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商陸（下）

  「你到底怎麼想的，竟然不想嫁人，之前我就想說你了，你這樣的想法可要不得！傳宗接代是......」

  南星打斷他：「咱倆對生命的看法有著本質的區別，你覺得生命是家族的延續，對家族傳承不可推卸的責任和義務，是道德層面必須遵守的不二法則。

  但我認為生命是獨立的個體，儘管因為社會屬性，不能完全脫離社會群體獨自生活，也沒有能力跳出律法的框架，可我有權利選擇以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過完這一生。」

  商陸氣的動了真火，反問道：「那你想要的生活方式是什麼？別的姑娘都是這麼過來的，怎麼偏偏就你與眾不同呢？」

  「我生的再平凡，也是獨一無二的限量版，什麼時候隨波逐流，成了值得稱讚追捧的，從眾心理只會消磨人的意志，就像溫柔鄉英雄冢一樣。」

  「你別轉移話題，現在說的是你！」

  南星想了想，就算深陷清朝這個封建社會，萬事不由人，也要活出自己的態度來。

  哪怕將來有一天被裹挾被同化，至少能在某一個清醒的瞬間，安慰自己曾經向命運抗爭過。

  忽然想起一句振聾發聵的話，很想說給他聽，想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

  「我生來就是高山而非溪流 ，我欲於群峰之巔俯視平庸的溝壑。

  我生來就是人傑而非草芥，我站在偉人之肩藐視卑微的懦夫！」

  「你~」

  不知道商陸想起了什麼，只說了一個你，就開始噼里啪啦掉眼淚。

  他連哭都是安靜的，像怕給別人添麻煩似的，把淚水混著委屈一起往肚子裡咽。

  「阿渾，如果阿瑪額娘還活著，你應該已經通過鄉試，正在準備會試了，而我也不會選擇進宮。

  可是人生沒有如果，但你不能因為這世界不善待你，就忘了自己的來處，和想要去到的地方。」

  說著，遞給他一方手帕：「我覺得做人一定要有夢想，而且越大越好。

  就好比一個漁民，他夢想能夠靠自己的力量，捕獲一條房子那麼大的鯨魚，你覺得現實嗎？」

  商陸搖了搖頭。

  「他自己也知道不現實，但他堅持要實現自己的夢想，所以他會怎麼做呢？」

  「雇更多的人？反正不能洗洗睡了，夢裡少都有吧。」

  「如果我是他，我就努力研究怎麼改進自己的漁船，把普通的小漁船打造成專門的捕鯨船。

  在這個過程里，我可能會遇到不會造船的困境，缺乏買材料的窘迫，但我會一邊努力去學習造船，一邊努力打漁賺銀子。

  等我擁有屬於自己的捕鯨船，也摸清了鯨魚的生活習性，掌握它們經常出沒的地方，我就開始正式捕撈。

  就算最後什麼都沒撈到，我也有從頭再來的勇氣，和堅定不移的決心。

  哪怕窮盡一生，我捕上來最大的魚只是一條五尺長的龍躉，沒有實現捕鯨的夢想。

  那麼這個時候回頭看，我已經擁有了一艘屬於自己的大船，和能造船的家底，以及滿腦子造船打漁的知識。

  最重要的是，那條龍躉可以獻給當地衙門，進貢給皇上，既能給自己換個功勞，還順帶得了名聲。

  這以後我出去跟人喝酒吹牛皮，都有拿得出手的談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