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穗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
她睜開眼,感覺眼前好像糊著一層白膜,看東西有些模糊。
但是霍謹之坐在病床前嚴肅的臉,她還是能看到的。
「我這是在哪兒呀。」
她試著要坐起身,可是霍謹之卻拍了拍她肩膀:「別動,好好躺著,輸著液呢。」
黎穗環視周圍一圈,無奈:「我怎麼又來醫院了。」
「這話,我也想問你,你這身體素質到底是有多差,跑個步也能暈倒。」
黎穗驚訝:「你是說,我暈倒了?」
「不然你以為呢,還暈倒在了女廁所里,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如果不是我起了疑心,讓人去女廁里找了找你,只怕我現在還在派人滿世界的找你呢。」
黎穗吐舌一笑。
「你還笑得出來?知不知道剛剛差點兒嚇死人。」
「嚇死哪個人呀?」黎穗挑眉,壞笑:「是公司同事呢,還是你?」
霍謹之白她一眼,極力控制自己情緒的平靜:「你說呢。」
「我說是你。」
她說著道:「我怎麼覺得這麼累,醫生有說過我是怎麼了嗎?以前我還從來沒有暈倒過呢,難道是我得了什麼絕症?」
「黎穗,」霍謹之不悅的輕喝了一句。
「我開玩笑的。」
「我發現,你膽子是真大,玩笑也是能隨便開的嗎?這種詛咒自己的事情,以後咱們能不再做了嗎?」
看著他這麼嚴肅的樣子,黎穗凝眉,忽然間就有些擔心了起來:「總不至於……我真的是得了絕症吧。」
霍謹之立刻捂住她的嘴:「沒有,你只是因為長期失眠,營養不良造成的貧血暈厥。」
黎穗無語:「話說起來,我最近還真的沒怎麼失眠,而且,我營養也補充的挺好的啊。」
「就是你之前一直失眠,忽然間睡眠質量變好了,所以才會讓你的身體機能沒有直接調理過來,醫生說了,你在醫院裡靜靜的修養,好好的躺幾天就會好的。」
黎穗笑了起來:「我這是得了個富貴病。」
「算是吧。」
「我想起來坐一會兒。」
「不行,醫生說,你得多躺,你腰椎不是很好。」
「我腰椎也有問題?」黎穗驚訝:「我以前沒覺得腰上不舒服啊。」
「吭,可能是我這幾天折騰你折騰的太厲害。」
黎穗臉一紅:「你別欺負我沒有文化,哪有做這種事兒,會做出腰椎病的。」
「我是在說我自己技術好。」
黎穗白他一眼:「我懶得跟你這樣的人說話。」
霍謹之淡淡的扯了扯嘴角,很費力。
「對了,我們都離開了,那比賽怎麼樣啊,順利結束了嗎?」
「結束了,現在這個時間,應該都在酒店裡聚餐呢。」
「那他們聚餐,你不過去也可以嗎?要不你還是趕緊趕過去看看吧,反正我這裡都沒什麼事兒了,我自己乖乖躺在這裡就是了。」
霍謹之挑眉:「你會乖乖躺著?我敢說,我前腳離開,你後腳就要隨意起來亂晃了。」
「你能別把我說的像是個沒有束縛的六歲孩子一樣嗎。」
「六歲孩子也會比你聽話,你頂多只能算三歲。」
黎穗白他一眼:「你無聊,不去算了,你當我愛管你呢,我還不是怕別人會在背後議論咱們兩個不負責任嗎。」
「我負不負責任,不是他們說了算的,總之,你住院期間,我就在這裡跟你死磕,明白了嗎?」
黎穗撇嘴:「行,死磕就死磕。」
霍謹之淡淡的一笑:「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東西?」
她剛要開口,霍謹之直接道:「辛辣的,油炸的,都不行,點清淡點的。」
「那還是你做主吧。」
霍謹之掏出手機,撥打了家裡阿姨的號碼,讓人做好飯送過來。
黎穗躺了半個小時,覺得渾身不舒服。
她想起來上廁所。
可是剛一動,霍謹之就緊張兮兮的道:「別亂動,有多動症嗎。」
「誰有多動症了,我沒想亂動,我是想去上廁所。」
她說完,還要動。
霍謹之直接從床下取出專用的尿盆。
黎穗驚呼:「你要幹嘛?」
「你不是要上廁所嗎。」
黎穗臉直接紅了:「霍謹之,你是故意耍我的嗎。」
「你說要上廁所,我幫你,這怎麼就是耍你了。」
「我不是身體殘疾,也不是重症下不了床,更不是七老八十,你用這個幫我,你這……我做不到。」
「那是不是讓別人來幫你,你就可以了?」
「我還沒有到讓別人給我端這個年紀吧。」
「你現在的身體就必須臥床,這是醫生給的要求,你別掙扎了,憋壞了自己的膀胱,遭罪的還是你。」
黎穗呼口氣,天大的羞辱啊。
霍謹之見她不肯讓步,只管起身幫她翻身,要幫她脫。
她忙捂住自己的褲子,喊道:「等一下,你找……找個護工來幫我吧,你在這裡,我真的不行,我寧可憋出膀胱癌,憋死,我也不要你來幫我。」
「你是害羞?」
「你……吭,你就當我是害羞好了。」
霍謹之無語一笑:「等著。」
他轉身出去,讓護士找來了護工。
一開始他還站在旁邊看,黎穗指了指門口:「你先出去。」
「你事兒真多。」
「是你自己不懂得迴避,這事兒本來就該你自己主動出去。」
霍謹之點頭:「行,我出去。」
他走到門口,關上門。
護工幫黎穗接。
可即便如此,黎穗也還是很不好意思。
過了十分鐘,護工才拉開門出去:「霍總,夫人已經好了。」
霍謹之對她點了點頭:「你去忙吧。」
他進屋,在床邊坐下。
黎穗嘟嘴:「那個……我沒洗手。」
霍謹之無語一笑,起身,去洗手間擰了一塊毛巾,出來幫她擦了擦手。
「我住的為什麼是婦產科的病床啊。」
霍謹之挑眉:「剛剛那個護工跟你多嘴什麼了?」
「沒有啊,我是剛剛翻身的時候,看到了床頭責任醫生是婦產科的主任。」
霍謹之往床頭看了一眼,凝眉,百密一疏。
「本來是要讓你住內科的,內科沒床,就讓你在婦產科借了張床位。」
黎穗點了點頭:「這樣啊,我還以為,我得了什麼婦科病呢,如果我得了婦科病,那你就罪孽深重了。」
霍謹之無語斜她一記:「我怎麼就罪孽深重了。」
「你太能折騰唄。」
霍謹之戳了她額頭一下:「你腦子裡,到底有沒有點正經東西。」
「有啊,滿滿的正經,你看看我這張正經臉不就知道了嗎,」黎穗說著想到什麼似的道:「對了,我沒來例假嗎,剛剛阿姨說我身上很乾淨。」
霍謹之眼神一躲,笑道:「沒有,是你自己感覺錯了。」
黎穗努嘴:「真是奇怪,當時的感覺,明明就跟來例假的感覺一樣,我還以為,這次的量一定很多呢,因為當時那種感覺好奇怪的。」
霍謹之沒做聲。
阿姨來將午飯送來,雖然有點晚了,可是對於黎穗來說,這正是雪中送炭。
她好餓。
阿姨將飯菜擺出來,黎穗道:「我現在可以起來了吧。」
霍謹之淡定的搖頭:「不行,我餵你。」
「啊,你是故意整我的,霍謹之,你肯定是的。」
霍謹之笑:「那你就這麼認為吧,張嘴。」
他盛了一勺粥,遞到了她的唇畔,黎穗不情願的張開口,喝了下去。
雖然被人伺候著挺爽,可若伺候自己的人是霍謹之這個冰塊臉,那就真的沒有什麼好值得暗爽的了好嗎。
霍謹之說到做到,黎穗在醫院裡住了四天,除了她上洗手間的時候之外,他連病房門都不曾出過。
兩隻眼睛就盯著她,不許她起身,不許她亂動。
兩人天天這麼大眼瞪小眼,讓她有種莫名的奇怪感覺。
那就是……她肯定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不然他也不會這么小心翼翼的對自己。
為了求證自己的想法,她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那就是護士來給自己輸液的時候,她暗暗的記住了藥名。
護士離開後,她對霍謹之道:「不讓我起來,那我看會兒手機總可以吧。」
「傷眼睛。」
「可是我已經四天沒有動過了,我覺得後背快要氣褥瘡了。」
「這跟你要看手機有什麼關係?」
「我要用來分散注意力啊,不然我總覺得我後背破了。」
霍謹之未語,黎穗嘟嘴:「看十五分鐘總行吧。」
他想了想,總也不能讓她太鬧心,他將她的手機遞給她:「正好,也快沒電了。」
廢話,她的手機四天沒充電了,能掙扎四天已經夠不容易了。
她將手機接過,躺在那裡,打開了手機度娘,輸入了藥名。
藥品的作用蹦出來,她小心翼翼的看了起來。
看到一半,她臉色都僵硬了幾分。
她默默的將手機放下,仰頭看向輸液袋,「霍謹之。」
「又怎麼了?」
她凝眉,手默默的撫摸到自己的肚子上,「孩子呢?」
霍謹之愣了一下:「什麼孩子。」
「我之前的感覺沒錯,我下面是流血了,只不過,那不是例假,是……流產了,對嗎?我懷孕了,可現在,孩子沒有了對嗎?」
所以,他才會騙她說她得的是富貴病,讓她臥床不能動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