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程一愣：「你……你坐過牢？」

  鏨龍人之首，鏨龍刀的主人，竟然是個勞改犯？

  他輔助的人，竟然是勞改犯？

  他像是白天見鬼一樣，看著葉長青不知道該說什麼。

  葉長青一字一頓的道：「對，我坐過牢。」

  錢程看到葉長青冰冷的表情，突然意識到剛才的言語有些冒犯：「對不起，我……我……我只是有些不了解。

  這個信息對我來說，太突然了。

  我沒有任何冒犯的意思。」

  葉長青驚訝地看著錢程：「你師傅沒有告訴你我的情況？」

  錢程搖搖頭：「師傅年紀大了，這幾年我們聯繫少，聊天也不多。」

  葉長青疑惑地看著錢程，總覺得哪裡不對。

  但此時他沒有時間糾結這些：「如果你覺得監獄晦氣，你就不要去了。

  我自己就可以。」

  錢程尷尬的笑笑：「沒有，其實我也可以去看看，我去開車，咱們現在就出發。」

  說完他轉身鑽入汽車，發動了汽車。

  葉長青微微搖頭，拉開後車門，進入後排座。

  盧青元見葉長青突然靠近，嚇得一哆嗦：「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我只是把他帶走。

  你要相信我。」

  葉長青犀利的眼神深深地看了盧青元一眼，沒有說話。

  汽車緩緩起步，朝著十字坡監獄駛去。

  錢程開著車，偶爾看一眼後排，臉上表情很是複雜。

  盧青元見葉長青什麼都沒有說，放鬆了少許：「我說的是實話，真的沒有動過他。」

  喃喃了一句，見葉長青並沒有什麼反應。

  他閉上嘴。

  車裡四個人都不說話，陷入了安靜。

  只有汽車發動機的嗡嗡聲，還有汽車破空的呼嘯聲。

  汽車行駛了幾分鐘，葉長青突然對陳學文道：「你……不生氣嗎？」

  陳學文被突然問得茫然，隨後明白過來，是父親被抓走的事情。

  一想到這事，他憤憤不平：「他們太過分了，什麼都不說，就把人拉走。

  憑什麼？」

  葉長青皺起眉頭：「我問你生氣嗎？」

  陳學文說話情緒有些激動：「當然生氣了。」

  葉長青挑了挑眉：「生氣你就這麼生氣？」

  陳學文疑惑地看著葉長青，生氣難道還有什麼講究？

  這問題太奇怪了。

  不只是陳學文，就連開車的錢程也是一臉的茫然。

  他從觀後鏡看了一眼葉長青，鏡子中，葉長青臉色冰冷，也看不出什麼東西。

  葉長青見陳學文茫然，提醒道：「生氣了，你就這麼坐著？」

  陳學文不解地道：「要不然呢？」

  葉長青有些著急：「動手啊！」

  陳學文恍然大悟，指著旁邊的盧青元道：「你的意思是揍他？」

  葉長青皺著眉頭道：「要不然呢？」

  這……

  陳學文有些手足無措，看著盧青元，他擼了擼袖子。

  握著拳頭揮了揮。

  卻落不下去。

  就像是一個沒有上過學的人，第一次學寫字，握拳的姿勢很彆扭，他的大拇指，從食指和中指間的縫隙里冒出來。

  拳頭緊緊地握著，因為太用力，拳頭上的肌肉充血，大拇指都壓扁了，拳頭關節位置卻發白。

  似乎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握拳的動作上。

  拳頭舉起幾次，像是不知道打什麼地方一樣。

  姿勢笨拙彆扭。

  葉長青有些無語，這是真不會打人啊，他想起了曾經的自己，小時候，爸媽教育不要打架，不要欺負別人，要好好學習，不要學壞。

  他確實很聽話，從來不打架。

  有時候被人打了，也只是推搡幾下。

  他是真的不會打架。

  進了監獄之後，也是被欺負。

  甚至學會了治病救人的醫術，那些求醫的囚犯對他仍然不尊重，直到有一次，一個囚犯把他惹毛了。

  他跟對方廝打在一起。

  雖然他和對方都鼻青臉腫，但從那之後，他就像是解鎖了打架的技能。

  再也不怕打架了。

  從那次之後，他像是開啟了一個新的世界，開始迷戀上格鬥和武學。

  開始了監獄的挑戰之路，開始是一對一，然後就是一對二，後來升級為一對多。

  錢程見陳學文握著拳頭，嘴角露出譏諷：「握拳要緊，要自然。

  你這樣握拳，真是要笑死人。」

  陳學文表情尷尬：「這樣不對嗎?」

  錢程撇撇嘴：「你這樣握拳，打別人一拳。

  沒傷著別人，先傷了自己。

  不是手窩了，就是指頭骨折。

  沒見過你這麼蠢的人！」

  陳學文臉上表情尷尬，把大拇指換了一個位置，從食指和中指中間抽出來，換到了中指和無名指的中間。

  看起來更加怪異。

  錢程從觀後鏡看到這一幕，撲哧笑了出來：「你……你要笑死我啊，你也太笨了。」

  葉長青聽不下去了：「他確實跟你沒法比！」

  錢程臉上露出笑意，這是葉長青第一次認可他，左手扶著方向盤，右手握著拳頭。

  乾淨利落地做了一個揮拳的動作，然後有些得意地道：「握拳要緊，出拳要狠，直拳如槍，腰馬合一，全身力量集中在拳頭上。

  擺拳如錘，輪擺幅度要大，弧度要流暢，要在加速到最快的時候，落在對手的身上。」

  葉長青冷聲道：「你說得很對，揮拳的動作也很漂亮。

  上一次你跟我交手時候，我就看出來了。

  我記憶最深刻的還是你挨打的動作。

  是站在飛出去的是吧！

  挨打姿勢太帥了！」

  我……

  錢程被懟得面紅耳赤，想要說什麼，但交手的結果是他敗了。

  失敗者說什麼都是恥辱。

  他索性不說話了。

  盧青元聽著三個人說話，膽戰心驚。

  因為他們討論的拳頭，很可能會落在他身上。

  他只盼著快一點到監獄。

  葉長青見錢程不說話了，才對陳學文道：「盧青元無緣無故地帶走了你爸爸。

  動手吧。

  怎麼握拳頭不重要。

  重要的是要揍他！」

  陳學文點點頭，再次舉起拳頭。

  盧青元嚇得大喊：「別打，我什麼都沒有做，我只是聽別人的吩咐。

  真的！」

  陳學文舉起拳頭，咬著牙怒視著盧青元。

  臉上青筋暴起。

  但拳頭卻始終沒有落下。

  葉長青皺著眉頭道：「你倒是打啊！」

  陳學文一臉愁容：「他的眼睛……一直看著我，我下不了手啊。」

  葉長青伸手抓著盧青元的頭髮，直接摁了下去。

  然後衝著陳學文吼道：「打！」

  陳學文猛地一咬牙，掄起拳頭打了下去。

  只是他的拳頭像是用不上力，怎麼看都覺得彆扭。

  葉長青在旁邊道：「你他媽的吃飯沒有。

  用力啊。

  這一次你爸爸被他抓走了，生你養你的那個男人，被他無緣無故地抓走了。

  你他媽的要是個男人。

  就跟給我使出吃奶的勁，跟他拼了！」

  陳學文聽得眼睛通紅，臉上表情逐漸猙獰，突然大吼了一聲：「去尼瑪的，我弄死你個狗日的！」

  口中怒罵著，拳頭如雨點一樣落下。

  他每次都把拳頭舉到最高，碰到車頂，然後用盡全力地往下砸。

  每一拳頭都用盡了全身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