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蘭若的兩句話,精準的踩在了皇后,和皇上兩個人最敏感的神經上。
有沒有證據,皇后都不準備放過嫻妃了。
玫貴人失子,想必也要失寵了。
「這是烏拉那拉氏在宮中暗樁的名單,不過只是一部分,若是皇上准許下官繼續查下去,應該還能查到更多。」
皇上接過寫著名單的條陳,最開頭便是李玉,其次是三個養心殿的灑掃太監。
真如她所說,烏拉那拉氏在宮中經營多年,人手不是一般的多。
上至養心殿,長春宮,下至辛者庫,浣衣局,簡直無孔不入。
臥側之塌豈容他人鼾睡。
嫻妃一邊翹起兩根手指頭,捏著裙擺歪歪扭扭的跪了下去,挑眉瞪眼的看著這皇上求情。
「皇上,請相信臣妾,臣妾從未有過害人之心,更不會啟用他們。」
阿蘭若直接打臉:「嫻妃攛掇大阿哥自殘,都不算害人,非要親手拿刀捅才算嗎?」
嫻妃辯解的話,就這麼無比奇妙的卡在了喉嚨里,像條死魚一樣瞪著眼睛,卻啊啊不出半個字。
絳紫色繡萬壽紋的旗裝, 戴著又長又醋的金累絲護甲,顯得那手指如雞爪一般短小。
旗頭上的紅花配綠花,和吃死孩子了似的大紅嘴唇,形成一種詭異的觀感。
想來,詐屍的老太妃應該也就這樣了。
皇上可以容忍嬪妃爭寵,容忍大阿哥起歪心思,更能忍得了皇后經歷那樣的事,仍堅持不廢后,還重用富察家。
但是忍不了嬪妃在自己身邊安插眼線,尤其那個人,還是自己的御前大總管。
「李玉,勾結後宮,窺探帝蹤,即日起發配木蘭圍場,做最低賤的養馬奴。」
這是氣極了呀,有時候活著比死了更痛苦,像人家王欽那樣多好,挨兩天折磨就能死的乾乾淨淨。
李玉註定要死不了,活受罪,才能讓皇上出掉這口惡氣了。
希望等李玉送完太后回來,能歡喜笑納。
「皇上,臣妾是清白的!牆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我們青梅竹馬的情誼......」
阿蘭若再次打斷這個瘋癲的傻子:「聘則為妻奔是妾,不堪主祀奉蘋蘩。
嫻妃在長春宮大殿公然吟誦這首淫詞艷曲,違反了宮規第三十八條,清閒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
按律,當處以板著之刑三十下。」
「本宮是在跟皇上說話,你不能插嘴。」
「宮中有律出慎刑司,嫻妃言語無狀,當罰!」
皇上沒接茬,怔怔的看著嫻妃,哽咽的問:「你姑母那些人手,是不是在你手裡?」
嫻妃如遭雷劈,一臉『你怎麼能懷疑我,你個負心漢』的表情看著皇上。
「清白兩個字,臣妾都說倦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臣妾百口莫辯,隨皇上怎麼發落吧。」
說完,像泄了氣似的,一屁股歪在地上。
阿蘭若猜,應該是腿太疼跪不住了,如果那飛揚的彎眉能耷拉下去,皮膚再白淨一些,或許還能有幾分惹人憐愛。
尤其跟姿容艷麗的阿蘭若,一高一低,一前一後,一老一幼,反差感撲面而來。
皇上根本升不起半點情意,也只有海蘭還願意心疼嫻妃,又跳出來給嫻妃求情了。
一個不受寵嬪妃,在這種體量的大事面前,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一切求情的話,都會被當成結黨營私的證據,急速嫻妃的敗落。
「傳朕旨意,嘉貴人金氏謀害皇嗣,戕害宮妃,致使哲妃早逝,胎死腹中在先。
死性不改,屢有逆行,勾結前朝和玉氏,以硃砂為毒,害死玫貴人和儀貴人的龍胎,為求脫罪威脅宮人自戕,以下犯上污衊高位,此罪罄竹難書,絕無可赦!」
嘉貴人想掙扎,但阿蘭若的異能死死壓制住她,外人看來,還以為她是情緒太過激動導致的抽搐。
「進忠!」
進忠上前一步:「奴才在。」
眾人無不斂息收聲,靜聆皇命。
「金氏褫奪封號,廢為庶人,即刻起打入冷宮,玉氏貞淑交給慎刑司賜絞刑,麗心等一應親近宮人杖殺,啟祥宮剩餘宮人,一律打入辛者庫,終身服役。」
皇帝拳頭緊攥,皇后欲提醒處置嫻妃一事,可終究底氣不足,只能再等等。
「嫻妃......知情不報,與金氏合謀,實屬從犯,一併廢為庶人打入冷宮。
宮女阿箬背主犯上,賜毒酒一杯,惢心三寶等宮人,發配浣衣局,終身服役。」
皇帝欲言又止,進忠不敢亂動。
過了許久,皇帝再次開口:「玫貴人囂張跋扈,無視宮規,以下犯上,褫奪封號,降為答應,幽禁慈寧宮大佛堂,非死不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