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 章 神性

  大樞密院。

  主要的兵力都去攻打霸天虎,和用去計劃屠殺,

  倒是便宜了曙光,不過即便是這樣,底蘊深厚的議會,也不容小覷。

  面前由纖細的鐵絲網和粗糙的雕刻台階,層層疊起,堆聚到那棟表面輝煌內里腐爛的白色建築。

  曙光一步一步向上邁步。

  樞密院外圍的強大防護系統,已經給他的機體造成了不可逆的巨大傷害,現如今只有拼死一搏。

  此時的曙光,像是有一條藍色的線從他的身體中間分開,落下的超能量體,快要鋪滿整個台階,

  上方已然全是裝備精良的精兵衛隊,在那裡站立等著他,

  曙光藍色的光學鏡隱隱有些失焦,左眼嚴重損壞,左肢的關節處造成的碎裂已然蔓延到指尖,動彈不得,

  他殺了太多了。曙光想。

  悲憫的情感讓他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那麼前面等著他的又是什麼?

  死亡嗎?

  沒錯,是他的,或是別人的,

  而我都將承受。

  若有若無的低語刺激著曙光的精神,

  Those who sow evil will reap disaster.

  撒下罪惡的,必收災禍。

  亡魂在告誡著曙光,你應該停止這殘忍的行為。

  剩餘的一隻藍色光鏡垂落,莫名悲壯。

  卻在下次的步伐抬起,握緊了身邊的巨劍,變得格外堅定。

  當火種匯聚成花,罪行便凝成刑十字,

  我卻不得不前行,穿行在藍色的海洋,犯下殺孽,元始天尊啊,請慢一點懲罰我吧,

  在我拯救了其他生命的時候,

  再將我的火種打入地獄。

  (來自塞伯坦的某本懺悔錄,如果你沒看過,別懷疑,那就是作者編的。)

  周圍的能量聚集,重劍上的能量凹槽開始上漲,隨著曙光以自身為力量點,

  被重劍的力量帶到空中,用力劈砍,劍身上散發出的光芒,如同一道絢麗的彩虹,卻蘊含著無盡的破壞力和壓迫感。

  隨著劍刃的划過,空氣仿佛被撕裂開來,形成了層層疊疊的浪層,令人窒息。

  如同一隻兇猛的巨獸,直直撞向敵人。

  精兵們被控到呆滯愣住,下一秒身體分為兩半,有些更倒霉的傢伙,直接被斬下頭顱,

  重劍落地,陷入深坑,

  曙光穩穩踩在地面,許多流出的超能量體已經匯聚成水窪,染藍了曙光的腳底,

  本人明顯也已經傷痕累累,到達極限。

  …

  曙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辦到的,

  他就是一路唱著歌,一路收割火種,

  可笑的行為,卻能積累著所有逝去生命的痛苦,一個又一個,一個又一個,

  眼淚快要乾涸,表情已然麻木,機體也痛到快要走不動路,

  那種由無數被他熄滅的火種,所組成的東西,逐漸擴大到不可思議,全都反饋成了『懲罰』,糾纏上曙光。

  直到剩下的傢伙,光是看一眼曙光,都會失去反抗能力,連拿起武器的勇氣都無法做到,

  直到他斬下那個名叫御天敵的腦袋,

  直到…他到還是沒有找到救護車。

  一切都歸於無望的原點。

  「嗚…」

  曙光盯著手上沾染的藍色超能量體,機體一陣崩潰的顫抖,

  身體上的傷痕累累,都比不上精神上的痛楚,連著胸腔的火種一起快要消失殆盡。

  那種壓迫感就如同一條毒蛇,不斷纏繞著靈魂,滿是窒息和痛苦。

  曙光跪坐在地,手中斷劍脫落,

  在這輝煌又破敗的議會大廳之下,強撐的骨氣,終於再也抑制不住脆弱,

  捂臉哭泣,他的精神已然抵達極限,就像是他的外甲一樣,破到無法抵擋一發攻擊。

  曙光之前並不是沒有殺過塞伯坦人,那是在他和救護車進入鐵堡之前發生的事,

  在熄滅了一名在逃殺人犯的火種時,曙光頭一次體會到被『反噬』的痛楚。

  直接痛到昏厥下線,

  救護車嚇的差點給他拆了,想從內部尋找問題,

  但結果是,曙光根本沒有任何系統或是零件上的錯誤,

  救護車認為這是一種潛藏的精神心理病,

  可經歷過一次的曙光知道,這或許是火種源對他的詛咒。

  現在,消滅了無數生命的曙光,再次感受到了那種,好像久遠到時間都無法計算的『神罰』。

  (誒嘿。)

  靈魂墜入虛無,潔白巨大的密網上,盛開著無數純藍的火種花,明知是幻覺,卻又如此真實,

  真實到似乎火種源就在他面前,死去的亡魂哀怨著他的生命,

  又像是某種別的情感,熱烈的愛意或者是仇恨的嫉妒,總之,他們期望著曙光的墮落。

  或是嬉笑,或是嘲諷,或是渴望,

  黑白配色的機體被拖拉入花叢,被無數布滿傷痕的雙手死死抓住,

  捂住眼睛和嘴巴,握住四肢,纏住身體靈魂,乃至火種,向下拽拉,

  好似快要溺死。

  他們一句句的呼喚著曙光:

  回來吧。

  漂亮的淺藍色光學鏡,已然布滿裂痕,左眼慢慢的流出藍色的超能量體,

  那是混合著眼淚的痛苦,此時具象化般的順著曙光的指間滑落,

  濺落在碎裂的地面,悲催的融入烏有。

  曙光萬念俱灰的喃喃自語著:

  「救護車…,我找不到你們…」

  「奧利安,幫幫我吧...」

  或許禱告真的有用,又或是元始天尊的憐憫,

  此時破碎的大殿某處縫隙,周圍昏暗的色彩中央,戲劇般撒入一截直線垂落的光束,

  這也成功讓曙光在朦朧的視線里,看見一邊被超能量體所淹沒的數據板,

  呆愣了一瞬,急忙伸手拿過來,查看。

  上面正是,剛剛指派行刑的研究所地點。

  曙光擦去混著超能量體的眼淚,用他那斷了一截的重劍撐起身體,

  明明平常摔一跤都會哭好久的貓貓,此時表情格外堅定,

  「救護車,再等等我。」

  …

  「救護車!你冷靜一點!」

  奧利安擔心的看著表情絕望的救護車,勸慰著,

  對方此時站在一片廢墟里,費力想扒開碎石,手指磨得破爛,即使是這樣想他也不敢停下,

  最終還是一邊的電腦怪傑拉開的他,表情不忍,

  「救護車,我們到處都找過了,你…」

  「閉嘴!!!」

  救護車大吼阻止他繼續說下去那個令他崩潰的事實,光學鏡已然啜滿淚光,

  語氣顫抖,推開抓住他的電腦怪傑,用力抓住奧利安的肩膀,

  「沒有,到處都沒有,為什麼會這樣?奧利安,你說過不會波及到曙光的!」

  奧利安垂下腦袋,表情愧疚悲傷,

  「對不起。」

  他們的行動被發現了,要不是啟動了用炸彈偽裝的領導模塊,將敵人炸得粉碎,

  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震盪波給奧利安的情報有誤,他被別人矇騙了,假炸彈的事是真,

  但卻是早有預謀的圈套。

  「救護車!」

  是藥師,他正扶著激射抬到擔架上,

  看見救護車得時候表情格外憤怒,英俊的外甲隱隱有些扭曲,

  他毫不猶豫的衝過來,拽過救護車的機體,抬手往他的面甲上狠狠招呼了一拳,

  他承認他就是遷怒,就是嫉妒,救護車憑什麼會擁有曙光?!

  既然擁有了卻又不去保護好他!

  「你這個混蛋!曙光他去找你了,你知道嗎?他去大樞密院去找你了!可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還有你們!他以為你們都被抓到那裡去了!於是就一個人去那裡了!

  但你們,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指著奧利安和他的異能者小隊,

  眾人的表情都變得啞然起來。

  藥師都快瘋了,他撲倒救護車,拳頭一下一下的砸落,

  「早知道這樣,我就應該先下手為強!我就是哄騙,教會他出軌,也應該讓他離你遠一點!」

  救護車則是努力拽住藥師的手腕,確認這個糟糕的消息。

  「你說什麼?曙光去了大樞密院?!你怎麼不攔著他!他那是去送死!」

  藥師沒有回答他,只是甩開他的手,表情陰鬱的沉默著,

  他可能也在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提前攔住他的這件事。

  救護車本就急切的想知道曙光的消息,現在知道了,他立即想變形跑過去,

  捂著腹部傷口感知器,一瘸一拐的走來攔住他的去路,面無表情的說道,

  「當時只有我和在一起,他把我打暈了,等我醒來,曙光已經消失不見了。」

  他抬頭看向某個方向,眼神悲傷,

  「現在的話,一切應該都已經結束了。」

  救護車:「!!!」

  搖晃的機體被奧利安扶住,救護車幾近暈厥。

  這回是真的天塌下來,

  他的貓要死掉了。

  …

  某個神秘的研究所。

  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就連這所小手術室都被轟的搖搖欲墜,

  「呼…,哈…咳咳咳咳…」

  攝食管道止不住的喘息,然後咳出一堆超能量體,裡面還混著些油,

  曙光僵住機體捂住嘴巴,超能量體順著指縫濺出,最終滴落在地面,不知道是因為內部的管路破損還是油箱的問題,反正情況都不容樂觀。

  呼吸像是破風箱一樣,看來呼吸系統也出現了故障,

  曙光卻很不在意的用手背抹抹嘴巴,步伐蹣跚的繼續前進。

  周圍早已破碎不堪,他的機體染上了大片的藍色,看不出原來的塗漆色澤,

  那些正在手術的醫生,其中一個名叫競天澤,

  此時都被砸碎了身體,在那裡成為了一灘混著能量體的爛鐵,

  (曙光把下任首領御天敵幹掉了,還把下下任首領競天澤也給幹掉了,全是為了讓小奧成柱子的劇情推動。)

  只有震盪波的手術台是唯一完好的地方,

  他到底還是來晚了一步,震盪波的頭雕都已經被剝離,身體被安上了一個巨大的燈泡腦袋,機體也換成了紫黑色的沉重外甲,

  曙光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他盯著光學鏡暗淡的震盪波,看著他裸露的大腦模塊,那裡已經被剝離並修改了大部分的記憶,

  還有他的火種,那是不完全整的,滿是殘缺的,很微弱的一團冰冷的能量體,

  他不清楚震盪波的性格被去除了多少,看起來還剩下一丟丟的東西,和報廢似乎毫無差別,

  好在沒有生命危險。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他還是沒有找到救護車他們。

  曙光露出一抹慘笑,快要窒息的笑聲只持續短暫,

  就變成了嗚咽的哭聲,直接栽倒在震盪波新的紫黑色胸甲上,

  一次又一次,連一點希望都沒有,曙光怎麼能撐得住?

  他知道,一切都晚了。

  身上流出的超能量體蹭了對方一身,也順著流到縫隙和某些還未裝接外甲的內核上,

  「救護車…,我要找…救護車。」

  曙光滑倒在地,變形為一隻破破爛爛的小貓咪,小貓瞎了一隻眼睛,瘸了一隻腿,

  好看的毛髮都亂的打結,被黏糊糊的超能量體浸濕,

  他拖著殘破的身體,慢慢的爬蹭,蹭出一道道駭人的痕跡。

  爬了不知道多久,找了不知道多久,曙光已然精神恍惚,

  被無數死亡沾染的精神搖搖欲墜,無法控制的思緒快要崩壞,連帶著機體上的苦痛都逐漸變得不值一提,

  好想...死....

  我是誰?我是曙光。

  我在幹什麼?要找救護車…

  等等…是誰?

  好累,好痛,連哭都好痛,

  是誰?到底要找誰?

  我…

  撐不住了,雖然不知道是誰,

  但是,

  沒有找到你,

  真的很對不起。

  對不起嗚…

  小小的一團昏倒在荒郊野嶺,強制下線,身上的傷口還在不停流出超能量體,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死掉,

  這麼一隻可憐的小貓,這麼安靜的將在痛苦中死去,

  會不會太過殘忍?

  好在一隻大手扒開了石頭,將他救出,

  是聲波。

  因為內部消息泄露,導致議會突襲,震天尊帶領霸天虎撤退到預備地點,

  而他現在正在追查奸細的線索,沒想到居然會有意外收穫。

  看見這隻情況慘烈的小貓時,

  聲波的黑色屏幕上的脈衝頻率,很明顯的起伏過大,

  格外小心的抱起傷痕累累的一團,發現還活著,脈衝頻率才漸漸平靜。

  請問要有一隻貓需要幾步?

  第一步:打開籠子。

  第二步:將貓放進去。

  第三步:關閉籠子。

  恭喜聲波,有貓了,雖然這隻貓快死了。

  當世界告訴一隻小貓你該走了的時候,papa會將你留下。

  ♡(˃͈ 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