說,他們會用暴力威懾教眾,令他們不敢退出咯。嗯,任何不允許參與者自願退出的組織,本質上都與邪教別無二致啊。這你不就是又多處了一個脫離的理由嗎?」
——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那護法心中哭笑不得,但仍是檢索詞彙庫,想要找出合適的語句。
向山道:「藏頭露尾之輩,哪有強大的呢。其實,制止六龍教,一直有一個很簡單的辦法……」
「你太想當然了。」那護法直截了當的說道:「而且你們俠客一樣是藏頭露尾之輩。」
「不,游擊只是戰術選擇。一時的隱蔽只是為了選擇更好的舞台。游而不擊才算『藏頭露尾』。」向山說道:「俠客從來不屑於隱瞞自己的主張。世界上人人都知道,俠客們不服從官老爺,想要打出一片天來。世上又有多少人知道六龍教的『大義』呢?」
「那樣吧。我就讓你看看六龍教的『弱小』好了。」
向山說著,不再選擇對話,而是暫時關閉視覺,無線信號發射器全功率運行,無線信號逐漸蔓延。
志護法與本地的旗主就在外面。他們聽得裡面的動靜。志護法詢問的看了旗主一眼,以紅外信號的形式詢問是否發動攻擊。
旗主稍稍由於了一瞬,然後發現有陰影靠近。
是無人機。
向山控制住了外面的無人機群,讓它們自動靠近。
那些無人機的安全系統無法抵禦向山的內功,紛紛被向山所劫持。
向山操控著這些無人機,將鏡頭對準了房間。
操控無人機的庇護者軍方們自然是曉得對方內功厲害,立刻主動切斷了與無人機的連線。
但是,居然失敗了。
一個陌生的力量湧入了他們的內網。隨後,這畫面違背了庇護者的管制,直接出現在城內各個可以連上內網的顯示屏中。
很快,門外的那個護法也接到了信號。
由於害怕這個俠客的內功,所以接近這個房間四百米的武者都關閉了無線信號,只保留幾個最為直接的輸入方式。護法的腰間有一段數據線,從遠方接過來的。裡面是門內那個俠客看向攝像頭的畫面。
這畫面是通過拍攝直播那畫面的屏幕而轉播過來的,這轉兩道手幾乎可以過濾掉絕大多數內功攻擊。
護法幾乎就要出手了。
這個時候,向山抬起腳,走進窗前。門內也響起了腳步聲。
但這一瞬,護法猶豫了。自己軟體推算的門內腳步聲,與畫面中對方的位置並不一致。
——是哪一邊……
而這猶豫的片刻功夫,向山就已經走到了窗戶前。
幾乎是同時同步的,周圍的光源不受控制的打開,探照燈如同聚光燈一樣打在這個人身上。
地面上的軍隊譁然。此時此刻他們才意識到,這個武者對系統的侵蝕,比他們預估得更加嚴重。
然後,擴音器響起了……響起了……《女武神的騎行》?
向山朝著衛星站發出一道內功衝擊。
與此同時,他嚴肅地舉起右手,伸直右臂,將手舉過頭頂,手掌朝下:「Heil H……我是說,六龍教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