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她說她老實,你們看她像個老實的嗎?」
皇上有心說笑,誰敢唱反調,新人不敢隨便開口,皇后只能給純妃和婉貴人使眼色,兩人這才開口幫腔。
「好了好了,快說想要什麼賞吧,過時不候啊~」
榮貴人一聽這話就急了,小臉紅撲撲的,一雙大眼睛裡滿是討好。
「嘿嘿~皇上,嬪妾自小就喜歡《石頭記》,不過嬪妾不喜歡那泥做的骨肉賈寶玉,喜歡水做的骨肉黛玉妹妹。
皇上可否賞一出《黛玉葬花》來聽,嬪妾尤愛那句:儂令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儂知是誰。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榮貴人會唱崑曲,是舒樂讓學的,多了不會,唱一兩段沒問題,至少在這種場合能糊弄住。
要不是因為皇上喜歡崑曲,兆佳琪娜自持滿洲姑奶奶的身份,是絕對不會低頭學這種東西的。
世上的悲喜並不相通,皇上聽了這幾句唱詞頓時聖心大悅:「你還有什麼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皇上大手一揮,戲班子立刻演上《黛玉葬花》,連榮貴人都被皇上召到右下首伴駕,坐的正是先前慧貴妃的位置。
不過這回可沒人嫉妒了,大家都忙著為了能不聽那一出《牆頭馬上》而感到慶幸。
只有純妃和和婉貴人悄悄嘀咕開,以前的嫻妃天天把這齣戲掛在嘴邊云云,後頭慶貴人聽了一耳朵,也跟鄰座的禧常在小聲聊上了。
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成了皇后和榮貴人陪著皇上聽戲,其他人在專注討論已故嫻妃家教如何,究竟是不是真的立身不端,品行不堪。
只有炩貴人這個挑事兒的,被徹底排擠在外無人搭理。
皇后將眾人神色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恨不能仰天大笑:烏拉那拉青櫻,你也有今日!
再看榮貴人,忽然覺得順眼極了,連誇讚都充滿了真心。
「榮貴人嬌俏可人,笑起來像春日的暖陽,溫暖而明亮,本宮看了心裡真是羨慕,年輕就是好啊。」
「謝皇后娘娘誇獎,嬪妾也這麼覺得~」
宮中嬪妃說一句藏三句的,即便受了誇讚也得謙虛幾句,少有如此坦蕩不做作的。
皇上一時覺得新鮮,連著寵了好幾天。
可牆頭馬過去了,但慧貴妃心裡的坎兒過不去啊。
一恨嫻妃多年得寵,壓自己一頭,二恨嫻妃當日栽贓陷害,三恨嫻妃死了也不消停,總能讓皇上想起來。
自從皇上弄了個炩貴人,慧貴妃就沒有一天不生氣的。
更恨皇后早年一邊利用自己衝鋒陷陣,一邊偷偷給自己下避孕的零陵香。
即便二阿哥已死,心頭之恨勉強化解,可對皇后的芥蒂並不會因此消失。
更逞聽戲那日,明明大家都看不慣皇上一再提起嫻妃,皇后卻裝賢德擺姿態。
到最後自己觸怒皇上被禁足,皇后倒是得了家族追封的施恩聖旨,這算哪門子的道理!
沒等找上進忠出主意呢,先把自己氣的動了胎氣。
進忠一看這可不行啊,趕忙調了一個時辰的班,回家跟舒樂商量去了。
「嘖嘖,這麼大脾氣,不會是孕激素失衡引起的產前焦慮吧,那可就麻煩了。」
「什麼焦慮?」
「香蕉綠了~」
「哎呦我的小祖宗啊,你快別逗我了,皇上已經生氣了,想想辦法吧。」
「她那是心病,就算嫻妃踹了棺材蓋撅過來都解決不了的問題,我怎麼搞得定。」
進忠剛要接話,就聽她又說:「但保下她的胎還是可以的。」
「那就行,你都不知道皇上發火有多嚇人,光瓷器就摔了十幾個,有一個都打我腳背上了。」
「哼!一對兒窩裡橫。」舒樂拿出一顆保胎丸,和一件寶藍色福壽紋小衣交給進忠。
「這是保胎丸,吃下去一會兒就起效,直到生產之前,只要她的肚子不受到外部強烈撞擊,孩子肯定沒事。」
「這可真是好東西啊,你說值不值五萬兩?」
自從進忠知道她在江南擁有一座園林,準備買五進大宅子的銀票也被她摳走了以後,就自動開發了新的賺錢腦,看什麼都像銀子。
「奇貨可居,要多少看你心情,關鍵是這件衣服。」
「這不就是件小孩衣服嘛,怎麼了?」
舒樂一臉『你不懂』的表情,邊打哈欠邊說:
「你告訴慧貴妃,這是我特意從家族裡求來的。
衣服的主人從出生到長大一場病都沒生過,上個月剛滿十五歲成了親,且父母雙全,兄弟姐妹俱在,是個四角俱全的巴圖魯。」
進忠一挑眉,嘴角沁著戲謔的笑:「你要這麼說,那這衣服肯定是假的。」
「顯擺你聰明了~」舒樂把小衣裳往他懷裡一塞:「跟她說,從現在開始到孩子出生,這衣服放在枕頭底下天天枕著,就能生個差不多的兒子。」
「這麼糙的話,我得慧貴妃換個說法,反正你只是想讓她乖乖把衣服放枕頭底下幾個月,對不對?」
舒樂吧唧一口親在他光滑的大腦門上,忽然很慶幸進忠沒有生活在清朝正史里,否則對著個金錢鼠尾頭,還真親不下去,就算是吳彥祖來了,也照樣下不去嘴。
「忠忠真棒,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行吧,老夫老妻的誰不了解誰呀,既然你不想讓我問,那我就不問,反正你又不會害我。」
也是奇了,三個太醫開的保胎藥都不管用,進忠一顆丹藥下去,母子均安。
當時星璇和茉心看他眼神,離給他塑金身,擺供品,焚香祝禱就差一步。
「嘛呢?給小爺拿銀子去啊,還想白嫖是怎麼著?」
瞬間濾鏡碎一地,連蹲門口盯梢的雙喜都翻了個白眼,深覺挺好個進忠公公,怎麼就長了張刀子嘴呢,呸~
進忠把那衣裳說的天花亂墜,哄得慧貴妃又多給他一千兩,還特地交代星璇和茉心,以後換被褥的時候小心點,千萬別忘了把這福氣滿滿的小衣裳給忘了。
本來孕婦都有『借福』的舊俗,高家也給慧貴妃準備了,不過因為進忠那些神奇的丹藥,慧貴妃對他給的一切東西都深信不疑。
一件小衣裳,在慧貴妃心裡,愣是成了護身符般的存在。
其實進忠是持懷疑態度的,畢竟舒樂很懶,從不做無用功,這件衣服一定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奈何她不願意說。
事實上,這件衣裳的確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