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不敢,只是依照祖制,宮女晉封應從官女子做起,皇上縱然要給魏氏顏面,封個答應也便罷了。」富察琅嬅強壓住心頭的怒火,端莊賢惠的陳述著。
她不能公然違抗皇帝的旨意,只能用祖制來說事,希望能讓皇帝改變主意。
「朕意已決,皇后無需多言。」乾隆不目不斜視,沉聲道。
「令常在侍奉朕盡心盡力,不辭辛勞,以至於身體疲憊不堪,舊病復發,皇后作為六宮之主,理應明辨是非,怎能輕易相信那些毫無根據的謠言呢?」
富察琅嬅表情一僵「是,皇上,臣妾知罪,是臣妾一時糊塗,沒有調查清楚事情真相便聽信讒言,請皇上恕罪。」
「宮中確實需要好好整頓一下了,後宮中總有些人喜歡搬弄是非,挑撥離間,搞得後宮烏煙瘴氣,不得安寧,皇后,此事就交由你去處理吧,對於那些造謠生事者,一定要嚴懲不貸,以儆效尤!朕希望今後再也不要聽到關於令常在侍寢之事的任何風言風語。」
......
魏嬿婉這一暈,竟整整昏迷了三日,其間意識混沌,好似有很多人在其身側說話,弄的她不勝其擾,卻又怎麼也醒不過來。
待她再睜眼,見一人坐於身側,細看果然是進忠。
進忠見魏嬿婉醒來,喜不自勝,忙問:「你可算醒了,感覺如何?可有不適?」
魏嬿婉只覺周身疲乏,嗓子疼痛,本想開口說話卻覺得嗓子火辣辣的疼。
進忠見狀,趕忙倒水遞給她,待她飲下後寬慰道:「不必憂心,你先好生休養,你暈厥之事現下宮中皆知,皇上特遣太醫全力救治,今見你甦醒,我便安心了。」
「所謀之事如何?」魏嬿婉沙啞的嗓音問道。
「事成了,你現已為常在,聖上賜號令,居永壽宮,內務府派人已收拾妥當,此前你病中不宜挪動,待好些便可遷入。」
魏嬿婉聞得此言,心中方安,暈倒前還憂心此事不成,如今知曉後總算是鬆了口氣:「我昏迷這些時日,有勞你了。」
進忠一臉戲謔地說道:「奴才現在所有的榮華富貴可都仰仗主兒您呢!為主子您奔波勞累那都是分內之事啊。」
「行啦,少耍嘴皮子了,快跟我說說近些天發生的事兒吧。」
進忠也正了正神色,低聲回應著「按照之前咱們商量好的計劃,你進入養心殿之後,我就悄悄把你已經侍寢但是惹惱了皇上被懲罰下跪的消息散布到各個宮殿去,還特意說明因為主兒性格彆扭,強烈反抗下皇上不好直接責罰您云云。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就有人沉不住氣了,這後宮裡也是各種流言蜚語滿天飛,皇后更是親自來找皇上,欲將你遷至圓明園,皇上自是不肯,當即就下旨封你為常在。」
魏嬿婉虛弱的勾起唇角「皇后向來善於體察聖意,聽聞此事後,憑藉其身為中宮之主所肩負的責任與擔當,自然不會袖手旁觀、置身事外。」
進忠亦隨聲附和道:「誠然,此番消息雖已外傳,但若非你在御前的反抗姿態,皇上又怎會情緒被挑動,繼而設法讓你入宮。如此一來,消息走漏,皇上便可名正言順地冊封你,此計甚妙。」
魏嬿婉無奈苦笑,心下暗想,自己在那人身邊侍奉十餘載,每日所思,無非如何洞悉聖意,憂其所憂,樂其所樂,又怎會不知他心中所想。
進忠思考須臾,終是忍不住開口:「嬿婉,此次你著實魯莽了,日後行事切不可再如此莽撞。你這無異於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齊太醫說,若非搶救及時,你這條小命恐難保,當時皇上聞此消息,心急如焚,龍顏大怒,狠狠斥責了那幫太醫。」
的確,魏嬿婉臨去養心殿前,特意以冷水沖身,否則也不至病的如此嚴重。「害,我如今不是好好的。」
「罷了,見你無恙,我便安心了。你既已甦醒,便好生歇息,我就先向皇上稟報此事。」
……
魏嬿婉待進忠離開後,強撐起身,移步至銅鏡前,看著鏡中女子因病而面色略顯憔悴,她不禁皺眉。
她拿起旁側的胭脂水粉,仔細塗抹於面上,轉瞬之間,一位病態美人便浮現於銅鏡之中,她滿意地躺回床上,靜候乾隆的到來。
......
乾隆聞知魏嬿婉甦醒,即刻就拋下奏摺,想要前去探望,卻被進忠攔住:「皇上,令常在初愈,奴才尚未將皇上晉封之事告知,您看......」
乾隆聞言,也頓住腳步,人既已入後宮,此生便是再難逃離他的身邊,然而,他這位令常在性格剛烈,如何告知此事,著實令他頭痛不已。
乾隆邊走邊思索,這短短一盞茶的路程,竟走了許久,仍未想出對策。
最終,他還是來到門前,懷著複雜的心情推門而入。
只見房中女子半倚於床頭,僅著簡單裡衣,雖抱恙在身,卻絲毫未減其美麗容顏,反倒更增幾分清冷氣質。
那巴掌大的小臉上,因透著病態的蒼白,而愈發惹人憐惜。被開門聲吸引,她的美目凝視著自己,乾隆頓覺渾身一震。
雖昨日剛見過,此刻卻覺得她又美了幾分,愈發嫵媚動人了。
魏嬿婉見乾隆的到來,起身跪地請安:「奴婢給皇上請安。」
只要皇上不親口言明,她便當作不知自己已為嬪妃之事。
乾隆亦從這一聲請安中回過神來,輕咳一聲後,方重新開口:「起身吧,你剛醒,不必多禮,身體可好些了?」
魏嬿婉輕聲言道:「勞皇上掛心,還親自前來探望奴婢,此乃奴婢之榮幸,奴婢特向皇上請罪,那日奴婢在御前頂撞了皇上,還望皇上將奴婢調離養心殿,以此作為懲罰。」
乾隆眉頭緊皺,她剛醒來,就如此急切地想要離開自己?想到此處,乾隆不由得心生怒氣:「不必如此,朕已下令封你為令常在,日後,你當以妾自稱。」
魏嬿婉聞此言語,亦起身厲聲道:「皇上!您何必如此刁難奴婢!」
乾隆脾氣亦上來了,回應道:「是你先為難朕!你且安心做朕的女人罷,莫要再想自戕之事,你即便不為自己著想,亦要為你的額娘和弟弟考量,聽聞你那弟弟,似乎是魏家的獨子。」
魏嬿婉驚恐地望著乾隆,「您…您這是以奴婢的家人相要挾!」
「你既能以自己的性命要挾朕!朕又何嘗不可!罷了,你安心養病便是,待你痊癒,朕自會來看你。」乾隆自覺態度略有強硬,便緩了緩語氣開口道。「進忠,既然令常在已然甦醒,便安排她去永壽宮吧。缺了什麼,去內務府補上便是。」
「是,奴才遵命。」
「皇上!您不可如此!」
進忠看著時機開口勸慰「令主兒,皇上這也是為了您好,您的事如今已傳遍滿宮,連皇后都知曉了,皇上也是為了保您,若您不當這令常在,恐怕下場便沒那麼好了。」
乾隆聽著進忠為自己說話,心中略感寬慰,覺得這小太監甚是識趣,日後可尋機為其升升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