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果沉默的望著她。
費明珠苦澀一笑：「你知道嗎，那時候，從沒有嘗試過愛情的我，都看出來雲總喜歡你了，可你卻像是個傻白甜一樣的，對他笑呵呵。
我嫉妒你，明明你是個孤兒，怎麼卻可以這麼幸福呢，那個跟你沒有血緣關係的小舅舅，怎麼竟會把你寵上了天，我是真的羨慕你。
在你說不想吃了的時候，會用寵溺的眼神瞪你，嚇到你吃。在你說想吃西瓜的時候，明明家裡沒有，他也會立刻讓人去買。在你莫名其妙的流鼻血時，他是第一個跑上前，幫你擦血的人，還一臉緊張的讓人去找家庭醫生。
我喜歡他看你的眼神，也喜歡他責備你時那滿嘴嚴肅，可卻寵溺的目光，我喜歡他在你不回家的時候，親自去學校接你，也喜歡看他對你笑。
他只對你笑，這讓我覺得，好難過。為什麼偏偏是你呢，我真的理解不了，為什麼你可以，我不可以，曼曼不可以，我們沒有比你差，甚至於我學習比你好，為什麼我們不可以。」
雲果心裡，慌亂的像是被千軍萬馬碾過。
「所以，從那時候開始，你就已經在討厭我了，對嗎？」
「一開始，我只是羨慕你，真的開始討厭你，是從你說你喝醉了酒，不小心睡了雲總，所以懷了孕開始的。」
費明珠說著，吸了吸鼻子，沒有讓眼眶裡的淚流出。
「聽到那個消息的時候，我真的討厭你，我討厭你的不自愛，討厭你毀了雲總，討厭你利用孩子可以光明正大的留在他的身邊。」
雲果點了點頭：「所以，你那時候，從來沒有想過我的無助，我的恐懼和我的不安，你只是在討厭我，你對我的所有安慰，都是虛情假意，對嗎？」
「虛情假意……或許吧，人與人之間，哪裡有什麼真正的友誼呢，這世界上，除了自己的父母，沒有人真的是永遠都不會背叛你的。
是你把這個世界想的太美好了，在雲總的呵護下，你大概已經忘記了，這是個處處充滿了獠牙，隨時都會有獠牙扎穿你心臟的世界吧。」
「那你那時候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喜歡小舅舅。」
「我開的了口嗎？你嘴上說，你不愛他，可是卻在他身邊，做盡了情人之間才能做的事情。我知道，如果我告訴你，你一定會說，你要撮合我們。
可是，看到他看你的眼神，我都能想像得到，他拒絕我時的冷漠。所以你真的以為，我開得了口嗎？明知道結果，所以我什麼也不能說，只能這樣默默的站在一旁，像是一個傻瓜一樣……看著你幸福。」
雲果閉目：「在你眼裡，那時候的我，很幸福吧，所以，我失去了曼曼，失去了孩子，你非但沒有覺得心疼我，還反倒將所有的過錯都埋怨在了我身上。所以我剛回來的時候，你才會對我那麼冷漠，那麼無情，對嗎？」
費明珠沉默了良久，才開口：「一開始，我沒想過要傷害你，能夠跟你重逢，我很開心。」
雲果望著她。
她的眼神，不像是在說謊。
可她已經分不清楚，她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在說謊了。
畢竟這些年，她們之間的友情，都是建立在虛情假意的基礎上的。
「可是……我沒想到，宿芊會找到我。第一次跟宿芊合作，泄露你和雲總的料，我很糾結，可是宿芊說，如果不趁這次機會讓你身敗名裂，以後她就更沒有機會了。
她說，如果將來她成了雲上集團的少奶奶，那她一定會栽培我，讓我在雲上集團有一席立足之地。
我想，既然我已經得不到愛情了，那我也不想讓你這樣的人留在雲總身邊，因為這五年，我默默的看著雲總為你有多麼的傷情，所以，我就答應了宿芊要合作的要求。」
雲果垂眸一笑，竟然不知道該用什麼情緒來表達此刻的心情。
所以，她只能笑。
「第二次把你騙出來，是身不由己，我知道她要害你，我是希望你從雲總身邊離開，但我沒想過要傷害你。可是，我還是答應她的要求了。
因為……她威脅我，她說，如果我不幫她，她就會去找雲總和你，說出我的真面目，我是不想你受傷，可我更加害怕自己的真面目被雲總知道，所以這一次，我又選擇了幫助她。」
雲果握拳：「你就從來沒有想過，總有一天我會知道這件事兒嗎？」
「我想過……我想過，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
費明珠看向雲果：「我也知道，一旦我們走到了今天這一步，會有多麼的難堪，所以，我才會決定要離開這座城市，再也不回來了。
其實，做這個決定，於我而言，也並不容易，畢竟，我十幾年的青春，全都留在了這裡。
可是，即便這裡再值得我留戀，我也必須離開，只能離開，因為……我不想走到今天這一步。我以為，只要在你發現之前離開，就可以規避開這一切，可是沒想到……還是晚了。」
她說完，長長的舒了口氣，看向雲果：「你們打算……怎麼懲罰我。」
雲果平靜的坐在原地，不說話，也面無表情。
她這副樣子，其實讓費明珠害怕。
「果果，你知道嗎，五年後的你，跟從前的你不同了，我不知道你在國外到底經歷過些什麼，但我看得出來，你真的是蛻變了，你再也不是從前那個……讓我瞧不起的雲果了。
我知道，今天，坐在你面前的我，讓你很震驚。我也能想像你知道真相後，卻一直隱忍的痛楚。甚至於也明白，你今天帶我去見曼曼時，心中的絕望。你說，你跟曼曼說了小秘密，你的秘密，大概與我有關吧，你應該已經想好，要如何對付我了吧。」
雲果眉心微微揚了揚，沒有做聲。
費明珠笑了笑：「我既然已經做了這樣的選擇，錯了就是錯了，該面對的，就是需要面對，沒有什麼好辯駁的，所以，不管你們決定如何對我，我都會坦然接受和面對的。」
雲果呼口氣：「宿芊殺人未遂，你也是共犯，你知道，你的餘生將要面臨什麼嗎？」
費明珠沉默了片刻：「你想把我送進監獄？」
「這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這是你該承擔的責任。」
「可是，我除了給你打過電話之外，什麼都沒有做過，法律難道不需要講求證據嗎？」
「所以，你是因為確定自己不會有任何被連帶的責任，才會這麼肆無忌憚的嗎？」
費明珠咬唇：「我的確什麼都沒有做，即便你拿著我跟費明珠的通話記錄給法官，我也可以確定，我是無罪的。
因為我只是利用溫阮的手機發了信息，也只是給你打了電話，把你約了出來。如果說有罪，那只有像狗仔一樣，曝光了你們的料這件事兒，可以被追究吧。」
雲果苦澀一笑：「你是這麼想的嗎？」
「我只是覺得，法律不會因為我給你打了一通電話，就定我的罪。」
「是你，跟她聯手，給她創造了可以殺死我的有利條件，你真的以為，你可以脫責？如果是從前，你真的可以，因為我會站在你這邊幫你，只因為你是我的朋友，你跟我一起擁有跟曼曼的回憶，看到你的時候，我會想起曼曼，想起我們的過往。可現在……我不會幫你。」
雲果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堅定。
費明珠望著她，兩人對視了良久。
雲果嘴角，帶著冷漠：「明珠，你已經不是我的朋友了，不，如你所說，對於我來說，你已經是一個張著獠牙，要吞噬我的敵人了，我現在有我想守護的孩子和家庭，我不會容許你威脅我的幸福，所以，你必須要受到應有的懲罰。
我想，在你決定放棄我的時候，你大概就想過，我也會，成為可以狠狠咬住你的那副獠牙吧，明珠，事情，都是有兩面性的，物極必反，你現在給自己招惹了一身的麻煩，還把我，變成了你的敵人。」
費明珠眉眼間，多了幾分亂，可卻並沒有更多的表情。
這時，雲果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見是誠哥打來的，她起身，走到一旁，接起。
「誠哥，有事兒？」
「雲總，昨晚貓姐給我打電話，說讓我抽空查一下那個孤兒院，她覺得那個孤兒院有問題。因為她催的緊，所以我今天就親自去了一趟孤兒院，的確有大發現。」
雲果凝眉，回頭看了一眼坐在那裡，正在看著雲諾謙的費明珠。
「什麼發現？」
「我見過孤兒院的院長，給院長看了費明珠的照片，院長說，這個費明珠，每個月都會去孤兒院，她會給所有小朋友帶食物，給小朋友們打成一片，但她對一個孩子卻格外特殊。
她偶爾會將這個孩子帶出去，但只是一上午或一下午，她對那個孩子很好，別的小朋友，都叫費明珠阿姨，只有那個小朋友，叫費明珠小媽媽。」
雲果凝眉，小媽媽？
這個稱呼，讓雲果心裡不覺一驚，想起了一件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