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開路先鋒
犬山城,宣慰司衙門。♠♟ ➅9şĤ𝐮ⓧ.𝕔Oм 🍩😂
許准跨過高高的門檻,從帶著擴音功能擂鼓旁走過,兩側樹立著的「肅靜」和「迴避」牌子掃出紅光,從他身上一掠而過,確認身份無誤之後,一頭昂首怒視的紋錦械獅才緩緩按下頭顱。
正堂之內,一身青色長衫的楊白澤早已經等候在此。
「許老,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許准拱手道:「回大人,截至今日,犬山城一共開辦夫子廟四所,招收生員六千人,師資配備、食宿補貼、教學設備等已經全部到位,教化工作已經陸續走上了正軌。」
「教書的先生身份審查過沒有?」
「您放心,這一點是我親自把關的,凡是有門閥背景的都被下官趕了出去。錄用的都是一些背景清白,經驗豐富的低級從序者。」
楊白澤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這些人雖然都是些酸不可耐,讀死書的老學究。但也只有他們敢在這種時候背井離鄉,從帝國本土到倭區來授業了。所以在待遇問題上,一定要儘可能的滿足他們的要求,千萬不能吝嗇那三瓜兩棗。」
「明白。所有人的薪酬待遇都起碼是本土之時的兩倍以上,他們對此也很滿意。」
「那就好。」
楊白澤接著問道:「啟蒙私塾方面的進展怎麼樣了?」
「招生工作進展的很順利,城內群眾的配合度也很高,已經不需要我們過多宣傳,他們自己就會把孩子送過來入學。」
許准面帶微笑:「現在犬山城內,帝國漢名的普及度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五十,而且目前各大企業都在配合我們同步推行漢名點卯,加上帝國之前鋪墊的『明語』教化。相信要不了十年的時間,絕大部分倭民就會忘記他們自己原有的姓氏,只記得我們給他們的明人名字。」
「那勞務輸出方面?」
這是楊白澤新政三板斧之中的最後一招。
許准心中早有腹稿,對答如流:「這一個月,我們已經向帝國本土的重慶府輸出了青壯年五千人,相較於上個月來說,漲幅喜人。不過裴公那邊倒是來了消息,讓咱們尋覓一些新的府州,別全部都往他那裡塞,重慶府也不需要這麼多工奴。」
「不往重慶府送,還能往哪裡送?別人可不是我的老師。這個咱們不用管,我相信以老師的手段,一定會有辦法的。」
楊白澤根本沒想過裴行儉該怎麼去安置如此多的新增青壯年,反正他知道自己老師肯定能夠兜住這個底。
「在經費方面,有什麼問題嗎?」
「這是我們目前最突出的短板了。雖然我們接手了荒世集團和黑龍資本在犬山城的所有產業,但他們留下犬山城的東西本來就不多,一些真正賺錢的灰色產業我們又不能繼續做下去。光靠明面上的那部分收入,比起目前的支出來說,還是有些捉襟見肘。」
許准臉色一正:「以我們目前手裡的寶鈔來看,最多還能堅持一個月的時間。時間一到,如果還沒有其他的經費來源的話,就只能變賣宣慰司名下的資產了。」
「該賣就賣,別有什麼心理負擔,反正也是撿來的便宜,丟了也不心疼。」
楊白澤不以為意,「如果全部變賣了的話,能維持多長時間?」
「在有人接手的情況下,也不會超過半年。」
「足夠了。」
楊白澤大袖一甩,語氣篤定:「甚至要不了半年的時間,倭區的局面就能塵埃落定。到時候錢根本就不是問題。」
許准一雙花白的眉毛動了動,雖然不知道楊白澤為何會如此自信,但他並沒有開口詢問。
「那在不考慮經費維繫問題的前提下,我們犬山城的新政可以說是推行的十分順利。」
楊白澤負手轉身,抬頭看大堂主位後那副流動的青海紅日圖案。
海浪滔滔,紅日浮沉。
「其他大城的進度如何?」
「也在推進。不過明顯採取的還是保守態度,在力度上遠遠趕不上我們。就連作為倭區核心的江戶城,目前也只開辦了兩所夫子廟,收錄的學子人數甚至還沒有我們的一半多。」
許准猶豫了一下,「很明顯,這些人還是在騎牆而觀,而我們依舊還是那隻最引人注目的出頭鳥。」
「那就讓他們好好的在一邊看著!」
楊白澤顧盼之間,鋒芒畢露,「而且我們可不是什麼出頭鳥,而是抗纛前行,開山破路的先鋒!」
許准對楊白澤的意氣風發之語不置可否,轉而問道:「聽說倭區宣慰使李不逢李大人,又在黃粱夢境之中召見了您?」
「沒錯。」楊白澤沒有選擇隱瞞,回答的坦蕩。
「李大人什麼吩咐?」
楊白澤淡淡道:「他也是讓我們把腳步放慢一點,不要太急於求成。」
「李大人這就是在提醒您呀。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如果我們始終一騎絕塵,腹背受敵的可能性不小啊。那些人可不會這麼安分的等著我們拿走最大的功勞。我們不能只盯著前面,不防著身後。」
許准這番話說得實在,在帝國宦海浮沉了半生的他,雖然沒有見過那海面之上的絕美風光,但海底那些能夠吞噬骨骸的暗流卻經歷過太多。
『官』字兩張口,一張要能口吐錦繡文章,另一張卻要會咽下心酸委屈。
光會吃『功勞』不行,更關鍵的一點是要學會怎麼去撒嘴,給別人留一點吃食。
吃獨食,可是官場大忌。
楊白澤是不折不扣的少年英才,一身骨頭清傲堅硬,這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可要是兩張嘴都死死咬住,那可就不受人待見了。
裴行儉年輕的時候也是如此,做事雷厲風行,官職扶搖直上,連帶序列也晉升極快。
不過旁人或許不知道,但作為跟隨了裴行儉一輩子的許准卻是一清二楚,裴行儉吃過的苦頭可遠遠比拿到手的功勳要多得多。
要不然也不會一路從帝國朝堂被趕到陪都金陵,又淪落到被人視為雞肋的成都府,去道序的屋檐下受人白眼。
「許老你的擔憂我知道,可我們和他們的處境不一樣。我們的身後可沒有高門大閥作為支撐,如果因為擔心腹背受敵就瞻前顧後,那到最後可能連一口湯都喝不到。」
楊白澤英氣的面容上遍布逼人的殺氣:「如果他們真的恬不知恥,敢在我們背後亮刀,那就連他們一起給收拾了!」
許准見他態度如此堅定,嘴唇微微翕動,卻半晌無聲。
「您放心,我不是什麼愣頭青。」
楊白澤回身看著眉宇中依舊掛著憂慮的老人,笑道:「如果不到最後關頭,我也不願意去拔門閥的虎鬚。您也別太擔心,這次可是老首輔卸任之前最後的手筆,他老人家可是一直盯著的,這些門閥應該會有所收斂,不敢太過於囂張。」
「您還是不了解這些門閥。」
許准搖了搖頭:「那些人手段齷齪,毫無底線,下官是擔心他們明面上笑呵呵,背地裡卻用一些下作的手段。」
楊白澤渾然不在意,朗聲笑道:「你老是擔心他們會派人殺了我?」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這裡是倭區,帝國官員被殺的例子比比皆是,毫不費力就能找一個鴻鵠或者倭寇來頂罪。而且您的」
許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憋了良久之後嘆氣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啊。」
楊白澤心頭瞭然,淡定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那是因為君子手無縛雞之力,撐不起將要傾倒的危牆。我的序列品級是不高,可我們在犬山城也並不是孤立無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