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佐祿想進造辦處?」
進忠瞬間覺得手裡的雞湯不好喝了。
「怎麼了嘛,佐祿很用心在學手藝的,那將來不進造辦處,難不成當個木匠啊?
我們家本來就是包衣,就算使銀子弄進工部,也混不上個官當,還不如造辦處呢。
給皇上辦差的地方,總歸名聲好聽些,將來說親也容易。」
進忠扶額,不明白她是怎麼把這話說成這麼想當然的。
「你也知道造辦處是皇上辦差的地方啊,要是什麼東西弄不好了,追究起來,少了打三十大板,嚴重了要命的都有。
佐祿才學幾年木工活呀,就算是個天才,那也得造辦處有缺才行,哪是我說塞,就能塞進去的!」
「可你是大總管啊~」
「我只是個大總管,人家造辦處不歸我管。」
「那秦總管呢?咱們給他送點禮唄。」
「快拉倒吧,就佐祿那樣,我都張不開那個嘴。」
魏嬿婉氣結,飯都不吃了,擺個臭臉給他看。
可是沒用,進忠心志堅定,豈是能隨便被左右的。
近來動手頻繁,進忠深覺必須低調一段時間,縱然安排一個佐祿不是大事,但進忠仍然堅持拒絕。
最主要的原因,其實還是佐祿不行。
人品不行,手藝不行,辦事能力,為人處事都不行。
真給塞進造辦處了,那幫人看在進忠的面子上,處處哄著捧著,時間長了只會把佐祿的心思養歪。
要知道造辦處裡頭,有多少天南海北進貢來的珍稀玩意兒,排著隊的要製成物件獻給皇上呢。
手藝不到家,做壞了報損還好,就怕佐祿起了貪婪之心,仗著有進忠兜底,就故意報損占為己有。
私挪皇家貢品,那可是殺頭的罪過。
有這麼個糟心的小舅子,進忠不勝其煩,還有個拎不清的丈母娘,可到底心疼夫人被那樣的家人拖累,還是幫著想了辦法。
那就是給佐祿說一門親事,對方是工部營繕清吏司,負責營造的主事,出身漢軍旗,家裡有四個女兒,正準備議親的是小女兒。
因著是漢軍旗,其父官職不高,又是大選被撂牌子的,拖了大半年,都沒有門當戶對的上門提親。
佐祿再不濟,也是包衣旗。
雖說包衣是皇家的奴才,漢軍旗不是奴才,按理漢軍旗比包衣旗地位更尊崇。
可實際上,能得到真正實惠的,往往是包衣旗。
畢竟打狗還要看主人,大清的主人是滿人,他們身居高位,在選擇提拔下屬的時候,第一選擇就是提拔自家的包衣,而非外族人的漢軍旗。
再加上佐祿有進忠這麼個御前大總管的姐夫,一旦把話放出去,別說漢軍旗了,就算是在包衣裡頭找,都能可著勁兒的挑。
現在找不著,那是進忠不允許佐祿打著自己的名頭在外行事。
之所以選中這戶人家,一是進忠將來想給佐祿安排進工部。
二是老丈人官小,才不會有太大的膽子,攛掇佐祿做出什麼糊塗事。
三來,這家姑娘多,除了四個嫡女還有四個庶女呢,分一個給佐祿也不會心疼。
進忠給拿了三千兩,辦了一場極其體面的大婚,沒多久,佐祿就被老丈人安排進工部了。
這回魏楊氏不盯著魏嬿婉了,一心盯著兒媳婦的肚子,盼著剛成親,就能立刻生個孫子出來。
宮裡還未恢復平靜,和敬公主回宮了,皇上心中煩亂,見了女兒也不似往日那般熱切,叫公主心生疑竇。
多方打聽下,才知道皇后倒了大霉,勉強洗清了謀害端淑長公主的嫌疑,卻損兵折將元氣大傷。
往日依附翊坤宮,投靠皇后娘娘的人,見皇后這般護不住自己的人,再有進忠故意派人宣揚跟過皇后的阿箬、惢心、珂里葉特氏,幾乎沒有一個好下場,就更加不願再往皇后身邊靠。
這可給公主高興壞了,都不用進忠攛掇,就火力全開,天天跑去翊坤宮給庶母請安,對著庶母左一句繼後,右一句催生。
皇后氣的嘴裡全是泡,吃什麼都疼,小半個月熬下來,人生生瘦了一大圈。
就這,公主還貼臉開大,當著嬪妃們的面,問繼後是不是因為害喜而消瘦,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命人叫了太醫。
因為是公主的太監去叫,所以來的是個生面孔。
診完脈,當場就宣布皇后是肝火太旺造成的口舌生瘡,跟懷孕沒有關係,還勸皇后年歲已高,不再適合生育,當放寬心莫要執著才是。
和敬公主當場笑出聲,興高采烈的勸繼後:「沒事多吃點苦瓜,那東西能敗火,反正您也不用考慮寒涼的東西吃了容易宮寒不孕了,想吃點什麼就隨便吃唄。」
說完訕訕然的帶著太醫走了,等到皇后反應過來想去找皇上告狀,卻被告知和敬公主已經先一步去過了。
話音沒落,進忠帶人抬了三筐苦瓜進來,說是皇上親賜,讓皇后娘娘每頓吃兩個敗敗火。
其實就是嫌棄皇后占著茅坑不拉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