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3章 正大光明
「定點清除工作進行得很順利。」德文尼亞對埃迪卡拉報告道，「目前霹、瓊二位旗主已經完成潛入工作，並殺死了名單中絕大多數對象……」
「這分明就叫『不順利』把？」埃迪卡拉嘆了口氣，望向下方的演武場，「絕大多數目標死了，那剩下的人恐怕也能猜到是我們要滅口了。」
「畢竟下手的是『俠客』。」德文尼亞語氣平靜，「『俠客』。那些外圍協力者不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是誰在對他們下手。他們就算想要求救，也找不到對象呀。」
有些時候，六龍教也會以「俠客」的名義進行活動。這也會吸引到一些庇護者內部的俠客同情者。這些群體未必有膽子真箇反抗，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勇氣還是擠得出來的。
俠客、綠林，亦或者那種較為罕見的「沒有明確傾向的自由活動者」，六龍教都曾扮演過。這些群體連同六龍教一樣，在官方口徑中都統一屬於「不服從者」、「危害文明之人」。
六龍教幾乎不以六龍教的名義活動。
很多所謂的「外圍協力者」都不知道自己在跟什麼玩意打交道——不過武神鬧了這麼一出之後，應該也會有不少人猜到了吧。
生命熔爐騎士團內的六龍教教眾們需得在那些「外圍協力者」們猜到這一點之前，將他們清理掉。
埃迪卡拉與菩提達摩高天之間大約存在著一點兒心照不宣的默契，那些將要被清理掉的棄子很難從這位鎮守武官這裡獲得幫助。
「恕我直言，菩提達摩高天閣下實在是太過苛刻了。他甚至都沒有給我們的人提供機會，去清理掉首尾……」
「本來就是不能拿上檯面的東西。他這個念頭甚至都需要牢牢鎖在生物腦內，不能被計算機所捕捉到。」埃迪卡拉搖頭，「我只要結果。」
下面的人群似乎傳來一陣騷動。不少人正在歡呼某一個人的名字。
「人手不足啊。現在命令只能傳達到直屬於我們的三支護教隱旗里，薄沙旗主還是這幾天才剛剛回來休整的。我們不能……」
「等等……天哪……」埃迪卡拉打斷了德文尼亞的話。他先是彈出上半身，貼在觀景窗上，然後又遠程接管了一個攝像頭，「那是什麼？這不是我們的薄沙旗主嗎？」
「什麼？哦，對，那義體。那是薄沙旗主在樓內行動時所使用的。」
「薄沙旗主在和誰對練？那是……弗雷？我沒看錯吧？」
剛才似乎大家都在呼喊弗雷騎士的名字，推他出來與薄沙旗主交戰。只是幾句話的功夫，弗雷騎士就在訓練場上占據了上風。
就連德文尼亞也錯愕了一陣。但他很快說道：「好像……也很正常？弗雷騎士確實說過他的戰鬥力很強……」
「身為旗主，薄沙的水平已經快要跨越一重天地了。招法等方面已經超過最低標準了。」埃迪卡拉道，「這豈不是說……弗雷騎士其實也是潛在的一重天武者？雖然我知道他很強，但可沒聽說他是這個程度的強。」
只是三言兩語的功夫，局面就開始朝著弗雷騎士傾斜。那位六龍教旗主敗象已然顯露。
弗雷騎士手持一條兩米長的鋼棍，雙手握在長棍中部，雙手交替持握，時而刺擊時而橫掃，薄沙旗主往往在勁力放起之時，就被生生打斷姿勢，沒法使出招式，只能被動防禦。
數分鐘之後，鋼棍橫掃，側面擊打在薄沙護法的腿部關節上。短促剛硬的發力，破壞了薄沙護法的平衡。薄沙護法倒在地上。
圍在練武場的騎士們發出一陣歡呼。
他們當中，很多都不知道薄沙護法的真實身份。但是，薄沙護法明面上的身份，是副團長德文尼亞的個人追隨者，至少大家都曉得，這個傢伙是個好手。
「還挺有人望的……」埃迪卡拉嘀咕一句，然後望向德文尼亞，「他以前真說過，自己水平有這麼強？」
「似乎提到過……」德文尼亞從記憶中檢索相關內容，然後有些難以置信，「唔……他確實是說過，自己很強，能從武神的隊友手上逃掉。但是大家都以為他在吹噓自己。」
「那個……他，弗雷，經常來這裡訓練嗎？在我不在的時候？」
「嗯，不算非常頻繁，三到五天一次的頻率。」德文尼亞說道，「在此之前可沒有旗主一級的高手跟他對練。」
「第一次擊敗旗主？」
「嗯，之前一直沒碰上。」德文尼亞沉思片刻，「他並沒有任何隱瞞自己武學水平的意圖，只是之前一直沒有展現罷了。他的戰鬥方式就是靠基本的反應速度還有基本功硬打，很難看出水平高低。」
「你怎麼看待他剛才的表現？」埃迪卡拉將視頻記錄直接共享在現實增強圖層上，「攻擊性還挺強。」
「嗯……與之前的記錄相比，確實是更加偏向攻擊，有『發泄』的成分。」德文尼亞點了點頭。
德文尼亞是團長之下主觀六龍教教務工作的。他的崗位，對人格側寫方面的內功有更高需求。德文尼亞也更擅長這方面。
「連你都這麼說，那他確實不是演的咯？」埃迪卡拉點了點頭：「你們有對他進行其他的檢測嗎？這傢伙的腦細胞改造到什麼程度了？」
「沒有正式的測試。我們不能隨意窺探一個科研騎士的大腦，更別說他還是教友。」德文尼亞道，「只是從側面反應來看，他對抗加速度的能力並不顯著，應該是沒有太高深的改造。」
埃迪卡拉陷入了沉思。
「有問題嗎？」德文尼亞主動發問。
「問題？哦，不，不，我只是突然思考起他最近同我交流的問題。」
「弗雷騎士，同伱交流？」德文尼亞有些震驚。
「嗯，正如你們所說的，他是個不錯的傢伙。」埃迪卡拉思考道，「他可能是有給自己進行細胞層面深度改造的打算吧。我猜的。嗯，可能還會立個什麼名目，借用團里的項目來完成。」
這也算是科研騎士蹭高級的改造手術的常見手法了。立一個項目，說是要研究細胞層級改造手術，甚至乾脆說為了培養學徒、讓學徒掌握手術內容方便進一步展開研究，然後給自己塞進志願者名單里。
科研騎士很少有戰鬥剛需，因此這麼做的人並不多。但有需要的科研騎士大多會這麼做。
「他適應得還真快啊。」埃迪卡拉不由得感慨道，「不過你還是得提醒他一下，『我們』的項目要擺在第一位，不要耽擱了項目。」
………………………………………………
向山再一次將那位薄沙旗主掀翻之後，薄沙旗主臉色多少有些掛不住了。
向山比較識趣，於是放下武器，揮了揮手就到場地邊緣坐下，沉思。
「嘿嘿，沒聽說過發泄情緒還要顧忌敵人心情了。」紅衣的厲鬼無聲無息浮現。「你看看那個六龍教武者的可悲表情吧。你已經得罪人了。」
「閉嘴。」向山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在心中無聲說道。
「嗬，有病。」厲鬼向山微笑著不再出聲。
向山按住腦袋，搖了搖頭。
「完蛋完蛋，病情有惡化的表現。」「狂熱」抱著吉他，憂心忡忡地出現在向山身邊。
「是啊，這很奇怪啊。」「厲鬼」也點頭。
「呼……」向山在想像中長舒一口氣。
「真是個彆扭的傢伙。」「厲鬼」嗤笑道，「一般人在確認了自己是自己之後，不說欣喜若狂吧，起碼也應該做出喜出望外的姿態來吧？應該高興一點吧？」
「沒什麼值得高興的。」向山如此說道。他的目光飄向了演武場邊緣擺著的武器架。在這裡只要提前上安全鎖，不允許那些能夠損傷生物腦的想法被完成，鎖住義體的最大出力，任何非化學能武器便都是安全的。
他確實需要稍稍發泄一下心中的壓力。
通過武術的形式。
「我如今早就不單純是生物學意義上的『向山』了。就算我的大腦是武祖向山的那一個大腦，我也不單是他了。」
「你的心靈尚不平靜。不然你不會看到我。」
自從在數日之前，確認了自身大腦有很可能是經過二百年的時間轉化而來後，這個六龍教主記憶影響而來的「心理問題」便頻繁發作。
「厲鬼」蹲在向山面前：「你到底在彆扭什麼呢？嘖嘖，『向山』在你的內心深處，到底還是很特殊不是嗎？你期望『最後的武神』，最好是一個起於微末的英雄。可當這個人變成；『向山』本人的時候，你就又鬧彆扭了。為什麼？為什麼？」
「這個人，這位英雄，可以是任何人，卻獨獨不應該是向山？為什麼呀？因為這樣一來，二百年來所有人類都仿佛是廢物？只有向山是特殊的？」
「你這滑坡滑得真是夠厲害的。」「犯罪」出現在「厲鬼」身後，毫不留情抬起腳就是一踹，「你丫的。」
「我說得不錯吧。如果『最後的向山』就是『最初的向山』，那豈不是說明這二百年間人類一無是處嗎？」「厲鬼」如此說道，「不如來『飛升』吧。」
「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向山抬起頭道，「從第二武神到第十一武神，這十個傢伙，每一個人都不比最初的向山差。他們每一個人，都有勝過武祖向山的地方。正是因為有他們持續戰鬥，所以才有今日的局面。」
「我們……我，向山，當初犯下了錯誤，每次都在最關鍵的時候功虧一簣。後續的他們才是接替我們進行抵抗的人們。」
「你也無需來動搖我。你會出現，只能說明我的修行還不夠。」
厲鬼嗤笑一聲，然後消失不見。
「狂熱」搖頭：「這可真是煩人啊，這傢伙陰魂不散。」
「犯罪」道：「他本來就是虛擬的陰魂。」
「基準」的向山在觀想之中搓了搓自己的臉：「那個傢伙之所以會出現，還是說明我們的意志不夠堅定。而且他說得確實有幾分歪理不是麼……」
「厲鬼」悄無聲息混入了討論圈，卻沒有說話。
「別，別產生這樣的想法。會加劇症狀的。」「犯罪」絕望地捂住臉。
「厲鬼」並不是什麼人格覆面。它更接近於一種譫妄症狀。向山的大腦已經習慣於用人格覆面的形式去駕馭外界的數據鏈，所以他內心的動搖、陰暗也會以這種形式直觀體現出來。
而在推算出「這顆生物腦很有可能是向山本人」之後，向山便產生了這樣的症狀。
「說到底，我還是將『向山』置於『他者』之上了。如果『最後完成使命的俠客』可以是任何人，那自然也沒有『不能是向山』的道理，對吧？」向山道，「當前還是將注意力集中到任務上。」
在推算出自己大腦內細胞骨架的來歷之後，這次潛入的任務便算完成了一大半。
而剩下的一半，難度也驟然下降了。
這個特殊金屬蛋白構成的細胞骨架，實在是解決了很多難題。
最重要的點便在於，它太穩定了。
在沒有外部能量輸入的前提之下，封閉系統內的事物，都會朝著能量最低的狀態跌落。那些二百年前注入細胞的硬化支撐材料，在這種規律的支配之下，變得無比穩定。
當然，這並不是真正的「最低點」。如果時間再久一些，這個細胞骨架還會進一步分解。
但是現在，恰到好處。
向山腦內的細胞骨架，幾乎不會與常見的大分子產生反應。這種特殊蛋白質形成的韌性強化骨架與神經網絡緊密結合，幾乎是一種完美的「基底」。
它可以與絕大多數細胞層面改造完美兼容。
而這個騎士團恰好又是細胞層面改造技術的前沿。
向山繼續在數據雕花上下功夫，寫了好些漂亮的報告，以證明自己的項目正在有條不紊地推進。
他本人則趁著這個機會，直接向埃迪卡拉討教相關技術細節。
埃迪卡拉也只以為自己的那份計劃，正在被弗雷騎士完美地執行著。
向山這一次顯露出了接近一重天武者的武術技巧。按照他剛才的表現，絕大部分人武者都只會覺得他比那位旗主「強一點」。
而一般情況下，這種水平的武者想要搞一搞神經細胞改造手術，是很正常的事情。
向山掃了一眼監控。他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肯定被騎士團的高層注意到了。德文尼亞十有八九就盯著自己。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因為乙流躺了好幾天，不好意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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