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尤基入門以來,向山就嚴格限制弟子的活動。在此之前,尤基就連打個輔助都不允許,只准在載具里等著。
「可以讓你打打輔助」對於尤基來說,就是一種極大的認可了。
「已經到了這種時候……」在下樓的時候,尤基感慨道。
向山嘆了口氣:「到了這個地步,你我就算意外失散了,你也能夠自己找回來。就算找不回來了,你也可以自己在網上尋找資源,自己學習。必要的基礎已經給你打好了。分散撤退的時候,就算你一個人在自己的撤退路線上遇到突發狀況,也基本能夠處理。到了這一步,正好就可以做事了吧。」
尤基又看了看故鄉的方向。
相比九十、一百層的高度,這個高度下,地平線逼得更近,視野更為狹小。就更看不見什麼了。
尤基卻想起了自己三年多之前第一次遇到向山的時候。
「也就是說,像師父你那樣,就算失去了一切,也能夠重新來過?」
「最好不要像我那樣。我能夠重新來過,也是極大的運起……況且我也不能肯定這就是『重新來過』。」向山道:「我二百年前的時候,可沒想像過這種狀況。」
「那又為什麼要做得這麼絕?」尤基問道,「連回憶都不要了,只要知識……」
「二百年前啊。」向山回憶道,「二百年前的物產很豐厚,人很多。所以那個時候,我們會在某些角落裡藏一具平民的義體,在被追得無法脫身的時候,就拋棄掉自己武者的義體。有些時候甚至需要暫時拋棄自己的一段記憶,才能繞過基於腦電波檢測的測謊機制。這樣才能藏在人群之中。」
「但這樣也容易讓自己進入孤立無援的狀態。我最開始也就是準備在這種狀況之下進行戰鬥的。實際上,俠義戰爭走向尾聲的時候,我都開始覺得這種行為稍微有點過於神經質……過于謹慎了。我自己也沒想到,這一份準備,居然會在今天以這樣的形式結果。」
「從兩百年前道今天,鬥爭的形式確實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但是底層的邏輯大概還沒改變吧。俠客依舊在。」
兩人說著,就已經從高樓回到了地面。
尤基跟著向山,在街道中穿行一陣,然後來到移動建築外。
這是一個廢棄的倉庫。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廢棄的,反正很久沒人了,然後門也徹底壞了。俠客們將大門重新啟動,就在這裡臨時安置下來。
這個據點距離一個民間伺服器很近,信號良好。其他幾個俠客要麼是借宿在附近的民居之中,要麼是在街角找地方。總之,彼此之間的距離不超過二百米,可以保證能用無線信號直接聯繫。
艾鐵狼帶著原聞人、六日另外去找松島宏了。向山安排大家都來認識一下。布雷迪在這裡領著潘尼珂。一個義體人和一個小女孩就在這裡大眼瞪小眼。
尤基抵達之後,向山又介紹了一番。聽說尤基是向山弟子之後,布雷迪非常殷切的痛尤基握了握手,道:「尤基師兄能跟隨這樣的老前輩,真是福緣深厚啊。」
向山又讓尤基帶著潘尼珂自己去城裡找點吃的。在這一圈俠客之中,只有尤基一個人還保留了進食的需求。也只有他適合帶著潘尼珂去找點吃的。
雖然這個時代能吃的東西不多,但總還有那麼幾樣。
向山則調整了一下布置的自動警戒炮塔,然後拿起原聞人給的材料清單,繼續核對了一下。
「嗯……」向山嘆了口氣:「果然氦工質有點過分誇張了嗎。」
就現有的條件來看,他確實沒法湊出那麼多氦工質來。哪怕是純的氦四都難。
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他倒是可以利用體內的反應堆進行有限的元素轉化。但效率也不夠。
「看起來到底是不能以滿功率運轉這個晶片了。」
小八的身影出現在向山的對面,以同樣的姿勢躺著:「那就用液氮吧。80K,其實勉強也夠了。」
雖然理論上來講,液氫作為製冷工質是比液氮更為優秀的,並且氫非異常好製取,只需要電解水就可以了。
但是……
應該不會有人想要往體內塞一個易燃易爆的製冷系統吧?
不同於氦與氮,氫可是會與氧氣發生劇烈反應的。
將液氫的製冷系統塞進體內,萬一有一天中了別人一掌,勁力滲透,液氫指不定就在體內燃起來了。
而液氮倒是很好搞定。
干潔大氣里氮占在以往的工業設計里,如果一個東西可以在80K的環境下工作,那麼它就很難在遠低於80K的溫度下工作。一個玩意如果必須在2K以下的環境工作,那麼3K的溫度之下它就會立刻包庇。
但是現在的一些產品卻為了適應各種個性化的義體,而對工作環境的要求放寬了。
嚴格來說,這一枚晶片的最佳工作溫度是1K一以下。正常的硬體工程師,會設計出這麼個晶片,然後將「如何維持1K環境」的問題扔給義體的設計師。
但是這玩意卻可以在最高80K的溫度下運行。
「畢竟二百年了。」「原生」嘆息,「我們好像徹底確實徹底改變了人類的技術面貌……」
「其實在八十年前,就有能夠在100K的環境下運行的量子晶片了。」小八說道,「你知道為什麼庇護者還堅持這種最高80K的量子晶片嗎?」
「為什麼?」
「他們搞小型製冷系統比俠客方便唄。他們生產的晶片,俠客就算搶到了,也要費一番功夫才能用。實驗室里的極限,說不定都能夠保證量子邏輯門在120K的高溫下穩定運轉吧。」
「不管怎麼說,也得想辦法把他安裝進去。不然就這功夫不久白費了嗎?」原生向山道:「聯網吧。去看看網上有什麼更新的設計圖。」
「小型製冷系統的設計圖,還有量子晶片的消息。」
向山在心目中默念「persona」,於是,人格覆面再次覆蓋在他的思維之上。
「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