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誰?
老金也犯難了,如意樓的殺手很多,大概二十幾個,每一個都有著豐富的經驗。
他腦海里閃過一串人名,篩選了一遍,最後留下一個人名。
袁仁,外號猿人,身高一米五六,體重七十斤,是真正的格鬥高手。
如果是擂台上,戴上拳套,他就是被人打的水平。
因為他的體重太輕,拳頭打出去,經過拳套緩衝,作用到對手身體的力道有限。
這麼說吧,就像是兔子跟大象打拳擊一樣,他攻擊一萬次,對大象的傷害等於零。
當時他看到猿人時候,很失望的。
這種人如果能做殺手,太陽就從西邊出來了。
但當猿人拿起武器的時候,他感覺世界都變了。
猿人只要手中有利刃,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他幾乎是脫口而出:「猿人!」
酒鬼聽到猿人,他很認同:「他比老刀強,速度快,靈活,就算是殺不了人,別人也殺不了他。
他躲避的速度,比猴子迅速。
他去最合適!」
老金忍不住糾正:「你說錯了,他不用躲避,根本不需要躲避。
他的速度,對付意外樓那一幫子泥腿子,幾乎跟砍瓜切菜的差不多。
甚至比砍瓜切菜更快!
你立刻通知他執行任務!」
天徹底黑了。
城市的燈光亮如白晝。
一個身材瘦小的男人走在路燈下,他走路時候遛遛達達,眼睛總是看著地上。
走了幾步,看到地上一個明晃晃的東西,似乎是一個盒子,他彎腰撿起來。
拿到手裡他就失望了,太輕了,好像是一個空盒子。
但他還是拆開盒子看了一眼,果然是空的,他抬手甩了出去。
空盒子在空中打著轉飛出十幾米遠,落在地上。
瘦小男人繼續往前走,走了一百多米,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根據導航,還有一百多米遠就到市場了。
隨著越來越接近市場,他的腳步更加輕快了。
他不知道別人殺人什麼感覺,他殺人時候,是享受的。
他喜歡練拳,喜歡格鬥,可是在擂台賽,帶上拳套,更不打不動對手。
他似乎成了笑話,不止在擂台賽,在生活中,他也是笑話,矮小,還有點丑,連媳婦都找不到。
可是自從走上殺手之路,世界變了。
那些比他高大強壯的人,在他面前,都是弱雞。
所以每次殺人的時候,他總是很享受,那是他最有尊嚴的時候。
今天的任務有些特別,要殺的目標是殺手。
如意樓的殺手。
提起如意樓的殺手,他覺得那些人稱之為殺手,都是對他的侮辱。
如意樓的殺手全都是業餘的,據他所知,有廚師,快遞員,送奶工,甚至還有服務員,掃大街的,反正什麼都有。
唯獨沒有真正的殺手。
走到市場大門口,發現市場裡一片昏暗,裡面早就沒有人了。
他遛遛達達朝著側面走去,走到一段沒有攝像頭的圍牆跟前,向後退了幾步,如此提速沖向院牆,接近院牆的一瞬間,他一躍而起,在牆上跑了三步,抬手攀住牆頭,翻進了院子。
院子裡更加昏暗,接著微弱的星光,貼著牆往裡走。
根據信息,賣姜的還在車裡,車周圍似乎有疑似意外樓的殺手出沒。
根據專業殺手的判斷,意外樓的人一定會趁著夜色殺人。
夜色掩護,悄無聲息,殺人之後,悄然遁去。
簡直不要太完美。
他放輕腳步,找到賣姜的卡車,然後鑽入對面一輛大卡車底下。
然後趴在地上盯著四周的風吹草動,只要有意外樓的殺手出現。
他就能第一時間出手。
他耐心地趴在地上等候,可是蚊子嗡嗡嗡的很煩人,只是煩人還好,可是這些蚊子像是餓死鬼投胎。
完全不怕死,拍死一個,又來一個吸血,咬得他幾乎發瘋。
一個小時過去了。
不見意外樓的人行動,兩個小時過去了,仍然不見意外樓的人行動。
一夜過去了。
許多菜販子進入市場採購,市場變得熱鬧起來。
袁仁悄悄從車底爬出來,這一夜太煎熬了,他臉上出現許多腫脹的紅疙瘩。
這一夜似乎都在承受蚊蟲叮咬的酷刑。
他此刻已經產生了讓組織換人的想法,掏出電話,突然看到一個拿著外面的快遞員,總是在紅車汽車跟前轉悠。
眼睛時不時地偷窺汽車裡的人。
猿人心中大喜,機會來了,他裝著若無其事地往跟前走。
突然一個抱著貓咪的女人,碰了他一下,然後說了一句對不起,就走了。
可是女人轉身的一瞬間,一部手機跌落,在地上翻滾著到了他的面前。
他見女人似乎沒有察覺,彎腰撿起手機。
手機很新,似乎是剛買的,他趕緊裝進口袋,然後繼續朝著快遞員走去。
十米~
八米~
五米~
他一步步地接近。
嘭~
突然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
袁仁楊仰天摔倒,同時感覺雙腿一下子沒有了知覺,努力仰頭查看下半身,就看到腿根和褲襠血肉模糊,鮮血從破碎的衣服里滲出,很快地上就流了一大灘鮮血。
隨後一股劇烈的疼痛排山倒海一樣湧進大腦。
劇烈的痛苦中,他腦海里升起一個念頭,手機有問題。
然後就昏了過去。
周圍,批發蔬菜的販子和採購蔬菜的顧客,全都看向了袁仁倒地的地方。
許多人不明真相,圍上去查看情況。
汽車裡,葉長青靜靜地看著,他再次震驚了。
張白雲原來這麼殺人的。
這是看準了一般人,拾到東西都不會上交,利用貪心,悄無聲息就殺了潛伏了一夜的殺手。
此時他有很多疑問。
殺手在對面汽車下埋伏了一晚上,直到周威盛送來外賣,他突然爬出車底,朝著周威盛走去。
這個殺手的目標似乎不是他。
而是周威盛!
聞家為什麼派人殺周威盛?
他越想越是糊塗,直接用劉夢財的攝像頭詢問:「他的目標不是我,好像是周威盛,為什麼?」
劉夢財陷入沉思,他也想不通為什麼。
昨天那個殺手也沒有對葉長青出手的意思,目的不是葉長青,想到這裡,他似乎明白了什麼:「你說他們的目標會不會是意外樓?」
目標是意外樓?
似乎有道理,但什麼人要殺意外樓的人?
市場大門口。
一輛黑色的汽車裡,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手裡拿著一瓶啤酒,看著面前的六部手機。
每一部手機顯示的都是袁仁倒在地上的情景。
六部手機,六個角度。
他從頭到尾,清清楚楚地看到袁仁死亡過程。
就因為拾了一部手機。
此時他仍然處于震驚之中,一個抱著貓的女人,閒庭信步之間,就殺掉了如意樓的專業殺手。
他一時之間,還是難以接受這種結果。
等緩過神,他掏出手機,撥打老金的電話:「喂,老金,袁仁死了。」
死了?
老金以為聽錯了:「怎麼可能?
他可是反應速度,就算是專業的殺手殺他,也很難做到。」
酒鬼有些無奈:「我也不想相信,可是六部無人機停在樓頂,每一部無人機,都能清晰地拍到袁仁被殺的過程。
他被一個抱著貓的女人殺死了。
那女人就像是一個家庭婦女,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我也不相信啊。」
家庭婦女?
老金再次震驚。
一個家庭婦女,竟然殺掉了專業殺手袁仁。
隨後他突然意識到不對:「是咱們設局獵殺意外樓的人,你這麼說,怎麼像是意外樓的人設局獵殺咱們?」
酒鬼一愣,隨後恍然:「對啊,好像確實是這樣,只對袁仁出手。
目標很明確。」
老金這個念頭出現之後。
越想越是震驚,意外樓,一個草台班子,竟然埋伏反殺如意樓專業的殺手。
他們成了被圍獵者。
這他媽簡直太荒唐了。
他氣得罵了一句,冷靜下來之後,開始思索對策:「你能跟蹤到那個抱著貓的婦女嗎?」
酒鬼有些遺憾地道:「無人機全是趁著夜晚飛過去的,然後悄悄落在房頂。
沒有人知道頭頂有咱們的眼睛,一旦無人機起飛,就暴露了。
沒有辦法跟蹤那個抱著貓的女人。」
老金再次咒罵了幾句,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酒鬼,我出錢僱傭意外樓的人殺賣姜的。
為什麼意外樓的人到現在沒有出手?
你看出哪裡不對沒有?」
酒鬼喝了幾口啤酒,想了一會兒道:「會不會咱們這裡有內奸?」
老金頓時暴跳如雷:「內奸你媽個頭,只有我和你知道,你說咱倆誰是內奸?」
酒鬼皺了皺眉,眼中露出怒火,但很快就消失了:「咱倆都不可能是內奸,那就有另外一種可能。
那個賣姜的是意外來的人。
他們不殺自己人!」
老金像是被人施展了定身術,定格在那裡,一動不動。
酒鬼想法太與眾不同了,簡直是天馬行空。
過了幾息時間,他再次開口:「不可能,如果是意外樓的殺手,他做殺手賺的錢,賣一輩子姜,都賺不到。
你說他會閒著無聊,去賣姜嗎?」
酒鬼不說話了,他作為一個監控和觀察的現場,輔助殺手了解信息的人,幹了這一行之後,他絕對不會轉行。
這一行賺的錢,是其他行業幾輩子,都賺不到的。
透過無人機的攝像頭,看著葉長青在車裡跟劉在城說說笑笑,他越看越生氣,忍不住提議:「那個賣姜的,我看著不順眼。
要不先把他殺了。」
老金滿不在乎的道:「跟意外樓的殺手相比,殺賣姜的太簡單了。
我都不屑的派人殺他。
咱們還是想想辦法,怎麼除掉意外樓的人。」
酒鬼想了一會道:「要不多派幾個殺手,控制那輛汽車周圍的局面。
圍殺意外樓的人。」
老金皺著眉頭道:「不除掉意外樓的人,我心不甘,就這麼辦。」
掛了電話,他趕緊給婁良哲打電話。
這事情太大了,必須跟婁良哲商量。
酒鬼掛了電話,下了車晃晃悠悠地往前走,走到一棵大樹後面,放了水之後,系好褲腰帶,慢慢地往回走。
路過一個棋攤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他最喜歡下象棋,遺憾的是今天太忙了,沒時間看。
臨走的時候,他看了一眼劉夢財,臉上露出羨慕:「你真空閒。」
劉夢財像是沒有聽見,眼睛死死地盯著菜攤子。
從那輛黑車停在門口,他就一直關注,昨天晚上,他還看到車窗打開,從車裡飛出六架無人機。
他親眼看到六架無人機,停在了房頂。
沒想到這個傢伙,竟然過來跟他說話。
心中莫名地覺得荒唐。
當酒鬼走遠了,進入車裡,他站起,走到遠處地跟葉長青交流:「昨天說的那輛黑車,司機剛才走到我跟前,還跟我聊天。
要不抓個舌頭。
問問什麼情況?」
葉長青從車裡下來,走向門口:「好,我現在就過來抓舌頭。」
出了菜市場的大門,跟在一輛麵包車旁邊朝外走。
等麵包車到了黑車跟前,他轉身拉開黑車車門,鑽進汽車。
酒鬼一隻手提著酒瓶子,看到葉長青愣住了,拿起一個靠墊,蓋住了六部手機,衝著葉長青呵斥:「你憑什麼上我車上,滾下去!」
葉長青抬手抓著酒鬼的頭髮,摁在了副駕駛的車座上:「你再說一句?」
酒鬼被死死地摁住,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你想幹什麼?
你鑽我車裡幹什麼?」
葉長青冷聲道:「我問你幾句話,你說實話,我饒你一命。
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
酒鬼此時終於意識到,露餡了。
但他還是不敢相信:「我晚上來的,我來的時候,四周沒有一個人,我一直在車裡待了一夜。
不可能有人知道,這個車裡有人。
你怎麼知道我藏在這輛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