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勢同水火,進保算是看出來了,師兄還能如此寵辱不驚定是有所倚仗。
越發靠著安和的關係,往進忠那邊依附,進忠自然不會拒絕,但明面上,正副兩位總管仍是各自為營,私底下在飯桌上卻多了一些心照不宣的默契。
皇上就像中蠱了一樣,朝局不穩還不抓緊勤政論策,一心想著用祭神拜佛這樣的事情,來逃避眼前的困難。
二月份,江水未化,雪落紛紛的日子,皇上頂著一顆『不出門旅遊就會死』的決心,踏上了東巡之路。
皇后更是倒霉,本來都不想去的,硬是被皇上和富察氏攛掇跟著去了。
主要是因為東巡是要經過泰山的,泰山封禪歷來都是國之大禮。
如果皇后不在的話,要麼是皇帝自己行禮,要麼是慧貴妃代皇后行禮。
別人就算了,皇后對慧貴妃心裡有愧,可那點愧疚在後位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更別說皇后連失兩個嫡子,慧貴妃卻生下祥瑞之胎。
高斌大人在前朝既得皇上重用,又跟兆佳氏、西林覺羅氏嫡系交好。
兩相對比,人心總是要偏向自己的。
可再怎麼偏,一個失德不賢又無子的皇后,又如何抵得過如日中天的慧貴妃。
好在皇上出了門最是要面子,裝出一副夫妻情深,鸞鳳和鳴的樣子來,還真糊弄了不少官員百姓。
御駕東巡,一路駐曲阜,詣闕里,謁孔林,祭少昊、周公,登泰山。
聽說皇后為了陪著皇上,每天都要靠虎狼之藥提著精神,光梳妝就得用兩個時辰,但是別說,畫出來的妝,讓皇后看起來一絲病容也無。
舒樂有天晚上睡不著出來賞月,正好看見遠處皇后的院子燈火通明,太醫進進出出,便知這是終於熬不住了。
等到後半夜進忠下值回來,說御前根本就不知道皇后病重的事,才反應過來,皇后在下多大一盤棋。
宮裡的事想瞞過皇上不容易,卻也簡單,只需要一個曾經做過御前侍衛,且留有不少香火情的傅恆大人,再加上太醫院院首的鋸嘴葫蘆,這事就能成。
「心心,咱們要不要推一把?」
舒樂搖搖頭:「別了吧,其實皇后也沒什麼錯,她只是生在了富察氏,又坐上了那個位置。
或許換一個人當皇后,還沒有她做得好呢,在她人生走到盡頭的最後時刻,對她善良些又何妨。」
進忠並不贊同這樣的觀點,覺得她有些婦人之仁,宮斗本就是你爭我奪,你死我活,皇后心不夠狠,手不夠黑, 一子錯,滿盤皆落索。
「心心,榮妃娘娘那邊,得早做打算才是。」
「已經做了。」
「什麼?」
「她又懷孕了,這次是象徵祥瑞的龍鳳胎,皇后去世三年內,皇上是不會立後的。
等到三年後,榮妃就有三個皇子,三個公主了,又有兆佳氏,和碩怡親王府,多羅寧郡王府,和西林覺羅氏的支持。
就算慧貴妃跟皇上有潛邸的情分,和祥瑞之子,可高家的包衣出身也是硬傷,抬旗不代表滿人就真的認可了,所以,慧貴妃撐死能得個慧皇貴妃,就這還得是皇上一時情緒上頭才能幹出來的事。」
進忠輕蔑道:「他也就那樣了。」
舒樂把頭埋進他懷裡,聲音里藏不住的委屈:「忠忠,十三年了,我都二十七歲了,感覺我一半的人生都浪費在了這個混蛋身上。
早知道在宮裡熬日子這麼難受,當初就該救下永璉,然後送走皇后,讓慧貴妃撫養永璉,養到現在都能大婚登基了。」
進忠心疼的跟著紅了眼眶,可也知道她說的都是氣話,莫說她眼裡容不得沙子,就說慧貴妃如何養的熟永璉,如何收服富察氏一族,這可比自己扶持嬪妃難上數倍。