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傻眼了：「你知道我跟鄭從嚴的事情？」

  副院長指著我不屑的道：「整個松江市，誰不知道？

  五毛錢給患者治好病。

  我們醫院不會要你這種大傻子，整個松江市所有的醫院，都不會聘請你這種人當醫生的。」

  我被罵得急了，怒問：「我用最小的代價，治癒患者，有什麼不對？

  你知道那個患者家裡有多窮嗎？

  醫者仁心，不能太黑心！」

  副院長衝著我吼道：「滾，滾出去。

  他窮是他沒本事，誰讓他不會掙錢的？

  活該他看不起病。

  你趕緊滾蛋，我們醫院絕對不會用你這種不創收的醫生！」

  我剛要辯駁幾句，就被幾個醫生衝進辦公室，七手八腳地往外拉扯。

  我用力地掙扎，可是在七八個男醫生手裡，根本就無濟於事。

  我的衣服被撕破了。

  還被打了幾拳頭，我被打得暈暈乎乎的，像是一條死狗一樣被他們拖出去。

  我的脊背跟地面摩擦，血淋漓的。

  疼得我發出尖叫。

  引來了無數人地側目。

  最後我被扔在了醫院大門口。

  我想爬起來，身上像是沒有力量，我奉行仁醫仁術的信仰和我的身體，像是動物園的猴子一樣被路過的人圍觀。

  我想到在這個松江市都找不到工作。

  心中絕望悲憤。

  我就那麼躺著，一直躺了一天。

  直到天黑，我才離開。

  我恨鄭從嚴，我恨那個叫不上名字的副院長。

  如果有一天有機會，我想用針在那個副院長身上扎一萬針，報復他對我所做的一切。

  葉長青看到這裡，合上了日記本。

  他久久沒有說話，他心中很佩服唐衷中，敬佩他的做法。

  可是這樣一個仁心醫者，卻被人罵作傻子。

  被列入黑名單。

  此時他覺得扎一萬針，似乎也不多。

  收起日記本，對唐衷中道：「走吧，給我帶路。

  我給你報仇！」

  唐衷中指著北方：「先往這個方向走，到該拐彎時候。

  我提醒你。」

  半個小時。

  開發區醫院。

  唐衷中走在前面：「走，我知道副院長辦公室在什麼地方。」

  葉長青看了看手裡的幾個針頭，這是在醫用垃圾箱裡找到的廢棄針頭，他手裡一共有三十個，握在手裡，密密麻麻的。

  一下子扎在身上，就是三十個針孔。

  那滋味絕對酸爽。

  他揮動手裡的針頭，感覺用著挺順手，一邊走一邊道：「我負責往身上扎，你哥我數著，三百三十四下。

  就是一萬零二十下。

  比你的一萬針還多二十針。

  算是免費送的。」

  唐衷中停下腳步，看著葉長青問：「你真的扎一萬針？」

  如果這三十針，對著腦袋紮下去。

  估計能要半條命。

  一萬針……不管扎在什麼地方，都可能會出人命。

  他說的扎一萬針，是一個概數，主要是為了表達恨意。

  沒想到葉長青這麼較真。

  他擔心出了人命。

  葉長青舉起握在手裡的三十個針頭，伸到唐衷中面前。

  三十個針頭密密麻麻的。

  鋒利的針尖。

  看著就讓人毛骨悚然。

  唐衷中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拉開了距離。

  葉長青很認真的道：「你說要扎一萬針，我就軋一萬針。」

  唐衷中有些擔憂：「我覺得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出人命。

  只要解恨就行了。」

  葉長青滿不在乎地道：「搞死就搞死了，搞死才解恨。」

  嘖~

  唐衷中砸吧砸吧嘴，繼續往前走，走了幾步，又覺得必須叮囑兩句：「我只是恨他，還沒有到殺人的地步。

  解恨就好。

  咱不殺人。」

  葉長青點點頭：「好辦，但一萬針，我保證只多不少。」

  唐衷中仍然皺著眉頭，繼續往前走。

  穿過門診樓，繞過食堂，最後走進了辦公樓，最後找到了副院長辦公室：「我去敲門！」

  葉長青冷聲道：「敲屁的門啊。

  一腳踹開就完事！」

  說話間一個墊步就要加速。

  突然辦公室房門打開了，辦公室里走出一個女人。

  葉長青急忙止住了腳步，問唐衷中：「認識嗎？」

  唐衷中搖搖頭，他迎著女人走上去：「你好，請問我副院長在嗎？」

  女人上下打量唐衷中：「我就是啊，你找我有事？」

  你？

  唐衷中皺起眉頭：「幾年前副院長不是男人嗎？

  換人了？」

  女人恍然大悟：「你說的是劉副院長是吧。

  他早就不是副院長了。」

  唐衷中有些失望，隨後問道：「我能打聽一下在什麼地方能找到他嗎？」

  女人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你非要找他嗎？

  其實有事找我也是一樣的。」

  唐衷中語氣堅定：「我必須找他。」

  女人指了指腳下的地：「你如果找他，就只能找閻王了。

  他已經死了。」

  死了？

  唐衷中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傢伙竟然死了。

  看了一眼葉長青隱藏在手裡的針頭。

  暗道，算是便宜他了。

  報仇是不可能的。

  他心中空落落的。

  女人見唐衷中不說話，笑著道：「如果你沒有什麼事情，我就走了。」

  唐衷中突然開口：「他怎麼死的？」

  女人嘆口氣：「說起來很不光彩，一個患者死在了醫院。

  他提出賠錢了事。

  家屬要打官司，追究醫院的責任。

  他說家屬太死腦子，人都死了，為什麼不選擇錢呢？

  就因為這一句話，直接被家屬當場用板凳砸死。」

  唐衷中聽到死因，突然拍起了巴掌。

  啪啪啪~

  巴掌聲如放鞭炮一樣。

  他還口中喊道：「死得好，他活該被砸死……」

  女人看到唐衷中怪異的舉動，有些害怕，從旁邊繞開，然後快步離開。

  唐衷中還沉浸在得到副院長死訊的喜悅中。

  他一邊鼓掌，一邊叫好：「真是報應，老天開眼啊，死得太好了，總有人看不下去出手了。」

  葉長青見他情緒激動，站在一旁看著，說實在的，他自己也很開心。

  甚至還覺得有些解恨。

  過了幾分鐘，見唐衷中冷靜下來，他過去問道：「人死帳了。

  咱們走吧。」

  唐衷中嗯了一聲，兩個人一起往外走。

  回到了汽車裡。

  葉長青再次拿出那一本記恨本，發到下一篇日記：

  2014年1月20日，晴。

  今天我去派出所改了名字，用了幾十年的唐春來，再也不用了。

  我從今天起就叫唐衷中。

  我拿了新的身份證。

  我可能要開啟新的人生了。

  2014年2月25日，晴。

  我終於找到了新的工作。

  我成為了康來醫院的醫生。

  今天科室開會，主任特別推薦了一種藥，必康三號。

  價格是四十九塊八一盒。

  說是外面買不到這種藥。

  我以為是新科技成果，覺得醫院為了患者願意採購新科技，緊跟時代步伐。

  這是患者的福音。

  能夠進入這樣的醫院工作，更是醫生的榮幸。

  我懷著好奇，打開了藥物，拿出成分配料表。

  當我看到裡面的成分是：雙氯芬酸鈉15mg,人工牛黃15mg,馬來酸氯苯那敏2.5mg。

  我整個人如墜冰窟。

  竟然和感冒通一樣的成分！

  只是換了一個名字！

  但價格從五毛錢一板，漲到了四十九塊八一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