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救人還是害人

  第228章 救人還是害人

  畢竟這位姑娘怕是連她是什麼病都還不曾真正弄清吧。

  「我自認有這個把握,姑娘縱然不信,卻又何妨一試?」

  夜色中,少女明媚的眉眼間有著不加掩飾的篤定之色。

  看著這雙眼睛,女孩子一時有些怔然,心底幾乎是不受控制地攀升出了一絲明亮的希望……她已經,很久不曾這般心懷希望了,也自認早已認清了事實,不會再抱有不切實際的妄想。

  正當此時,忽然有喊聲由遠及近地傳了過來。

  「彩兒!」

  同這道喊聲一併傳近的,還有急促的腳步聲。

  女孩子當即不安起來:「完了,是我父親找來了!」

  看著她像個做錯了事情怕被罵的小孩子一樣,許明意眼底不禁浮現笑意。

  看來這是不想死了。

  從方才的言語試探里也可看得出,在這個女孩子心裡,並無其它值得一提的心結在,只是因為自認沒了生的可能,才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這就簡單了。

  來找人的裘神醫顯然是猜到了什麼,循著阿珠手中風燈的光亮,直奔著河邊而來,很快就到了。

  「……彩兒!」

  他大步走到女兒身前,見人沒事,緊張急切的神情頓時消散了大半。

  隆冬的天氣,他只是穿了一件市布棉袍而已,但此時額頭上還是蓄滿了汗水,甚至連鬍鬚都要濕了,可見一路找來有多麼心急。

  女孩子頓時覺得鼻頭髮澀。

  她該是有多糊塗啊,才會覺得自己死了,父親便會解脫了……

  父親只有她了,母親當年拼死將她帶到這世間,父親將這樣一個病弱的她養大,一直都是被悉心照料呵護的她,又怎能私自做主輕易放棄自己的性命呢?

  這位姑娘說得對,不到最後一刻,怎知事情就一定沒有轉機?

  「深更半夜的,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裡來了!」裘神醫彎著身子替女兒將身上的裘衣又攏緊了些,雙手動作很快,卻有著幾不可察的顫抖。

  他這一路,簡直嚇得魂兒都要丟了!

  「我只是覺得有些悶,想出來走走而已……」裘彩兒沒敢承認自己的真實想法,說話間朝著許明意眨了眨眼睛,道:「恰巧遇到了這位姑娘,就同這位姑娘說了會兒話。」

  裘神醫聞言這才向許明意幾人看去。

  方才自然就見到了還有旁人在,只是因為一顆心全系在女兒的安危之上,便沒能顧得上分神去留意。

  眼下這一瞧,便是沒有閨女的提醒,他也一眼就看出了許明意是女扮男裝。

  視線中,只見那小姑娘向他點了頭,道:「是啊,我與裘姑娘雖是初見,卻也很是投緣,一不留神就說得多了些,忘了時辰。」

  聽著這話,裘神醫幾乎半個字都不信。

  他轉頭看回女兒,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皺眉問道:「這上面寫的,下輩子再做父女又是什麼意思?」

  他就是看到這封書信,才真正慌了神!

  「這個啊……」裘彩兒乾笑了兩聲——她留什麼遺書啊!

  見父親還在瞪著眼睛等她解釋,她唯有硬著頭皮講道:「自然是因為,這輩子同父親做父女總覺得還不夠,下輩子還想再做父親的女兒啊……」

  裘神醫勉強消了氣。

  許明意也聽得莞爾。

  看來這個彩兒姑娘,骨子裡也並非是個悲觀之人,之所以生出了輕生的念頭,多半應當也只是一念之差——誰又能真的知道,這個女孩子上一世墜入河中之後,究竟有沒有後悔呢?

  人的一念之差,往往會帶來巨大的改變。

  而上一世,裘神醫或許也只是晚來了一盞茶的工夫而已。

  想著這些,再看著面前說話的父女,許明意心底忽然升起無法言說的感慨。

  眼前的裘神醫,比她認識的那個裘神醫,看起來要像樣多了。

  背要直得多,發要黑得多,精氣神也是十足的模樣。

  而上一世她與裘神醫相識,也不過大約就在半年後。

  若非親眼所見,當真很難想像半年的時間,竟會讓一個人有如此之大的變化。

  而這變化的源頭,是因為一位父親失去了女兒。

  所以,家人之間,相生相牽相絆,活著和陪伴,對彼此來說才是最重要的啊。

  許明意這般感慨著,看向父女二人的眼神里也飽含笑意。

  裘神醫朝她看過來,四目相對一瞬,不禁微微一怔——這小姑娘為何拿這種近乎慈愛與祝福的眼神看著他?小小年紀……莫非腦子有事嗎?

  且古怪的是……他怎麼莫名覺得與這小姑娘似曾相識?

  「父親,這位姑娘說,她興許有法子能醫我的病。」裘彩兒此時輕聲說道。

  裘神醫神色微動。

  「姑娘當真有辦法?」

  許明意點頭:「我有一張偶然得來的方子,興許能治彩兒姑娘的病。」

  方子……?

  裘神醫這才覺得靠譜了些——畢竟這姑娘看起來很有些不尋常,必然不是普通百姓出身,也不像是懂醫術的樣子,若說偶然得到過什麼偏方,倒還可信些。

  「那便請姑娘隨我父女回去細說吧。」裘神醫語氣客氣。

  不管這姑娘能否治得了他女兒的病,也都已經做過一次他女兒的救命恩人了。

  於情於理,先不管對方有何意圖,他都該以禮相待。

  一行人便回到了胡同里的那座小院中。

  「有勞取紙筆來。」許明意在堂中坐下後便說道。

  裘神醫意外地動了動眉頭。

  他還以為這小姑娘會直接拿出一張藥方來,眼下看來……她是要自己寫?

  可不通醫道之人,記起藥材來怎可能會一絲不漏——突然又覺得這小姑娘做事半點都不靠譜了。

  但還是吩咐了僕婦取了筆墨過來。

  許明意寫方子時,他便在一旁看著,然而越看臉色越不對勁。

  這小姑娘絕對懂醫術!

  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這方子看著怎麼像是他前些日子放棄的那一個?

  不,不對……

  只是前五六味藥同他的方子一樣,後面的那些,就全然不同了。

  可——

  這能用麼?

  不說治病不治病,這幾味藥放一起,那不是胡來嗎!

  裘神醫皺了皺眉。

  若不是小姑娘胡寫亂造,他倒想問問研究出這張方子的人——究竟是救人還是害人?……庸醫要人命啊!

  大家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