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開？

  葉長青心中充滿期盼，聽到這兩個字，小跑著去找錘子。

  回來的時候，手裡拎著個一個不鏽鋼材質的小錘子。

  之所以說是小錘子，因為錘子手柄很細，跟小拇指差不多。

  而且錘子個頭也很小，比大拇指粗一點點。

  這個錘子手柄和錘子是一體的。

  看上去小巧精緻。

  程良朋看到這么小的錘子，擺擺手：「這不行，太小了。

  用這玩意砸石碑，感覺像是拿著牙籤去打獵。」

  葉長青看看手裡的小錘子，確實有些小了，不過他卻不願意換大錘子：「石碑里的東西價值不菲。

  我可捨不得用大錘子。」

  說完對著石碑的一角，輕輕地敲了一錘子。

  噠~

  錘子與石碑碰撞，發出悶響。

  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石塊落下。

  噠噠噠……

  小錘子一次次落下，一塊塊碎石噼里啪啦地往下落。

  程良朋見葉長青像是繡花一樣，微微搖頭：「藏在石碑里的東西，肯定比石頭結實。

  你怕個鳥啊。」

  葉長青繼續輕輕地敲擊石碑，口中淡淡地道：「我當然知道肯定比石碑結實。

  但……萬一呢？」

  《太平惠民和劑局方》是他心中的聖典。

  他不怕浪費時間，但覺得不能讓八百聖手留下的東西出現一點點意外。

  嗒嗒嗒~

  葉長青舉著小錘子，輕輕地敲動。

  幾個小時後，小錘子再次落下。

  叮~

  突然一聲金屬碰撞聲響起。

  葉長青舉著小錘子，伸手抹去石頭上的石碑上的灰塵。

  就看到一個金黃色的薄片。

  葉長青臉上露出喜色：「出來了，終於出來了。」

  小錘子連續落下，把金片上的石頭敲得粉碎，拿起金片。

  用手擦掉上面的灰塵。

  就看見上面寫著「祛痘清顏丹」。

  葉長青看到這一個單方，驚了一跳。

  宋朝時候，竟然已經有治療痘痘的藥方了。

  繼續往下看。

  「三七粉，人參粉，珍珠粉，蛇油膏……睡前塗抹於面部，醒來洗去，如此半月，即可治癒。禁忌，長久使用，損傷肌膚，不可久用。」

  葉長青閉上了眼睛，思考裡面的配伍，越想越是震驚。

  這個配方不涉及調節體內陰陽，主要是消炎，生肌，祛毒，祛痘。

  僅僅利用藥性治療痘痘。

  跟西藥原理有些相似。

  程良朋看到這一幕，笑著道：「道的是你見到看到藥方激動，閉上眼睛思索。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抽了大煙回味呢。」

  葉長青睜開眼睛，笑著道：「我終於見識到什麼是聖手了。

  那個年代，竟然都已經有了成熟的治療方案。

  如今治療痘痘，不是用激素就是用各種無效藥物。

  激素對身體有損傷，無效藥物錢沒少花，痘痘也沒掉。

  也不知道是進步了，還是倒退了。」

  程良朋感嘆道：「你恐怕沒有明白八百豐碑的另一層意義。

  之所以放入石碑里。

  就說明人家不願意傳出去。

  如果不是八百豐碑，估計早就失傳了。」

  葉長青再次拿起小錘開啟敲石碑，這一次他的力量加大了許多，但仍然小心翼翼的。

  他擔心金片損壞。

  整整用了三個小時。

  從石碑里取出八百金片。

  每一個金片記載的不是藥方，就是針灸方法，還有藥浴，膏藥，藥丸，甚至還有偏方。

  什麼躺在石頭上暖背，吃辣子治療體寒，吃炕乾的蠍子排毒……

  葉長青覺得好像打開了一個新世界，看到了許多奇聞趣事。

  天色漸晚。

  房子裡亮起了燈。

  葉長青仍然拿著金片研究，對於醫術，他有著別人難以理解的執著。

  他看完最後一個金牌，他長噓一口氣：「終於看完了。」

  程良朋嘆口氣：「我都睡一覺醒來了，你才看完。」

  葉長青整理好金片，放入一個木盒中遞給了程良朋：「局方派的任務完成了。」

  程良朋接過木盒放在一邊：「醫門八派，你已經完成了七派的任務。

  只要你拿到匯通派的醫書和傳承物。

  就可以見到你師父了。」

  葉長青聽到提起師傅，心中有些興奮，他有很多話想問師傅。

  更想了解師傅的過往。

  這一刻終於要來了。

  「我希望快一點完成匯通派的任務。」

  程良朋嘆口氣：「匯通派，這個醫派太複雜了。

  真是分不清是西醫還是中醫。

  走得越來越遠了。」

  葉長青每次聽到有人提前匯通派，幾乎都是有爭議的。

  他卻不這麼認為：「匯通派是醫門八派之一。

  就說明他是中醫。

  這一點毋庸置疑。」

  程良朋臉上的皺紋皺在一起，眼神複雜：「你啊，還是年輕。

  不了解這個世界有多複雜。

  你知道嗎？

  有人說匯通派就是中醫中的叛徒。

  還有人說匯通派既不是中醫的堅定擁護者。

  也不是西醫的信仰者。

  就是中醫和西醫孽和的雜種。

  我知道你對匯通派很喜歡，但我勸你，在不了解對方情況的時候。

  不要表明自己是匯通派支持者。

  小心被人攻擊。」

  葉長青有些吃驚，從師父那裡學到了一點匯通派的醫術。

  但並不知道匯通派爭議這麼大。

  不過他並不在意：「醫術不論門派。

  誰能治病救人，誰就是對的。」

  程良朋擔憂地看著葉長青：「你可能不知道人心險惡。」

  葉長青點點頭：「我確實經歷得少。

  但人心險惡，我也知道一點點。

  比如治病救人的藥方鎖緊保險箱，親爹死了，一點也不傷心，只想著搞到醫書。

  比如健康的人被人送進精神病醫院。

  比如……」

  程良朋抬手打斷：「你不用說了，你說的都是小兒科。

  等你再年長几歲，你就明白。

  你說的那些，生活在到處都是。

  真正的人心險惡，是讓你毛骨悚然的恐怖。

  讓你不寒而慄的殘忍。

  讓你懷疑自己為什麼生而為人。」

  葉長青見程良朋面無表情，但眼神中卻有著痛苦之色。

  他難以想像程良朋究竟經歷過什麼。

  才會說出這種駭人聽聞的言論。

  知道程良朋是為他著想，他鄭重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我儘量不吐露真心。

  不了解我的人，就沒辦法攻擊我。」

  程良朋突然笑了：「我忘了一件事。

  如果你是普通人，確實應該韜光養晦。

  但你是鏨龍人，你的路上註定充滿荊棘和刀劍。

  你可以鋒芒畢露。

  碰見不長眼的，干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